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無法相信的事實

空曠的荒原上，在馬車的周圍，數十匹的健馬從四面八方，向著馬車包圍了過來。初時，還是千米之外，只是在冷雲和安娜的幾句話間，已然狂飆突進了數百米。

“還好，只來了幾十個，”冷雲有些慶幸。

“那麼，現在是你的表演時間了。”安娜回身，從車棚里拿出了四壺三棱箭，放在冷雲右手邊，“看，箭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啊！對，你的弓很特別啊，回去借我看看。”

“弓是非賣品。”冷雲沒好氣的說道，還借呢，借出去，恐怕就要不回來了。

冷雲停下馬車，長身而起，衝著遠方大喝道，“來者報名，否則弓箭招呼了。”

雖然他嘴裏是這麼喊的，可是手中卻不等待，向著三百米外的奔馬，連續不停的開弓放箭，一口氣足足射出了十幾隻，直到胳膊略略發酸，才暫時停了下來。

跑來的眾人，聽到冷雲的喊聲，本想答話，沒想到對面的人心口不一，話還未落下，數只三棱箭已經飛了出來。不過，他們之中畢竟有人熟悉冷雲，知道他是邊軍中有名的神射，提前做足了準備。

然而，冷雲的前幾隻箭，實在太過陰險，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飛到，連續射倒了數人。而後面的幾隻，就沒那麼容易奏效了。馬隊上的騎手們，從馬鞍的掛橋上摘下了一個大大的木盾，擋在了身前。

木盾乃是鐵梨木所造，堅硬可比鋼鐵，而重量則要輕了許多，這是邊軍最好的裝備之一。三棱箭命中木盾，紛紛被彈落在地。冷雲見此，不再射人，改換射馬，但對方的身手高超，往往在馬匹倒地的瞬間，就跳了下來，很難造成減員。

而隨着距離的拉近，馬隊的騎手們，也紛紛取出騎兵短弓，在跑動中開始放箭，同冷雲對射起來。但是，騎手們做的這個選擇，很快讓他們付出了代價，他們的拋射，準確性很差。而放棄了盾牌，等於直接暴露在了冷雲的箭下。

面對這種機會，冷雲哪裏還會客氣，一弓三矢，連續開弓，將刺天的威力發揮的淋漓盡致。放棄了木盾的騎手們，倒了大霉，他們距離冷雲也僅有百米，在這個距離上，缺少了必要的防護，只有被屠殺的份，近十人紛紛中箭落馬。

“好，乾的不賴。”一旁的安娜喝彩道。

這時，馬隊中有人大喊道，“舉盾，舉盾。不要跟他對射，衝上去，跟他近身戰。”

冷雲聽到這個聲音，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甚至覺得是不是出現了幻聽。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已經聽了整整四年啊，哪怕是對方有意的壓住了喉嚨，用嘶啞的聲音在叫喊。

“我的戰友，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為什麼會是你，你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冷雲的手，已經下意識的顫抖了起來，他的三棱箭沒法對着那個身影射出。他低聲罵道，“該死的女人直覺。”

安娜奇怪的看着冷雲，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發起愣來，而且雙眼緊盯着對面的一匹馬，死死的不放，甚至忘記了開弓放箭。

“嘿，我說你發什麼呆啊。”安娜這時不滿的喊道。

這一聲，把冷雲喊醒了。冷雲恨恨地看向那個身影，大聲喊道，“拉蒙，拉蒙?塞爾比，我知道是你，你給我回話。”

冷雲的話，夾雜着憤怒、不甘、痛苦、以及糾結，猶如九天神雷，炸響在了這空曠的荒原上。而對面馬上的身影，似乎也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時，用正常的聲音喊道，“殺，不留活口。”正是拉蒙的聲音。

而這句殺，徹底摧毀了冷雲的最後一絲希望，對面的那個人，那個他曾經誓死保護過的兄弟，現在是他的敵人了，而且是最讓他噁心的那種敵人，雖然沒有最後確認，但冷雲卻也心中漸漸明了。

這時，一幕幕的往事，出現在了冷雲腦海。以往下意識忽略的疑惑，也想了起來。丘陵木屋前，第一個竄向克魯伯格的身影，那飛快的速度和奇特的身法；在面對新混血時，他不停強調那是人類的話語；青湖大營前，那隻擺動的手，和隨手而落的紅色粉末；還是丘陵木屋，那緊隨他而來的毒人和追殺；毒人不殺距離最近的他，而殺最遠的古爾；回程中的追蹤事件；懸崖前面對毒人時的詫異，以及對卡勒的那一絲絲內疚；城牆上那種對待冷雲的巧妙熟悉；還有其他的，冷雲知道，或者不知道，忽略或者沒忽略的。

