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子之心
清晨，當雪包從睡夢中蘇醒過來時，已經又被那個糟老頭子丟進了鍋中蒸煮。
看着那一份份不知名的藥材被老頭子丟進鍋中，雪包感到不安起來，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清晰地記得這樣的行為會讓他很痛苦。
可他打不過老頭子，只能抱着唯一還算安慰的玉石趴在鍋底瑟瑟發抖。
起鍋、燒水，老頭子的動作愈發熟練了，好像還帶着些迫不及待。
在鍋中再次折騰到無法忍耐之時，玉石的清涼感果然再次湧現，這次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絲絲縷縷雪包無法再承受的藥力紛紛從其體內被牽扯了出來。而後被玉石來者不拒的全吸收了，準確的說，是被儲存了起來，而後作為雪包的氣血儲備，為其補充氣血和緩慢地溫養肉身。
這些被玉石所吸收的藥力可不是小數目，畢竟雪包自身的容量還很小，一大鍋的珍稀藥材，一大半都煉化成氣血被玉佩吸收了，這還是老頭子針對雪包體質降低了藥量。
老頭子一臉“和藹”地將趴在鍋底裝死的雪包拎起甩干，一邊說道：“雖說你小子天賦實在不怎麼樣，但好歹也算是與我有緣，既然讓我遇見了你，也只好勉勉強強了，天命難違啊。”
看到雪包砸吧着嘴巴，老頭子沒好氣地道：“今天沒東西給你吃，一會給你補充點別的。”
不理會雪包垮了的臉色，自顧自繼續說道：“現在你的生機已經基本穩固了，先看看你的元靈特性如何吧。”
老頭子將雪包放在了桌上，隨手取出一個小瓷瓶，傾倒出幾滴透明的液體，灑在雪包的身上。
雪包只覺得一陣舒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從空氣中被牽扯進自己的體內，與自身分外的契合，連飢餓感都被抵消了許多。
老頭子的雙眸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全黑色，不見一點眼白，顯得有些瘮人。深邃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雪包。
還好雪包沒看到，不然怕是會被嚇得不輕。
“雷元靈？簡直更糟了，這小傢伙的體魄可完全不適合修鍊雷元靈...咦？怎麼還有陰影？這...這是另一種元靈特性，竟還是個雙生元靈，這種特性...這是...邪元靈...”
老頭子的臉上露出稍許玩味的神情，繼續自語。
“邪元靈是最容易與其他元靈並生的元靈，雖說是雙生元靈，倒也還算尋常。只不過現在邪元靈被列為禁忌元靈而遭到全域封殺，看樣子你的父母怕也是因此遭劫。
呵呵，不過老頭子我可不在意什麼邪元靈，那‘邪’字本就是別人封的罷了。
你的元靈難以修鍊也正好，可以專精於精神力的修鍊，老頭子我的傳承也是精於此。
嗯，先天不足對精神力的影響不大，根基未傷，再過幾天修養就能讓你萎靡的精神恢復，到時就可以傳你魂法，讓其自行運轉錘鍊你的精神。即便你沒有天賦，也能厚積薄發嘛。”
說著又無奈一笑：“也不知這先天不足對你是福是禍，你雖本源受損，使得精神力上限也因身體而加上了一層桎梏，但卻可使你的精神力錘鍊得更加濃縮。
若是施展魂術也更加強勁和得心應手，卻是無法持久。也好，這樣在學了本門傳承之後，就不太容易被反噬而遭劫，無知也是一種福氣啊。
不過你將來可不許逞強，若是強行衝破精神桎梏，你的身體會加速崩潰，仙神難救。”
最後的話語顯然是對雪包說的，老頭子將最後的那句話通過精神傳導給了雪包的靈魂，讓其明白這是自己對他的警告。
老頭子檢查完，確定沒有什麼疏忽后就將雪包拎起帶出了灶房。
帶到洗手池邊，老頭子第一次認認真真地開始給雪包沐浴，滿臉的嚴肅。一直洗了三遍，雪包里裡外外都被搓得生疼才罷手。
而後老頭子為自己正了正衣冠，攏齊了鬢髮與衣擺，這才鄭重抱起了雪包，走進了祠堂。
一跨進祠堂，老頭子的威勢似又陡然拔高，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與上次的不同。
上次老頭子帶着雪包進祠堂時，雖然嚴肅，卻並沒有如此這般的威嚴，彷彿與天地同齊！
