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方雷動
摩西一個閃身，便回到了阿爾比恩面前。
他的面甲如同灰燼一般被風吹去，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剛想和阿爾比恩說什麼，卻被一旁突兀的聲音打斷：
“是不是太冒險了點，大人？”
摩西這才注意到，原來剛剛被阿爾比恩丟到一邊的雷托已經醒來，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滿臉憂慮地看着他。
“沒關係，亞倫派亞哈斯來，其實已經表明態度了，這說明他們那邊已經進入倒計時了，即便我不出手，離最後的決戰也不會太遠了。”摩西淡淡地回應道，“既然如此，不如回應一下他好了，也好讓他知道，我們這邊也已經快成功了，畢竟，面對勢均力敵的對手才有意思。”
“可是畢竟您還沒有完成最後一步，我們人手又少，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雷托忍不住繼續發問。
摩西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瞥了他一眼，才道：
“他們那邊最後一環也才剛剛起步而已，而且，我們為什麼到這種地步，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雷托被他說的臉一紅，囁嚅了兩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摩西見他這模樣，不禁嘆了口氣，道：
“你也不必自責，我本來也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倒不全是你的原因，而且，這僅僅小問題而已，不會對計劃產生太大影響，何況事已至此，再想之前的事也沒用處了。”
說罷，他看了看一旁還昏迷着的克羅諾斯，又忍不住扶了扶額，嘆了口氣，除了心累什麼心思也沒有了，所以當他再次看向阿爾比恩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原本說教的興緻了。
因此他只是取消掉原先的法術，接着喊阿爾比恩繼續背上克羅諾斯，便帶着兩人離開了。
……
“咚咚。”
“請進。”
一襲白袍的所羅門輕輕放下手裏的懺悔錄，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
俄巴底亞面無表情地推門而入，站到了所羅門對面，卻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盯着所羅門。
戴着眼鏡的所羅門也不甘示弱，同樣死死盯着俄巴底亞。
就這樣，兩人互相對峙了良久，最終還是患有眼疾的所羅門敗下陣來。
他氣急敗壞地說道：
“俄巴底亞，你到底來幹什麼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俄巴底亞微微昂起頭，輕蔑地瞥了一眼這個輸不起的老頭，口中輕哼一聲，直到見所羅門臉色越來越黑，這才面色一正說起了正事：
“大人，第一教宗陛下出現了，正在耶利哥城。”
所羅門一聽這話，連剛剛遊戲的輸贏都顧不上了，猛地心神一震，臉色突變，右手下意識地用力，在他珍藏的懺悔錄上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許久，他才鎮定下來，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受損的懺悔錄，說到：
“摩西的路已經補全了？怎麼會出現的這麼早？這次教會派去的人是誰？不會是亞哈斯吧？”
俄巴底亞心裏有些吃驚，沒想到所羅門一下子就猜到了這次事件里的另一位主角，但他也已經見怪不怪了，所羅門雖然平時人不怎麼著調，但是確實是一位很好說話的睿智長者，要不然裁判所也不會由他出面處理外事。
無須俄巴底亞多言，所羅門見到他的表情心裏就已經明白了七八成了。
所羅門長嘆了一口氣，用力得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道：
“果然，這幾個傢伙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要麼不搞事，一搞事就是最壞的情況，兩個混蛋都忍不住要獨立了啊！”
所羅門頓了頓，抬頭看着俄巴底亞繼續說到：
“俄巴底亞，去把塞特找來吧，我們也要做出應對了，這次的風暴，不好過啊……”
……
聖山，二層陽台。
聖亞倫正出神地眺望，他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偶爾眼神里會出現一絲的哀傷和動搖。
“陛下……”
基甸緩緩走到聖亞倫身後跪下，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面露難色，彷彿沒有組織好語言。
被打斷思緒的聖亞倫卻幫基甸說出了口：
“是我的那位兄長把亞哈斯殺了對吧。”
“陛下您……”
基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仍然面無表情的聖亞倫，十分吃驚。
但是聖亞倫卻並沒有在意他的想法，而是低喝一聲，打斷了他：
“基甸！”
