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原獸
冷雲與老楊一路急行，來到了他們先前發現高原獸的地方。這地方是片稀疏的低矮小樹林，大概也就方圓幾百米，樹木很稀少，多是些高原上常見的高原松。
殘酷的環境使這些樹木生長緩慢，起不到太多遮擋視線的作用。冷雲輕鬆的從小樹林的東南邊看到了西北邊，並沒發現高原獸的蹤跡。
“它們在這裏用陷阱捕殺了一隻長爪狼，”二人警惕的走入樹林后，老楊指着林中的一個大約三米深的坑，說道，“它們很聰明，很懂得利用工具。”
“它們中有一個受了傷，還是個混血。”冷雲蹲下身，用帶着薄皮黑手套的手指蘸了下陷阱邊的血跡，放在鼻子上聞了聞，說道，“自從十七年前，它們衝下高原被我們趕回來后，帶回來了大量混血，現在這些混血的傢伙應該逐漸長大了，以後我們面臨的情況會更複雜了。”
“它們越來越難對付了。”老楊想着這幾年來在戰鬥中死去的同僚，感慨的說道。
“好了，這些不是我們該費心的。”冷雲迅速的站了起來，“管它們像什麼，對我們來說，只需要一個結果，那就是殺光它們。”
冷雲和老楊穿過小樹林，順着兩個尖兵留下的暗記，隱蔽的尋了過去。高原上儘是些低矮的荒草和散亂的碎石，二人放低身形，儘可能的遮掩自己，快速追擊。
走了大概三里路左右，冷雲驀地停下了腳步，右手握拳朝老楊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眯起眼朝着西北方看去，陰影約約的能看到五個成年人高和兩個稍矮的的身影，其中兩個還抬着什麼東西，大概是今天剛獵獲的那隻長爪狼。
冷雲的眼睛眯的更緊了，臉上儘是冷酷的神色，快成一條線的眼睛中，射出的目光，更像是他背後箭囊中的三棱箭矢。
“隊長，我看到他們兩個的藏身地了。”老楊低聲在冷雲耳邊道，“找到他們藏身地的暗記了。”
“嗯，不用跟他們會合.”冷雲握緊手中足有一米四的黑色長弓，低聲說道，“看它們這情形，是要回到居住的地方，在附近的應該有一個它們聚居的地方，我們跟上去，看看它們的老巢和數量。”
看着遠處的木樁圍成的鬆散柵欄，冷雲和老楊幾乎是趴在地上，頂着微微吹過卻刺骨的寒風，保持在下風頭，慢慢的朝着高原獸的聚居地爬去，他們要估算出高原獸的大概數量，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獵獲的長爪狼用藤條吊在了一根木樁上，離地面大概半米左右，下面接了一個石槽。從狼身上流出的鮮血，不斷落在石槽里，等候主人的品嘗。木樁下圍了大大小小足足有幾十個高原獸，它們用渴望的目光盯着吊在半空中的狼，眼睛血紅，比石槽里的狼血更加的紅。
“它們這是在等首領？”老楊嘀咕道，“低級部落的高原獸什麼時候這樣懂規矩了，去年殺的那些也有首領，但在看見血肉后卻一擁而上，哪還管什麼首領。”
冷雲皺着眉頭，手指刮著地上的草莖，緩緩道，“它們若是能控制的住對血肉的渴望，憑藉的着比人類強大的肉體，會更難對付。”說道這，他冷冷的看着聚居地，那些高原獸忽的低下了頭顱——很雜亂，一點也不整齊。一個明顯是混血的母高原獸出現在了木樁下，它的身形並不高，身上裹滿了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非常醒目，就像是狼群中的狼王。它掃視着四周，目光到處，它們更加明顯的的低下了腦袋。
或許是滿意自己的權威得到了尊重，首領用自己的上肢或者說是爪子將狼肉撕下，扔給了等候許久的高原獸。高原獸們接到肉，發出興奮的嘶吼聲，那聲音跟人類興奮時發出的歡呼別無二致。
冷雲遠遠的盯着首領，那個從外形上來看，特徵明顯的混血，陰聲說道，“看來這趟沒白跑，老楊看好數量了嗎？”
“大概有七十多個。”老楊一直在統計數量，“是一個很原始的小聚居地，唯一的意外就是有個混血的首領。”
“你去通知科爾察他們，先撤回去。”冷雲低聲吩咐老楊，“來時的小樹林集合。”
所有的隊員坐成了個鬆散的圓圈，認真的聽着站在最中間的冷雲介紹着的敵情，這很可能是斥候隊進入高原來的第一次戰鬥。
冷雲介紹完看到的具體情況，又詢問了科爾察跟傑森所了解到的，跟他所說的大致相同，對眾隊員說道，“情況就是這樣了，我的命令只有一條，殺光它們。”
“冷雲隊長，”卡勒督隊官站了起來，說道，“上面給我們的任務是深入到高原的青湖，去查看哪裏最強大的幾個高原獸部落的情況，而不是為了幾個小小的部落耽擱時間。完不成任務，是要負軍事責任的。”
“卡勒先生，你肯定不了解邊軍的傳統吧。”資格最老的拉蒙反駁道，“邊軍進入高原執行任務的同時，要殺光一切能夠殺光的那些怪物，儘可能的減少它們的數量。而且我們只是眾多斥候隊中的一隻而已，放心，完不成任務負責的人是隊長不會是你的。”
“好了。督隊官先生，拉蒙，老楊跟我過來。”冷雲沒有給卡勒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命令，“我們先擬定個計劃，其餘人原地休息，檢查自己的武器，別到時出錯，把小命給丟了。還有老隊員給古爾他們傳授下經驗，我可不想讓他們初戰就完蛋，那樣的話跟北方遊俠的泰勒先生就沒法交代了。”