就因為拉蒙是他最親密的戰友，他冷雲竟然愚蠢如斯，放棄了這麼多的疑點啊。那些被拉蒙害死的，或者因為他而死的兄弟，是何其的冤屈。

那麼，現在，他不再是戰友兄弟了，而是生死大仇，伊爾比、古爾、卡勒，等等，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會怎麼做。

安娜在拉蒙第二次開口時，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知道對面的人是誰，她沒有吃驚，因為早前就已經產生了懷疑。她明白了冷云為什麼會發愣，會出現剛才莫名其妙的狀況。被最信賴的人出賣，誰也難以接受啊。

而這時的冷雲，想到了死在高原上的眾人，擺脫掉了最後的遲疑，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不過就在他回憶的電光火石間，馬隊已經沖了上來。

不等冷雲出手，旁邊的安娜嬌斥一聲，右手拔出了今天剛到手的碎星刀——前犀角刀，被冷雲賣給安娜后，她重新取的名字，並且刻在了刀柄上。而左手中的彎刀——殘月，迎向懸挂在半空的太陽，光滑的銀白色刀身，以及刀柄上那顆大大的貓眼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突然散發出萬道光芒。

這些光芒是如此的強烈，直面它們的騎手，幾乎被灼傷了眼睛，只能緊閉眼皮，手遮雙目。人還有手可以用來遮擋，而馬兒，就慘了，它們畢竟是動物，缺少足夠的保護意識。數匹戰馬瞬間出現了短暫的失明，然後馬驚了，互相衝撞在了一起，整齊的騎兵衝鋒陣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混亂髮生之時，安娜從馬車上騰身躍起，跳向了混亂之處，手中雙刀舞動，砍掉了數顆大好頭顱。

冷雲終於明白了安娜為什麼被人稱為光芒遊俠。他手中也絲毫不慢，連發三箭，近距離上將三名騎手，連人帶盾，射了個對穿。然後，再次取三箭在手，一弓三矢，箭箭奪命。

“衝上去，衝到馬車前，糾纏住他，不要讓他放箭。”這時，騎兵後方的拉蒙大喊道。

一名騎兵，平端長矛，藉著戰馬的衝力，向著馬車上站立的冷雲刺去，這種騎兵的衝刺，聲勢分外驚人。下一刻，冷雲從馬車上騰空而起，躲開長矛的同時，空中開弓，用三棱箭射穿了騎兵的腦袋。

然而，不等冷雲落地，一匹戰馬，已經向著半空中的冷雲撞了過來，碩大的馬頭，眼看就要撞在他的身上。

半空中的冷雲，毫不慌張，左手的刺天弓迅速前刺，在尖銳的弓梢刺進馬頭的瞬間，左臂發力將弓下壓，藉助弓臂彈起的力量，再次跳起，在馬上騎兵的驚愕中，右手的三棱箭，甩手飛出，刺入了騎兵的咽喉。直到這時，馬匹才轟然倒地。

冷雲落地后，右手在地面一撐，身體站起的同時，搭箭上弓，把衝來的另外一人射殺。然後身體疾閃，落到另外一名騎士的左手方，在戰馬就要衝過的時候，用刺天的黑色弓臂，狠狠抽在了馬腿上。戰馬悲鳴一聲，跑動中踉蹌一下，摔倒在地。而冷雲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在騎手落馬，還未站起時，用弓梢攪爛了他的心臟。

幾十名騎士，圍住了兩人，就是好一陣的廝殺。而冷雲和安娜，身體靈活，速度奇快，四處游斗，不給騎兵任何圍攻的機會。而這些騎兵的戰力，也只能算得上是精銳而已，面對二人，討不到絲毫便宜。

相比於冷雲，安娜更是詭異，她那柄銀色的殘月彎刀，不斷的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就如同一輪明月，讓人在不可*視的同時，糊裏糊塗就丟掉了小命。

混戰中，冷雲和安娜相遇了，兩人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

“冷小子，你太慢了。”安娜還有閑情嘲諷冷雲，“看看你才殺了幾個，再看看姐姐我殺了多少。你一個男人不覺得丟人嗎”

“姐姐？”冷雲別的沒聽到，占他便宜的話到是聽了個十足，“你才多大，安娜妹妹。”

“女士的年齡是個秘密，懂不懂，笨蛋。”安娜說話的同時，開始了新一輪的殺戮。右手的碎星刀，把一個步行過來的騎手，連人帶刀，砍成了兩段。

冷雲被安娜這一刺激，爆發了，連珠箭出手，直到右手被刺天的弓弦，震得有點發麻，才停了下來，卻也將安娜對面的數人射成了刺蝟。

這時的戰場中，連同冷雲和安娜，也只剩下了十幾個人，戰事似乎就要順利結束了。

“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三個蒙面的高大騎兵，跑了過來。

“這些人，”冷雲指指附近的騎兵們，對安娜說道，“只是消耗我們精力的炮灰而已，現在正餐要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