聽到這一聲低喝，基甸下意識地調整了半跪的姿勢，高聲應了一句，就只聽聖亞倫用嚴肅莊重的聲音說道：
“即日起，牧羊人計劃正式啟動，你要抓緊時間，趕緊誘導那幾個傢伙走上既定的道路了，時間不等人。”
“是！”
基甸恍恍惚惚地應下了，他在聖亞倫肅穆的聲音里，彷彿聽到了金戈鐵馬正在席捲而來，讓他不由打了個寒戰。
直到過了幾秒，基甸才反應過來，他猛然抬頭看向了微微扭過頭來的聖亞倫，他枯槁的半張臉上全是決絕，唯一可見的眸子裏，跳動的是堅定的火焰，再無一絲一毫的動搖。
……
卡洛戴珊緩緩走在明亮的大廳里。
她情不自禁地又一次感慨這個早些年讓她魂牽夢縈、敬若神域的地方，原來竟是這樣的普通。
除了整體的佈局規整而方正，和外面的建築完全不像同一個世界的產物之外，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甚至有些簡單得乏味。
她一步一步走上了樓梯，左手輕輕搭在光滑的扶手上，細細感受着她以觸摸過無數次的感覺，但是每一次，都讓她感覺像是第一次。
大片的陽光透過對面的巨大落地窗灑落在樓梯上，隨着卡洛戴珊的緩緩移動，一點點將她籠罩，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又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薄膜，讓她看起來神聖非凡。
“老師。”
上了樓梯當前一間便是卡洛戴珊那位傳奇老師的實驗室，所以她很快就從讓人有些迷失的心境中調整過來，站在門口恭敬地說道。
“什麼事？”
門並沒有打開，裏面那位也沒有請她進去，只是傳出來一道蒼老但很祥和的聲音。
倒不是卡洛戴珊的老師擺架子或者瞧不起她，而是他確實正在做實驗，雖然讓卡洛戴珊進去也大概率不會影響到他的實驗，但本着一名科研人員嚴謹認真的態度，他還是嚴格遵守自己多年前就立下的，關於實驗過程中不允許任何人進實驗室的規則。
“教會的那位放逐教宗出現了，他還把聖山派去的‘契約之書’亞哈斯給殺了。”
卡洛戴珊心中也明白，所以雖然平時她跟老師關係很親近，簡直宛若父女倆，但還是沒有耍小性子，仍然恭敬地站在門口回道。
卻不成想，這簡簡單單一句話，讓裏面的那位久久沉默物語，也就是他早已見多識廣，否則心神激蕩之下實驗出錯也是在所難免的。
可是即便如此，裏面還是傳出了陣陣乒鈴乓啷的雜亂聲響。
“風暴終於來臨了啊……”
裏面的那位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應該不至於吧？就算那位出現了又如何，真要說起來，教會的兩位教宗加起來，還不如老師您一個人，怎麼翻的了天？”
門口的卡洛戴珊卻是吃了一驚，她本以為只是普普通通的消息，就算不至於為教會內亂而高興，也不至於如此吧。
“你不明白的。”裏面的那位無奈中夾雜着一絲苦澀地回道，“你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何鬧成這樣。摩西此次一露面就意味着教會徹底和古教廷割裂了，一定會激起神術系各大勢力的動蕩。再加上摩西趕在這個時候露面，必然已經跨過了最後一步的門檻了，追上我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不等卡洛戴珊回應繼續說到，這回他的聲音中更帶了一絲慎重：
“更何況，不要忘了七年前那場鬥爭的勝利者是誰！亞倫雖然可能硬實力上略遜摩西一籌，但是智謀上絕對毫不遜色，加上他手中掌握的教會遺寶，絕對不比摩西容易對付。他敢在這個逼摩西如此表態，這表明了他絕對已經走在了最後一步的路上了！
“亞倫可不是摩西那臭脾氣的性子，他城府太深，就連我都不能完全看透他這幾年的佈置，到底是為了什麼！連七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分裂，我懷疑都有亞倫的手腳在裏面，他很可能不光下場當演員，甚至還當了導演！風雨欲來啊……”
卡洛戴珊聽着老師的話嗎，只覺得頭暈目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是純粹的研究性人才，雖說不至於其他一竅不通，但是在政務上卻實實在在是個小白。
裏面那位說了半天，也總算回過神來，意識到跟卡洛戴珊說這個完全是對牛彈琴，所以也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不過，好在他也不指望卡洛戴珊幫他處理這些事，卡洛戴珊只要好好學習，繼承他在魔法道路上的衣缽，能夠承擔地起下一任研究院院長及首席科研家的任務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自有他來處理，他處理不完的也會有專人來幫忙。
畢竟，卡洛戴珊在魔法這條道路上的天賦實在是強大，甚至比他還要強出一截。
所以，他趁着空檔處理了一下手頭的實驗，就帶着絲絲笑意跟卡洛戴珊說到：
“卡洛希，你先回去吧，把這個消息再跟納洛浦說一聲就行了，他會處理的，還有，別忘了後天來幫忙刻法陣。”
卡洛戴珊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所以她爽快地應下，緩步離去。
良久，門裏那位才再次嘆了口氣，又重道了一聲“風雨欲來”，這才放下這件事，專心繼續自己的實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