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賓客齊至

紫東滿月當天，所有人員都期待的這天終於到來了！

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也就是在雞不再打鳴后的那個時刻，由響匠鳴鑼吹響長號，催促人們要起來開始一天的忙碌了。還沉浸在睡夢中的柳松坪牛家族人們，紛紛起床，匆忙趕往牛家屋場幫忙，也即來履行自己的職責和義務，各司其職，洗菜的洗菜，燒水的燒水，配菜的配菜，架火的架火，殺豬宰羊，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大家對自己的職責都是很在意的，因為只有自己在給別人幫忙認真做事，當自己家有事時，別人才會一樣盡心盡責，不會偷奸耍滑。

在迎客師響匠的長號聲中，拉開了紫東的滿月酒席的喜慶日子。早上還沒有迎來重要的賓客，牛家屋場還只有自家人和幫忙的各類執事，早餐也是按正規場合來進行。當太陽升起一竹桿高的時候，首輪席面開始。這一輪席主要是讓各位幫忙的執事先吃，這些人員吃完后，才好在正常時間去各司其職，服務別人。第二輪就是自家人，包括各位提前到來的親屬、朋友。這兩輪席一般就能把所有的人員早餐給排完。

滿月正期這一天裏，一切活動都是按正規的典禮儀式進行。就拿吃席來說，當所有的席坐位坐滿后，席前一聲鑼響，響匠吹起長號，長號亦司令，它是告訴各位執事，開席了，大家要各就各位了。當灶房敲響一道啰聲，表示蒸菜大碗起格子了，迎台師聽到鑼聲后，吹起十碗大調，一碗各一調，同時端菜大盤子頭頂大盤裝着四大碗第一道菜頭子入席。到了席前，由專職傳菜師進行調整菜碗擺放位置，第一道菜是很講究的，一定要放在最尊貴的客人面前，亦就是主客。以後各道菜上席時都有特定的先後和擺放位置。每上一道菜響匠都要吹奏一曲，每一道菜有自已專有的調子，共十碗十曲，上完菜時間就要快小半個時辰了，在這期間，人們可以吃菜敬酒，說說家常聊聊天，也可以鬥鬥灑，其樂融融。當客人都吃完席面時，席庭的管事敲響啰聲大喊一聲：“下席啰！”示意下席了，迎客台吹起下席嗩吶，所有客人離席，管事再喊一聲：“幫忙的撤空！”於是執事過來收拾碗筷，重新擺好桌椅，供下一輪開席。

在上午十點鐘左右，第一位正客到來了。來者是岩下桃花洞的洞主向燕及他率領隨從四五人。他們離柳松坪最近了，從東岩下莊上來，不用兩個時辰就到了牛家屋場。一聲炮響，迎客師吹起嗩吶迎客調，知客師則上前迎接客人，把客人引導至落客區安置好。旁邊有禮官報賬登記客人的禮品：“下庄桃花洞主向燕：十斤山羊后大腿十隻，豬臘排骨四對，十斤坐墩子五對，香獐兩隻，夷水鰱魚臘干百斤......”

聽得旁邊的眾人都張開了嘴巴，驚訝到不行，這份禮可是不小啊，這都是當地的特別珍貴的物品。按當地的習俗和一般隨禮行情，出門帶出的禮品只要一隻豬坐墩子，那可是相當大的人情了，這次向逐燕的桃花洞帶來了如此豐厚的禮品，可是天大的人情了。看來牛勝大爺在當地的情面可是不小啊。

有人給桃花洞的眾人奉上茶水，並端上水果乾果等小盤子，招待客人隨意食用。之後不久迎來了第二批客人，這次是桃山下面的猴王洞客人，一共有三人，洞主及兩位親屬，奉上的禮品也是不少，他們更多的則是夷水河裏的魚類，有鰱魚、草魚、通體透明的銀魚、還有個體巨大的鱘魚，每種魚類都不少的數量。旁邊的禮官報賬后，

更是驚嘆了大家，為他們的出手不凡讚嘆不已。各種禮節過後，氛圍漸漸熱鬧了起來，牛家屋場一時人聲鼎沸，孩童亂竄，眾人都是滿面笑容，客氣盈然，好一副喜慶場面。

過了不久，又到了一批客人，這次賓客是三撥人馬湊到了一起，入場時迎客師響匠都連續吹了三遍迎客調，響匠自己都說有點接不上氣了。首先進門的是九灣雙獅洞的覃傑洞主和隨從五人，隨上的禮品亦是豐富多彩，也還是以山野獵物為主，九灣盛出山羊、野豬等野味，他們的禮品以這些獵物為主。第二撥入門的是九灣白狐洞主胡三妹。三妹洞主一行人到來就引起了整個在場人的注目，不僅她自己長的纖腰細腿裊裊婷婷，且一張如霜如凝脂般的妖精臉蛋更是讓人目不睱離。跟隨她的幾位姑娘亦是貌美如花，亦笑似瞥的媚眼勾人魂魄，讓人挪不開目光。常聽人說九灣白狐洞的洞人，都喜歡豢養白狐，她們把白狐當成伴侶一般，就連她們成家的男人也沒有這白狐的地位高，男人是沒有權利進入到白狐洞中與自家女人一起生活的，只能在洞口外面隨處找一處岩豁洞窟作為安身立命之所。然而她們的貼身白狐卻與她們不離不棄。就在她們入村時，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人又美麗靈寵更加惹人歡喜，當人們看到她們身邊那純白無瑕的白狐時，都是雙眼發出羨慕的火光，也給白狐洞的女人們添粉不少。她們在大家歡快的迎接儀式中，被人引到了落客區歇息下來。緊隨而來的第三撥人馬也是九灣人士，為赤豬洞人馬，洞主朱豪。他們三拔正好同路，遂匯合為一路而來，路上也熱鬧些。

在日上頭頂時，前來參加滿月酒的賓客已過了二十多隊人馬，賓客盈門。牛虎一直在暗中記着人數，現在進門的客人已到一百五十八人，非常熱鬧的了，按這種趨勢，可能會有三百客人的總數。這是非常激動人心的事，平常的紅白喜事，貴客能到一百人，那可算是非常熱鬧的事了，現在連最主要的貴賓，王氏娘家人還沒到來呢，要知道滿月酒也就是陪嘎嘎（陪外祖母的意思），主角當然是后家人。根據當地的習俗，有好些時候，后家人會合家過來，陪嘎嘎既隆重又熱鬧，親熱無疆。

時至日頭當頂前，又到來幾家重要的客人，有夷水河對岸的天池口牛家主祠堂的主家族人，有十來個組團。說起這牛家族人，在桃山地界的牛家共有八大祠堂，即八大支脈，天池口比桃山牛家多三戶人家，稍微強一點。在枊松坪村內，就有天池口和桃山兩大牛家分支人口。這次與天池口牛家一起到來的還有桃山、泉水灣、柿貝、涼水寺、巴山、連宗、后坪七大支脈，人勢浩蕩，約有一百來人。可把牛家屋場幫忙的人忙的慌亂。還好前些天準備充足，招待還算妥當，沒有怠慢客人。更讓人比較興奮的是佷山郡的郡守特派員及隨從眾人的到來，給牛家屋場長臉不少。牛勝親自把他們迎到貴賓區熱情招待。隨後到來的有墮壁岩的巴巫老尊、大岩屋的洞主、佷山五姓大洞府、巴蛇觀的李觀主的三弟子、巴山兩岸的十五大洞強人等眾一一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