不過懷裏的雪包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彷彿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妥。
老頭子取來幾支香燭，點燃插好，而後跪拜行禮，態度恭敬而肅穆，口中發出振振有聲的呼嘯，其音直達天際，似能貫通古今。
“第45代天君弟子韓維生，在此祭拜祖師。得天所眷，偶得緣子，既已緣定，授為傳人。吾定當傾盡所學，指引天責，終可代天巡狩，不辱天道之威！”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晦澀的氣息傳導過來，連雪包也似有所感般抬起了頭，懵懂地注視着上方，彷彿能透過屋頂直視天空。
韓維生依舊保持祭拜的姿勢沒有變化，不過一道道黑色的紋路開始從他身上蔓延，一直蔓延到雪包的身上。
黑色紋路從四肢百骸匯入，烙印全身，最終集中到了雪包的眉心處。
這一切都發生的極快，快得雪包完全反應不過來，過程也沒有任何痛苦。不過就在黑色紋路即將在其眉心交匯成一點時，異變突現。
整座祠堂突然震動了起來，而後一股讓人顫慄的威壓突兀出現，連那原本飛速蔓延的黑紋都變得凝滯了起來。
就連韓維生的臉色也瞬間垮了下來，緊緊盯住了祠堂上擺放的牌位。
“啪！”
黑紋在抖動了一陣后竟直接在威壓下碎裂了開來，緩緩消於無形。而後那威壓也隨之緩緩消散，沒再留下其他的痕迹，只剩下兀自跪拜的韓維生和從始至終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雪包。
直到再沒發生什麼變故，韓維生才一臉凝重地起身，結束了儀式后將雪包帶出了祠堂。
之前一直精神挺大條的韓維生現在卻是緊鎖起了眉頭，第一次用審視的目光開始打量着雪包，而後又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他也確實看不出什麼不妥。
而後韓維生揮手召出了一本破書，厚厚的破書自動飄浮在空中，書頁緊緊閉合著，也沒有什麼光彩散發出來，還顯得很是陳舊破敗。
韓維生將破書取到手中，其厚度剛好夠一手握住。
而後韓維生二話不說就舉起手中的破書毫不猶豫地朝着雪包的腦袋敲了一下。
其力道怕是可以敲碎石塊，雪包疼得一下子大哭了起來。好在其體表暗沉光華流轉，緩解了疼痛，也沒造成什麼傷害。
破書從韓維生手中脫離，而後自動翻頁，他也不去理會哭鬧的雪包，仔細盯着書中浮現的內容。
片刻后，他眉頭逐漸舒展了開來：“我說怎麼引動了祖師留的靈識，原來你的體質竟是赤子之心，怪不得，第42代祖師曾改寫祖制，禁止後輩收赤子之心之人為徒，連過多接觸都不可，其因果不可控，可以說是我們這一脈的最大剋星。
擁有赤子之心之人，非大善即大惡，其心通明不可測，難以引導。而且這種體質修鍊學習能力極強，潛力可與當世那幾種最頂尖的體質比肩。”
說到這，韓維生看了眼逐漸停止哭泣的雪包，繼續道：“只哭了這麼一小會就控制住了情緒，看來赤子之心的效力已經開始表現出來了。不過你這赤子之心因為先天原因而有損，難怪之前我看不出來。將來你的成就也就被限制了，得看你的機緣了。
哈哈，算了，一切都隨緣吧。說起來天道竟選擇了赤子之心來傳承這一脈，也是被逼急了啊。只不過若是在和平年代還好，赤子之心還有大概率向善，可生在這亂世的話...”
說到此處韓維生沉默了下去，他忽然感到肩上的責任重了許多：“好在老祖師阻止了讓這孩子接受傳承，赤子之心加上天君傳承，真虧的這狗日的天道敢想，老頭子我可不背這黑鍋。”
不過這孩子....韓維生又突然犯難了起來，不知該不該直接將雪包丟出去讓靈獸叼走算了。
看着哭完迷迷糊糊睡着的雪包，韓維生也只能無奈一笑。
“算了，既然你我有緣，我還是帶着你好了，不過你做不了我弟子了，果然還是要給老頭子我做個端茶倒水的小童吶。嗯，明天就教你怎麼捧劍吧，院裏劈柴的那把木劍是我師父的佩劍，明天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辜負了我師父的一生心血。
還有，你每天要泡的葯浴、葯膳，明天也自己對付一下，我把藥草給你，你不要來吵我。你已經是個能睜眼的孩子了，別像個嬰兒一樣還要老頭子我來照顧...”
一邊說著，韓維生一邊拎着雪包回屋去了。看樣子白撿了一個便宜勞力，他心情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