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歷史的深意

第27章 歷史的深意

達芙蒂爾在房間內不斷踱步。

她緊鎖的眉頭彰顯了她內心的疑惑與不安。

之前與西塞斯的一段對話,不僅沒有讓她安心,反而讓她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雖然他們後續談了很多,但基本都是廢話,無外乎確認雙方的合作意向,並且表達對合作的認可,其實對達芙蒂爾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有西塞斯親口承認的他們的身份,以及那四個問題而已。

西塞斯等人的身份當然沒什麼好說的,達芙蒂爾其實也已經猜到了,只是額外確認一下罷了。

畢竟,聖山神殿的“破曉之劍”安戈洛、“黎明聖劍”安德魯兩兄弟太有名了,即便重名再多,但是再加上學者道路數一數二的“無名之密”謝薩,以及其他重重異常,也足夠達芙蒂爾做出判斷了。

她只是久未在外活動,而不是真的傻了,這麼多年的經驗,再加上本身階位擺在這裏,要真沒發覺異常才不對勁,何況人家也基本沒怎麼做掩飾。

反而,最讓達芙蒂爾吃驚的其實是西塞斯。

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在這群“原神殿騎士”或者摩西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

憑自己的直覺,西塞斯最少也比自己全盛時期要略微強上一籌,是個巔峰史詩,如果他能在七年前那場大戰中出現,那麼這樣的戰鬥力絕對是能夠改變歷史的!

要知道,自從三百多年前一系列變故,導致浮空島衰落,教廷破滅、神術系分裂,神王山又接連遭遇災難,三大頂尖超凡勢力慢慢淪落到,和其他勢力幾乎一樣的階級,自此全大陸的頂尖力量進入了青黃不接的時期。

即便現在已經漸漸好轉,但目前被人所知,且有可能存在的傳說級也僅僅只有14位!

浮空島的“島主”塞拉托斯·奧瑞利亞、“院長”卡諾西·甘道夫、“副院長”阿茲勒·赫里斯、“守門人”納洛浦·奧瑞利亞!

教會的“教皇”亞倫和“悖神者”摩西!

自然教派的“大地女神”該亞和“太陽古神”許珀里翁!

裁判所的“獅子王”所羅門和“負罪者”耶羅波安!

神王山的“神王”宙斯!

女巫議會的“第一議首”墨提斯!

北歐神族的“戰神”提爾!

其他的眾多超凡勢力,最強也不過才半步傳說,而且即便是把所有半步傳說加起來,也不會超過20位!

這意味着除了這大約34人以外,西塞斯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對手!

甚至如果他還有所隱藏的話,那麼可以說是全大陸第15人也不為過,畢竟,達芙蒂爾自覺自己全勝時期應該可以和弱半步傳說對抗一二,說實話,也就是那晚先被偷襲,之後又被圍攻,要不然完全不至於如此。

就這種級別的戰鬥力,如果出現在那場戰鬥中,至少在摩西和亞倫互相牽制的情況下,絕對是可以橫掃一切的。

更何況,當時的摩西和亞倫真實境界僅僅半步傳說而已,只是因為特殊原因二人才具備了短時間媲美傳說的戰鬥力。

但是,他當時竟然沒有出現,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這還不是關鍵,畢竟當下雙方也算是合作者了,所以只要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那麼對目前這種處境下的達芙蒂爾來說,其實也就足夠了。

真正讓她感到頭疼的,其實還是那四個問題。

第一,為什麼明明是迦南聖赦院回歸這麼重要的事,

摩西卻只帶這麼幾個人?

第二,為什麼摩西剛剛出發不久,造反的證據就被發現了?

第三,亞倫真的生氣了嗎?

第四,為什麼亞倫稱呼摩西為‘悖神者’而不是‘叛徒’呢?

這四個問題就像四隻大手,死死地攥住了達芙蒂爾的心臟,讓她感覺喘不過氣來。

倒不是從來沒有人從這些角度想過這件事。

而是剛好這四個問題層層深入,一下子就觸及到了過往不曾有人深挖的程度。

因為所有人要麼都覺得,狗咬狗嘛,看個熱鬧就行了,沒認真去想,要麼也覺得亞倫身為教皇,在教會內,不光地位和摩西幾乎平起平坐,實力也在摩西之下,二人翻臉是遲早的事,這隻不過是亞倫的借口罷了。

直到被西塞斯點明了,達芙蒂爾這才恍然大悟,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似的,差點忍不住打個寒顫。

此時,達芙蒂爾再回頭去審視那段歷史,這才發現原來有這麼多的漏洞和不自然的地方被所有人給忽略。

但是,光憑這些信息想要徹底解析當年的事,還是太勉強了。

西塞斯也很懂,他拋出這些東西,不是真的想和達芙蒂爾交換什麼,而是明知達芙蒂爾幾乎不能拒絕合作,所有這些東西都只是他點到為止釋放的善意罷了,僅表達態度,真正蘊含的信息量其實並不多。

