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戰(3)

王離：“這樣好了，門鎖修好之前，我一直都守在你的門口。”

孟嬈：“那我先謝過了，不過你這個樣子，不是在大張旗鼓地欲蓋彌彰嗎？我還要不要低調了？”

王離：“……這樣好了，我在櫃枱下面給你守着，這樣就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了，你也可以放心。”

孟嬈：“也只好這樣了，不然這大半夜的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放心。”

王離：“放心好了，有我在下面守着，請您放心休息。”

孟嬈：“可是明天我們還要決鬥。”

王離：“不會耽誤……還有件事。”

孟嬈：“什麼？”

王離：“雖然上次你打了我一頓，不過我的傷也快好了，咱們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以後你也用不着再彆扭了，所有事情都是我對不起你，沒有你對不起我。”

王離隱約中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呼氣聲，同時伴隨着棉被輕微的抖動，但因為孟嬈把自己全裹了進去，她倒是沒發現王離看着她懷疑的眼神。

王離：“你沒事吧？”

孟嬈：“沒事，就按你說的好了，我有些累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王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裏的鎖，突然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孟嬈之前都是不依不饒的態度，現在卻不明不白地放過了他。就因為減免房錢，白吃白住的條件嗎？絕不可能，因為孟嬈入住的當天就幹了一大票，身為富婆的她足可以把他的破店給買下來。

那是因為他要為她守夜嗎？也不可能，因為自己平時有意無意都會瞄着她的房間，這種事她肯定也是知道的。自己都卑微成了這副德行，連攔都不用攔，又能打動她什麼呢？

難道是因為恩怨一筆勾銷？這個才的是最有可能的，因為她暴打他的那次，也是她做出的唯一一次不可挽回，人設崩塌的糗事。儘管她未必會多麼心懷歉疚，但耿耿於懷肯定是跑不了的。而現在對王離來說，也是一樣的情況，這本就是他唯一能在孟嬈面前佔據心理優勢的一點，因為他充當的是受害者的角色，就像這會兒的孟嬈一樣。

受害者……一樣……

王離總算是明白過來，孟嬈的把戲和動機了。不過因為王離想的發獃，卻沒有聽懂孟嬈的逐客令。導致她就從棉被裏鑽出了腦袋，看上去還有些萌萌的，想必是她的心情真的輕鬆下來了。

孟嬈：“你還留這幹什麼？”

要不要拆穿她呢？

當然不行！確定了是孟嬈故意嫁禍以後，王離經過痛苦的取捨，決定還是以事業為重，畢竟能被她鑽到空子，就說明自己本就是有破腚的。既然她想要的就是心裏好過，那麼他為什麼就不能順水推舟地成人之美呢，難道她這副表情，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反正到了明天他仍然可以贏回一切。

正當王離縮回到櫃枱裏面準備踐行諾言時，卻發現樓上的燈立刻就熄滅了。王離不禁又失落起來，因為她明知道自己在守着她，卻連多陪他一刻都不願意。

這邊情緒掉落下來，聰明的智商又開始佔據了高地，細想一下，自從認識以來，孟嬈不光搶走了他的財富，蹂躪了他的肉體，現在又獲得了永久免費的居留權。最神奇的是，這兩回操作下來，分明是她得寸進尺，把王離整得死去活來，結果居然變成了個兩兩相抵，蓋不相欠。至於最開始被她訛去的那筆橫財，那就更不用說了，這筆賬要是能算清楚的話，肯定是要賠到舅奶奶家了。

想到這裏，王離氣得頭髮又支楞了起來，他抽出了燒火棍子，恨不得立刻去給自己討個說法。然而這終究是不現實的，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做錯要認，挨打也要立正。這次吃了虧，還是那句話，只要下次贏回來就好了。

就在王離做完了心理按摩，準備着平心靜氣的時候，樓上那該死的燈卻又一次亮了起來，王離起身想去查看，那燈卻滅了，等到王離回身，它就再次亮起。如此反覆幾次，王離終於明白過來，她這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挑釁。但是王離也可以不這樣想，比如說他心甘情願地為了一個百萬富翁在門外站崗，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其實也很有思想嗎？

王離默默回到櫃枱，趴在桌子上面，把頭深深地埋在手臂裏面，想哭。夜深人靜，除了胖子的鼾聲，只有他們兩人，而她又是他全部的天堂和地獄。

二番激戰，孟嬈換了身並不喜歡的衣服，也沒有做任何打扮，大概是對王離的破壞能力估計得非常充分，作為衛冕冠軍，她看上去依然胸有成竹。而身為挑戰者的王離卻主動求變，看他這回提的可是條鐵棍，顯然也是充分意識到了上一次的教訓。

相比起第一局的慢熱，這回他一登場就透着一股子殺氣，雖然他剛把消腫的烏眼換成了苦熬的黑眼，但完全不耽誤他蓄勢待發。只不過昨晚苦守了一夜的人，卻在天明之後變成了廝殺的對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離卻不敢細想，他怕自己會出現精神分裂。

