第八章 如幻如真如前塵 似真似假夢往事
悟真言語字字如同千斤重,砸在虞芝燕心頭,喘不過氣來。
悟真怕她陷入魔障,遞上水壺和干餅。
而他盤腿席地而坐,就算是在逃亡中,悟真也不忘每日功課,誦經,打坐。
他口中吐出六字蓮花真言,手上結金剛炎印,此印一出,無明火護四方結界,魔障皆出。
這金剛炎印實則護虞芝燕心智,漸漸,虞芝燕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悟真入定,心如止水,紋絲不動,手腕掛上的是少林派至寶十三顆迦南佛珠,由此可見他在少林身份貴重,被寄予厚望。
悟真做完早課,望向虞芝燕:“虞施主,可出魔障?”
虞芝燕看向他的眼睛,思緒慢慢清明,記憶也慢慢回籠。
對,她記起了。
她本命叫做虞之晏,在京都之亂后被收留,成為了碎星閣前閣主——白衣侯夏侯嘯的弟子。那時天下未定,在亂世中為避人耳目而改名,江湖人稱炙炎刀虞炎,
而她師父白衣侯夏侯嘯與魔教妖女戚素素成婚後,本歸隱山林已三年。
恰逢前朝寶圖重出江湖,傳言這這寶圖不僅藏有富可敵國的寶藏,還含不世武功神兵訣和烈陽神功秘籍。
而這寶圖,因緣際會被遊山玩水的兩人尋到。
白衣侯大弟子——破月劍解恩宇娶武林盟主紀章雄的女兒紀蘭為妻時,在婚宴上,親口向江湖眾人道出寶圖的下落。
一時間江湖謠言紛起,白衣侯與魔教妖女歸隱后的殘殺正道弟子,助紂為虐的各類消息不脛而走。
四大派三大宗師合力將白衣侯與戚素素抓住,在崑崙之巔要舉行除魔大會。
豈料,戚素素被魔教救回,白衣侯誓死不認惡行,也不吐露寶圖的下落。
她,虞之晏,硬闖崑崙之巔,力戰七大派少年英傑,成為宗師下第一人。
終於,拚死見了白衣侯夏侯嘯最後一面。
而後,便是兩位宗師趕來,出手攔她離開。
虞之晏得以存活,全靠平日在江湖結識的正義之士。
自崑崙之巔到這不知名的綠林,穿沙漠,淌黃河,步草原,已走了三個月之久。
她渾身是傷,靠着一群義士騎馬接力護送。
烈陽錘鄭休、妙菡劍苗柯、破風棍張話風、念雲鉤趙樂鞍、不動經悟真,這一路,這些在江湖上璀赫赫有名的俠客已死傷大半。
而不動經悟真,已成宗師。
若不是太多人相攔,決計不會如此狼狽。
夢中虞之晏既出魔障,便再也不會問值不值得這樣的傻話。
眾人救她不僅為義,而是為正道,這武林盟主紀章熊隻手遮天,四大派皆是蠅營狗苟之輩緊握權柄。
若是無人反抗,便只能忍辱偷生。
若是這些人再獲寶圖,那這江湖更會暗無天日,求告無門。
悟真從袖中拿出一個布袋,“這是白衣侯臨終前託付於我,四大宗師已在身後,你從東面而下。”
他言語輕描淡寫,讓人不覺他已是決心赴死。
虞之晏當然明悟這布袋裏可能是寶圖,師父將如此重要之物交給悟真,未嘗不是賭了一把。
悟真也並不負所托。
“不動經悟真大師,虞之晏在此拜謝。”虞之晏此時倒出真名,以示尊敬。
悟真得以真名,卻波瀾不驚,“小事而已,虞施主不比道謝。”
言罷,將虞之晏扶上馬,輕輕拍馬,讓她離開。
至此一去,便是後會無期。
竹林風聲沙沙作響,似是為俠義之士唱響輓歌。
虞之晏雖渾身是傷,卻也不得不不管不顧駕馬狂奔。
她打定主意奔向京城,卻不料中途還是遇到攔截,一路上,她已成了血人,離近京城之時已殫精竭慮,身體再也撐不下去,卻也不願便宜了追殺之人,草草找了一處山洞隱藏等死。
未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她陰差陽錯被柳儀盈所救,回到了她本來的家——靖國公府。
而腦中淤血因真氣歸順丹田后,被深厚的內力化開。
再睜眼,便是已然不同的虞之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