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汴梁之虎
悠悠轉醒,睜開眼睛,見彭魚雁坐在旁邊一個石墩上,翹着二郎腿,一手捧着一本書,另一隻手把玩着一個核桃大小的石球,石球滴溜溜轉動,不斷變換位置,卻始終脫離不了手掌的掌控。
彭魚雁見我醒來,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第一次見有人練功是用頭撞樹的,咋的,你是要練鐵頭功啊。”
我雙手撐着從地上坐了起來,活動手腳,感覺脊柱隱隱作痛,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不適,頭腦清醒,能清晰的感應到三火的位置。但是一想起昏倒前的那種痛楚,整個人不寒而慄,渾身顫抖。
我身後的老槐樹有一人合抱的粗細,居然被我一頭撞斷了,我不敢相信,一連問了好幾遍彭魚雁。
“都說了,我剛睡醒,來院中尋你,見你在樹下打坐,就沒叫你,誰知道下一秒你就整個人彈起來,一頭撞在樹上暈了過去,不過你腦袋沒事,我檢查過了,不然也不會就這麼讓你躺着。”
我摸了摸我的腦袋,除了些許木屑粘在上面,居然什麼事都沒有,真是太神奇了。我趕緊內視,氣海穴,經脈都沒有變化,只是“壺嘴”處確實多了一個凹坑。
“怎麼弄的?”彭魚雁好奇。
我就將我內視后想如何打通氣海與十二經脈之橋的構想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表示這條路確實可行,還有關於壺的疑問。
“你這次不死都算命大,整個人還沒事只能說祖墳冒青煙了。”彭魚雁很生氣,告訴我不要拿生命開玩笑,我這樣的做法很危險。我知道彭魚雁只是關心我,一點也沒生氣。
“打通任何經脈都很危險,尋常人開十二脈與氣海之橋,用真元要慢慢開闢一個月至兩個月的時間,你用啥方法也得小心謹慎,這次是你的三火不夠強不夠穩,讓你的壺體維持不住,一開始就炸了,要是多個幾秒我估計你人都沒了!”彭魚雁一臉嚴肅,告訴我嚴重性,讓我要想明白才能繼續下去。
“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根本沒辦法給你解釋,知識不是一個維度,你知道什麼是熱脹冷縮?你知道什麼是分子什麼是原子?你知道什麼叫汽化?”
“看似一個簡單的東西,背後需要大量理論才能說明,越簡單越難,這是時代的問題,基礎科學沒發展到這一步,我永遠也解釋不清,就好像我說,你面前空空如也,只有空氣,但空氣是真實存在的實體,你信嗎?”
我窘迫不已,彭兄說的每一個字我都知道,連在一起就不懂了,明明我也跟隨師父的步伐,飽讀詩書,但是在彭魚雁彭兄看來,我的學識可能和白痴無異。
“屋內的人醒了,走,去看看。”彭魚雁耳力超絕,扔掉手中石球,同我一起向房間走去。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躺在我的床上,臉色蒼白,面容剛毅,正是早上在老宅外撿到的昏迷之人,他正檢視傷口,開始運功療傷,見我和彭魚雁推門而入,就要下床相見,背部刀傷入骨,一用力,額頭豆大的汗珠子密密麻麻流下,卻一聲不吭,面無表情。
我不禁內心感嘆,真是一條鐵血漢子,連忙上前扶住。
彭魚雁手一伸,遞過一壺熱茶:“不急,先喝茶,補充點水分。”
那漢子點點頭,嘴唇乾裂,也不矯情,一手抄過茶壺對嘴一飲而盡。
“鄙人張朝虎,大恩不言謝。”
“江湖兒女豈能見死不救,我叫李少愁,這位是我的朋友彭魚雁。”我摸摸頭,這算是我第一次仗義行俠?
彭魚雁道:“莫不是伏龍幫鯉魚堂堂主,
有汴梁之虎之稱的張堂主?失敬失敬。”
“正是在下,昨夜被奸人所害,在我酒中下毒,惡人乘我無力反抗在魚市伏殺我,不知現在何處。”
“城東一老宅,一整天都沒人尋來,想必他們失去了你的蹤跡,我們也無意插手汴京武林。”彭魚雁思索片刻說道。
張朝虎心明眼亮,江湖混跡多年怎會不知何意:“我有傷在身,追殺我的人武功高強,我現在無力反抗,留在此處擔心連累二位少俠,請二位去大理寺請展少俠,他會帶我回到堂中。”
跑腿的任務只能落在我的頭上,彭魚雁得留守老宅以防不測。
我一邊向南飛奔,一邊想:展少俠,少俠二字多好聽,羨慕啊;張朝虎看上去一身正氣,是鐵骨錚錚的漢子,讓人心生親近,可是我的情況特殊,不能留張大哥,希望他不會心存芥蒂;汴梁之虎,太威風了這個稱號,不知張大哥武學修為如何……
就這樣想着想着,不多時已經跑到大理寺附近,得益於我每日鍛煉,此時心不跳氣不喘,這一看時辰,太陽快要落山了,我擔心展少俠不在衙門裏。
拉過一個差人,問道:“這位大哥,我找展少俠有急事,不知何處可以找到展少俠。”
那位差人一臉懵,隨後向上指了指大理寺,我隨之看去,看見一個人躺在大理寺衙門二樓的房頂,嘴角含着一根草根,枕着雙臂,身穿紅袍,腰間別著一把劍,沐浴在晚霞中。
彷彿聽到了我的話,他縱身一躍,落地輕盈,立於我跟前,“我就是展昭,找我什麼事。”展少俠開口問道。
我略有失神,但很快反應過來:“伏龍幫的張朝虎受了重傷,希望你帶他回去。”展少俠示意我帶路,兩人飛奔,一路上問詢張朝虎的情況,我自然是知無不言。
到了古宅,還沒進門,展少俠愣住了,“木前輩,你怎麼在這!”說著對躺在門口樹邊那個帶酒葫蘆的老乞丐深深一拜。
我大驚,沒想到這個天天在古宅四周轉悠的老乞丐好像身份不簡單!看展少俠的表現應該修為不俗!可是彭魚雁這麼敏感的人為什麼沒有察覺到,他連我的氣海都看得到啊。
老乞丐翻了個身,面向我們,好像在仔細辨認,“哦,是當年那個小子啊,這是我家,我不在這我去哪?”
宅子確實掛了匾是木宅,而老人自稱是他家,這個宅子又是師父的地方,這樣看來,這個前輩絕對是自己人,我心下大定。彭魚雁聽到動靜推門而出,我兩大眼瞪小眼不敢出聲。
“前輩為何如此作踐自己,當初風采絕世,而今……”“邋遢?我不覺得,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