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迴廊
我在醫院應該住了有一段日子,但在我的記憶里,我每次只在晚上醒過來,若開着電視,便會有些光亮,或者窗外的月光也能夠讓我看清一些東西。
直到這天晚上,我醒來時,周圍一片的寂靜與黑暗,我摸索着找到了拖鞋,然後扶着牆走到了門前。
我試着叫了聲媽媽,可是並沒有人回應。
我看着房門上的窗戶口有微弱的亮光正在閃爍,我打開門走了出去……
然而就是這一舉動,導致我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隨之改變,我的生活徹底從此開始發生改變,一直至今。
繼續說前面我打開門的事情。
從我走出門的那一刻,我後悔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走廊,甚至在我的印象中,這是我第一次從這病房走了出去。
這也怪我貪玩,才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別的心思,就只有玩。
我在醫院的走廊中緩慢走着,病房外放的有臨時加裝的病床,上面躺的有些是病人,更多的還是病人家屬在休息。
走廊上回蕩着此起彼伏的打呼嚕聲,我從他們旁邊有過,時不時看了眼他們的樣貌,有的是老人,有的還是跟我一樣大的孩子,他們的表情皆是痛苦的樣子,彷彿這些人都在做同一個噩夢一樣。
我繼續向前走着,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我不知道我該往哪邊走,我甚至不知道去哪兒,找誰。
我那時候個子比同齡人要矮一些,以至於我從護士站走過去,值班的護士都沒發現我從那裏走了過去,或許她沒看到,也或許,她是在打盹。
繼續向前,地面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附着上了一層薄霧,我抬頭看向四周,之前經過的護士站已經沒有了燈光,只留下了一個標註着護士站的牌子在時不時的閃爍着光芒,就好像已經斷了電,正在用儲存的最後一點電源在閃爍。
與此同時,我看到了周邊的病床,有些病床已經倒下,輸液用的鋼管也斷裂,而病床上躺着的那些人已經消失不見,沒有一點聲音,部分病房的房門也不知什麼時候開着,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房間內也是漆黑一片。
在我回頭時,背後的場景已經是以黑色為主,黑色打底,灰色薄霧掩蓋的地面更加明顯了一些,我開始往回跑,我打算回到我之前出來的房間裏,我一路小跑,不去看周圍的東西。
就在我找到房間,準備開門時,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我驚慌失措的打開了門。
然而我看到的並不是電視機,也不是病床,而是走廊,跟我跑過來的走廊一模一樣,就連護士站的那個燈牌也是同樣的位置,一根電線吊著。
我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我又一次跑向病房,打開房門,同樣的走廊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這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同樣的角度,同樣的走廊。
這種情況對只有六歲的我當然是充滿着無形的壓迫感。
我一時間慌了神,我開始開不同的房門,結果都是一樣的,不管我開那個門,不管我站在什麼位置,結果都是一樣的,這道走廊已經帶給我極大的恐懼,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打擊,畢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我的意志有些遭不住,我蹲在護士站旁邊哭了起來,畢竟整條走廊就只有這裏還算有點亮光。
在我哭泣之時,周圍的事物開始晃動,我擦了擦眼淚,看着周圍,走廊已經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我有些興奮,畢竟如果剛才的一切只是頭疼帶來的幻覺的話,
那麼我這一次應該就可以回到病房內了。
我從地上站起,飛快的回到了病房門口。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打開了房門,我看到了電視機,病床的床尾,以及飄動着的窗帘。
我走進房間內,關上門,一溜煙的跑到了床上,用被子蓋着頭,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我試探性的再一次叫了聲媽媽,依然沒有人回應。
我有些難過,難過到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想起之前經歷的事情,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
我並不知道自己在住院部的幾樓,只感覺自己距離地面非常的高,儘管我看不到下面,但在床上的時候還是能夠看到窗外不遠處的大煙囪。
忽然,一陣狂風刮過,我頭頂蓋着的被子被吹到了一旁,我抽泣着鼻子,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我看到一個女人,一個黑色旗袍打着傘的女人。
她在窗外,看着我。
我下意識的往後坐了坐,一直退到牆角。
只見這女子打着傘穿過窗戶和窗檯,進到了房間裏面,我張開嘴想喊出來,在這時,女子瞬間來到我的面前,她左手舉着傘,右手伸出食指放在我的嘴上。
女子說道:“噓——別說話。”
我的嘴唇感受到的並不是人類正常的體溫,反倒是一陣冰涼,我並不知道她有沒有碰到我,或者說我閉上嘴是被她給嚇到了。
她跟之前在服裝店內看到的旗袍女子並不一樣,要說那一點不一樣,那就是她的這雙眼,她的眼眸深邃,但是有眼珠子的,而我在服裝店二樓看到的那位女子是沒有眼珠子的,她只有令人恐懼而又深邃的眼眶。
我看着這名女子,仔細觀察過後,我發現她的身體是虛的,並不是實體,也對,如果是個人類怎麼會在這麼高的地方,還能穿過窗戶從外面進來。
我知道了她並不是人類,但是從這個虛體來看,她不如我第一次看到的那個紅衣女子,那個紅衣女子給我留下的印象至今沒辦法抹去,她們兩個區別就在於,紅衣女子在我看來跟實體無異。
這女子看着我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隨後,她向後退去,從她的背後,又出現和她一樣的旗袍女子,我認出這是我在服裝廠看到過得女子,我有點激動,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這二人同一動作給打住。
她們兩個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好像在說些什麼,因為已經過去這麼久,我只記了沒幾句。
“你確定蕭…說的就是這個孩子?”
“是,不過我看,他……區別。”
“只有左邊的……怎麼辦?”
“留……然後讓蕭……再處理。”
她們說完,對着對方點了點頭。
只見打着傘的那名女子伸出手在我左眼前抓了一下,我便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天的中午,我看着媽媽正在吃飯,我給媽媽講了講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我老媽也沒在意,說著:“沒事,做噩夢了,不要在意。”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做了個噩夢就好了……
喉嚨,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