達芙蒂爾的最大收穫其實就是雙方的合作,這四個問題與其說是達芙蒂爾爭取來的,倒不如說是西塞斯主動給的,往壞處想,說不定西塞斯在故意給她下套也說不定。

達芙蒂爾靜靜站在窗邊,好似在看着什麼,但是若仔細看,卻能發現她兩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手中不斷旋轉摩挲着一隻酒杯,愈發顯得她有些煩亂、迷茫。

……

“老師。”

有些微醺的西塞斯恍惚間猛然驚醒。

他條件反射般迅速抬頭看向門口,外面天黢黑,所以他微微眯起眼想要看清楚。

接着,待他看清來人之後,又瞬間鬆弛下來,低眉埋頭,再次伸手拿向床下的一瓶麥酒:

“原來是你啊,安戈洛,有什麼事嗎?”

“老師,”安戈洛平靜地看着對面老人有些狼狽、滑稽的模樣,語氣沒有一絲絲變化,只是他插在口袋裏的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暴露了他不平靜的內心,“為什麼要跟夜神講這些?”

“講什麼?”

西塞斯沒有看他,只是自顧自地撬開了瓶蓋。

“你知道的,過去的事情。”

安戈洛仍然用平靜的聲音回道、

“一些屁話罷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西塞斯也同樣用一種沒有感情的聲音回道,他仍然沒有看安戈洛,而是盯着手中的酒瓶不放,來來回回地看着印花,就好像那裏真的印着一朵絕美的花一樣。

安戈洛沉默地看着西塞斯,沒有再說什麼。

他看着西塞斯用大拇指不斷地摩挲着那酒瓶,似乎每一次摸過,那上面的印花就會變成一朵新的,讓他百看不厭。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時候的西塞斯滴酒不沾,自然沒有摩挲酒瓶的愛好,但那時候的西塞斯同樣有個小習慣——當他感覺到尷尬或者無趣的時候,就會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柄匕首,反覆擦拭,擦得如同鏡面一樣,光可鑒人。

小時候的他不像哥哥那樣喜歡到處跑,所以老是蹲在西塞斯旁邊看他一遍又一遍地磨着那柄匕首,也因此挨了不少罵,因為西塞斯老是說他“眼神看得人發毛”。

他還記得小時候有過一次,他不知道是看呆了還是怎麼的,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去摸那匕首,結果就在他將手伸過去的那一剎那,突然感覺脖子一涼,再看時,西塞斯手上已經沒有了匕首的蹤跡,然後,他還沒反應過來,屁股上就傳來了一股大力,接着他人就飛了出去。

從那之後,西塞斯再也沒有當他的面掏出過那柄匕首。

“喂,混小子,你要是沒什麼事趕緊滾出去,別影響我喝酒的心情。”

西塞斯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酒都醒了大半,一下子就回憶起過去的“恐怖”,連忙一臉不耐煩地揮手示意安戈洛離去。

安戈洛總算回過了神,他最後細看了一眼西塞斯,發現他已不復當年模樣,沒有了當年一絲不苟的神情,也不再注重外貌,亂糟糟的鬍子、破舊不堪的衣服,現在的他完全是一副糟老頭的模樣。

安戈洛不由有些悵然,他抿了抿嘴,輕輕回應道:

“是,老師。”

說罷,便轉身離去。

“嘿,臭小子,下次再來的時候先把臉上的痕迹擦擦乾淨,還有,說話的時候先動動腦子,裝的也太生硬了!”

西塞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讓安戈洛腳下的步伐一頓。

良久,他微微回頭,但沒有真的轉過頭去,稍微帶着一絲絲顫抖地回道:“是,老師。”

接着,他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

安戈洛離去了,鐘樓里又只剩下了西塞斯一個人。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應該早已經習慣了孤獨。

但是,此時此刻,他不知為何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一下子就沒了喝酒的興緻。

西塞斯又看了看手裏的麥酒,一股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突然生氣地把手裏的麥酒狠狠摔了出去,這無名的煩躁才稍稍平復。

接着,他又感覺到一陣空虛,整個人無力地躺倒在床上。

西塞斯看着頭頂越往上越逼仄的鐘樓以及盤旋而上的樓梯,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雜亂的、繁瑣的思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西塞斯突然囁嚅了兩下,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是又沒說出聲。

又過了一段時間,西塞斯長嘆了一口氣,道:

“安……”

“鐺,鐺,鐺……”

鐘樓的鐘聲恰好響起,徹底淹沒了西塞斯的聲音。

等12聲鐘聲的餘韻散去,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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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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