雙方落好了位，也用不着再客套什麼了，這次是王離當仁不讓，率先發難。由於鐵棍勢大力沉，出招時的威力比起木棍，簡直是十倍百倍的增加，再加上金屬的導熱性能優秀，更加有助於王離功法的施展。面對王離鐵板一塊的陣勢，反而變成了孟嬈不敢去做兵器上的接觸，因為實在是太燙手了。

果然王離沒有吹牛，他的準備針對性十足。看到王離把鐵棍掄得如同火龍一般，孟嬈就算手上有神兵利器，一時間也難以擺脫被動。再加上她在被王離“原諒”了之後，突然失去了一鼓作氣的精神，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作祟，導致她在氣勢上大打折扣，像是背上了冠軍包袱一樣。

孟嬈接連使出劍浪牽制，以輕御重，且戰且退，再尋找機會發動近身攻擊。可是這樣控不住場，就很難打出上一場拚鬥中的壓制效果。所謂麗水劍法，無論是劍雨，劍浪還是劍涌，講究的都是連綿不絕，攻勢如潮如浪，一勢更強過一勢，最後連才能有天地都給傾覆的氣勢，才能讓對手被水淹沒，不知所措。

但是由於上一場打得太過慘烈，令孟嬈心有餘悸，在她的心中，非常不情願再進行一場血拚，哪怕是她慘勝收場，也非她心中所願。如果王離願意與她鬥智不鬥力的話，那麼自己自然樂得陪他玩下去，可是這種想法畢竟是既不現實，也不公平，因為每個人都希望把形勢導引到自己擅長的方向上，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所以儘管王離完全沒什麼章法可言，但他的沒有章法本身也是一種章法，所以也沒什麼可責怪的。只是自己當初答應他時，可不是為了陪他一起胡鬧的，為了避免悲劇重演，導致自己再次放飛自我，孟嬈必須也得玩出點新花樣才行。

就在她患得患失之間，突然一顆火球呼嘯而過，孟嬈躲閃之餘，才發現是王離研發出了新的戰術，這顆火球飛來飛去的，好像蒼蠅一樣煩人，又像毒蜂一樣危險。

孟嬈提起一口長氣，準備先一鼓作氣滅掉搗亂的火球，但是王離也不肯輕與，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拿自己替火球抵擋劍招，弄得孟嬈哭笑不得。不過如此針鋒相對，雙方顯然都把火球的存滅，當作是勝負之手來看待，因此斗得異常激烈，誰也不肯讓步。

緊張投入的不止王孟二人，還有已經看得上癮的神秘祖孫，老頭預言兩人還有一戰，今天看來果然是應驗了，這讓小孩欽佩無比，又欣喜異常。尤其是看到火球飛來飛去時，簡直是倍感親切，覺得這個男人的把戲像極了當初玩火尿炕的自己。

而老頭的目中則是深重的憂慮，因為他停留在這裏太久，不知道算不算是意氣用事，可是看到孫子眼中射出的光芒，他又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山下的這對男女既然能入得孫子的高眼，那麼在老人看來，那就沒有什麼不值得的，畢竟他們可要比天上的星星月亮好摘多了。

孟嬈幾次聲東擊西，用高妙的身法把王離繞的七葷八素，才堪堪攻破了這顆火球。可是王離卻能拙御巧，馬上又憋出一顆新的火球出來，用來表達自己生生不息的雄雄火意。孟嬈一番計較，覺得自己費心費力卻沒換來什麼，好像被戲耍一樣，又一時沒有制敵良策，只好氣得吹起了額頭前那根捲髮。

而王離卻是愈戰愈勇，現在他索性棄了鐵棍插在地上，同時左手不斷運起火球朝着孟嬈擲去，每次爆炸都強制將孟嬈朝着自己的右手一側驅趕。孟嬈明知對方右手藏有殺招，但被連番轟炸弄得毫無脾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點一點身赴險境，汗水也跟着涔涔而下。

勝負只剩一擊！王離不惜耗盡氣力，終於將對手趕進他精心準備的殺陣，就是為了讓右手一掌將殺招轟出：一道熾熱的火流激射而出，赤紅光芒充滿視線，令人不敢張目。王離本來瞄準的是孟嬈頭上的半空，準備藉助她被火光刺激得閉眼之時，再一舉將其拿下。

果然孟嬈被后追前趕，在王離佈置的殺陣里進退不得，又被激流射出的瞬間奪去了視野，慌亂之中只好揮劍亂劈，聊作防衛。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王離小心謹慎，閃過用意明顯的一劍后，挺棍而上，防備孟嬈在自己近身時暴起的劍招，再用左手去抓孟嬈的右手腕。

抓到就是勝利！決定勝負的瞬間，王離已經衝到孟嬈的身前，現在的她劍招也不能收回，他不相信她還能有什麼機會！然而他這一抓的結果卻依然落空，非但如此，回過神來的王離發現自己上身的衣服又被撕裂開了，這依然是她手下留情的結果，否則他就要再死一次了！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遠處小孩子也瞪大了眼搖着爺爺的衣角，表示堅決要問個明白。可老頭卻是喃喃自語：“這兩個人到底是從哪蹦出來的？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