北方遊俠的大首領內夫·泰勒，是遊俠和邊軍中最有名的人物之一，曾經做過三年的邊軍斥候部大統領，在一次負傷后，退出了軍伍，加入了北方遊俠，在短期內憑藉著出色的表現迅速上位，成為了北方遊俠中的頭號人物。這次參加斥候隊的五個新人，全部來自北方遊俠，因為泰勒先生跟斥候部的關係，五人獲得了這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古爾等人加入邊軍前，在北方遊俠已經待了數年，由於北方遊俠的活動地域主要集中在通道大荒原以南，靠近千斷山脈的地方，他們參與了多次絞殺闖蕩出千斷山脈的高原獸的行動，積累了相當豐富的作戰經驗。在古爾看來，除了自己等人是第一次來到高原外，別的方面未必遜色於那些老兵。
“小子，別不在意，他們說的這些東西能在戰鬥中救你的命。”依着棵低矮的高原松而坐的傑森，看着有點神遊天外的古爾，好心的提醒道，“你既然來自北方遊俠，肯定殺過高原獸，但你們那是圍殺，現在我們是要突襲，以少勝多。而且面對的對象是不同的，不知道到時候你還能不能揮動手中的刀。”
“嘿，傑森，別看不起人，我可是曾經親手殺過六隻高原獸的，而且我的刀法老師可是安娜，女遊俠安娜·泰勒。”
“安娜·泰勒？”傑森顯然有些吃驚，“北方遊俠的二號首領，那個最出色的女遊俠？”
“當然，除了她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名聲。”古爾面有得色，“雖然她只教了我們一個月，但我不得不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的最強大的戰士。”
“比我們隊長呢？”
“我沒怎麼見過隊長出手，”古爾顯得很為難，“所以無從評判，不過安娜小姐真的很強，內夫大首領曾經承認過不是她的對手。”
對於卡勒督隊官再次提出的反對意見冷雲直接無視，與另外兩人商定在明天黎明時分發動偷襲，最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殺掉對方三分之一的數量，雖然不懼怕正面的戰鬥，但如果有更加省力的方式，那豈不是更好。至於能把對方在偷襲中幹掉大半，甚至全滅，冷雲是連想都沒想，對於高原獸那對血腥味堪稱過敏的鼻子來說，這簡直跟白日做夢沒有區別。
老楊去人群把命令傳達下去，至於戰術問題，簡單的很，刀手們摸進聚集地，偷偷幹掉休息中的高原獸，盡量給予多的殺傷，弓箭手們在外圍佔據有利位置，在刀手們的偷襲被發現后，用遠程攻擊將那些強壯的傢伙給幹掉，保護好自己的同時，順便支援自己的同伴。這些都是斥候隊訓練時最尋常的內容，沒什麼好交代的。
“好了，大家檢查完裝備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可是要起個大早。”
老楊講完命令，讓眾人調整休息，自己則去安排崗哨。看着遠處的冷雲，不由感慨自己的勞碌命，低聲咕噥道：“下次出來說什麼也不當這這副隊長了。”
冷雲將弓弦從弓梢上摘下，反曲着的黑色長弓在他雙手中逐漸變直，直到微微向弓背彎曲。這張弓明顯不是軍中的制式裝備，黑色的鐵梨木弓柄跟更加黑的鐵桑木弓臂泛着幽幽的光芒，打磨的異常光滑，一塵不染的外表顯示出主人對它的愛護與精細的包養。弓臂的兩端是金屬的弓梢，用上好的錳鐵礦精鍊的鋼材打造而成，頂端呈尖銳的突刺狀，兩邊打磨成鋒利的薄刃，可以輕鬆切斷人得脖頸。
弓柄的鐵桑木是冷雲從以兩隻長爪狼的爪子從後勤官那裏換來的，反正這玩意不是特別的稀少，而長爪狼的爪子跟它身上那難吃的肉截然相反，是有名的美味，後勤官樂得做好人。弓臂的鐵桑木則不同，鐵桑是拓桑與別的植物在很偶然的機會下，自然雜交而出的樹木，與拓桑那龐大的數量相比，鐵桑數量稀少，生長環境嚴苛，生長速度極其緩慢。冷雲手上的弓臂還是他獵殺高山雪虎，想弄跟雪虎背筋做弓弦時，在千斷山脈中偶然發現的。當時，這棵樹齡已經百年的鐵桑，只有成人手臂粗細，就算是這樣，為了將他砍斷，冷雲是費盡了力氣。從陰乾，到打磨，製成弓臂，最後上雪虎弦成弓，費了他足足一年的時間。
冷雲用一塊柔軟的雪虎皮仔細的擦拭着手中的長弓，神情專註，就像是在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當然，作為一個十六歲就來到邊疆，在軍營里待了四年的年輕人，他是沒有女人的。
將弓弦重新掛上后，冷雲把它放在了左手邊隨時可與拿到的地方，又把弓囊中的三棱箭取出五隻，插進面前的地上，以備不時之需。他又將腰側別的兩把狹鋒匕首從鞘中抽出擦拭后，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然後歸鞘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