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樓重逢
禹城官員王修平遇刺的消息不肖半日便已傳的滿城皆知,朝廷之上掀起波瀾。雖說王修平是被貶謫的官員,可是朝廷官員被江湖人士刺殺,失的是朝廷的顏面。一日過去,朝廷就派了精銳來徹查王修平被刺殺案件。
一時間流言四起,有人說那王修平是在官場上諫言改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人說王修平是推行新政惹怒了地方豪紳,豪紳們湊齊黃金萬兩請了頂尖的殺手,一刀斃命。其中細節,酒樓里的說書人說的繪聲繪色。說到最後,說書人感嘆了一句,“那王大人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剛到禹城上任沒多久就死於非命,江河日下,江河日下啊……”
稍微有些抱負的書生捧着詩書跟着感嘆世風日下,人性薄涼,痛斥那些一心為財的殺手,又痛斥自己懷才不遇命運不公。
可那些出生在富貴人家,只知道紙醉金迷的公子哥可不關心別人的生死。一天到了時辰,便懷了銀子去花天酒地。那一個個公子哥不缺錢財,沒有經歷過民生疾苦、黑暗腌臢,喜歡做些附庸風雅的事情,傷春秋悲、四處玩樂,美女佳人、美酒佳肴一個都不少。這禹城之中,稍微有點身份的公子都喜歡去的便是醉今樓。
醉今樓是這禹城最大的銷金窟,美女環肥燕瘦,應有盡有。環境清幽雅緻,裏面舞姬、琴姬都是一絕。除了環境與佳人,醉今樓還有禹城一絕,便是頭號花魁——陸真儀。
一說起醉今樓,禹城的人誰不知道醉今樓的頭號花魁陸真儀。禹城三絕,一絕三月桃花香,二絕金礦礦滿山,三絕紅巷陸真儀。陸真儀貌美如畫,喜一身紅衣,眉眼盈盈,迷的不知多少公子寧願錢財耗盡也要一睹美人芳容,與沒人共處片刻。幾年前的一曲雲袖舞,陸真儀在這醉今樓的大堂內,攜着絲帶踏花朵而出。似空中落葉,又似叢中花朵,迴繞旋轉,裙擺蕩漾,名動整個禹城。
如今莫說禹城,不少外鄉人都是為了想看陸真儀一眼而來。
冷憶言聽說過醉今樓,卻從沒聽說過陸真儀。冷憶言來這醉今樓,原因很簡單,就是想知道何為以人為殺器。昨日醉嫵沒細說,打趣完她便叫他找個日子去這醉今樓走一趟,便能略知一二。
醉金樓的門口,站着一群鶯鶯燕燕。冷憶言進門,那些鶯鶯燕燕也沒圍過來,只是拋了幾個媚眼,叫了幾聲公子。一進門,老鴇蔓娘便迎了過來。
醉今樓的人都稱呼老鴇為“蔓娘”。蔓娘眼尖,瞧着眼前這人唇紅齒白,鬢角如畫。脖頸柔嫩,膚若凝脂。雖是男子,卻有一股女子柔弱的媚態。心裏暗暗思忖,眼前這男子若是做了小倌,怕是這禹城又要多出一個絕色。
蔓娘瞧了一眼,生怕怠慢了眼前這人。便很快回過神來,笑盈盈的揮着蒲扇。一襲紅衣,看着三十來歲,可沒人知道她真正的年齡。她容貌艷麗,是個美女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倒是別有一番媚態。
“喲,這位公子看着眼生,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醉今樓吧。公子今日是想聽聽小曲,還是想喝喝小酒?”蔓娘說完,還沒等冷憶言說話,便對身後兩名姑娘使了個眼色。
冷憶言早就習慣了,雖然自己是女子,可是中毒之後一直是平胸,也從未來過女子每月會來的“月事”,她也不怎麼在乎,平日裏穿着也皆是男子打扮,在羅網裏每日刀光劍影早就被當做男子。她也懶得解釋,淡淡的說道:“聽曲、喝酒、賞舞,都要。”冷憶言明白醉今樓里乾的就是以色侍人的勾當,今日想領教一番何為以人為殺器。
蔓娘拿着蒲扇笑了笑,說道:“公子可趕巧了,今兒甘三,是我們真儀姑娘跳雲袖舞的日子。
不如讓‘幻兒’和‘涵兒’先領你去二樓的雅間,您先喝喝小酒,幻兒涵兒都善音律,讓她們先伺候伺候您?等我們真儀姑娘準備好,您啊,就可以下樓來欣賞這雲袖舞喲。”
“好。”冷憶言應了一聲。
幻兒、涵兒在他兩側,叫了聲“公子好”,便領着冷憶言去了雅間。醉今樓里雅間雖多,可客人也多,冷憶言路過幾間房間,有的客人也不避諱,雅間大門敞開。只見一些客人拉着姑娘的小手,鬢角廝磨說著耳語;有的客人坐在案桌旁,靜靜的品着茶,聽着姑娘談的曲子。
房間內佈置的清幽雅緻,倒是個休閑的好去處。幻兒細緻,看冷憶言盯了盯桌案上的玉露茶,進門了便煮茗弄茶。涵兒徑直坐在古琴旁,彈起來小曲。
“涵兒、幻兒,快去,給我叫兩個小倌過來。”話畢,將一袋銀兩放在案桌之上,示意兩人拿去。幻兒柔弱多姿,軟糯糯的說道:“公子,我這就去。”弱柳扶風,也就如此。幻兒、涵兒拿了那袋錢,便款款的出了門,還緩緩了把雅間的門關上了。
雅間的走廊里,涵兒壓低聲音問:“幻兒姐姐,為何不多留片刻。我看這位公子出手闊綽,相貌絕色,相比是哪家大人的貴公子吧,說不定我們多呆一會兒,能拿到更多的賞錢。”
“好妹妹哦,不過那公子相貌絕色,紅唇微動,竟然將你我二人堪堪比下去,我剛剛都不由得看痴了一會兒。”幻兒一邊說話,一邊整理了耳尖碎發。
“姐姐說的是,依我見啊,這公子化作女裝,怕是陸姐姐也比不上。只可惜,沒能在雅間多留一會兒,打聽打聽這公子來頭。”涵兒跟在幻兒身旁,腦海里浮現冷憶言的面容,連她自己也沒注意,粉嫩的小臉不知什麼時候紅了。
“妹妹啊,可別說笑了,這種公子,對女人可沒多大的興趣……”
幻兒、涵兒的聲音漸漸隱匿在走廊處。冷憶言坐下,打開窗戶,望着窗外醉今樓後院的灼灼桃花,覺得呼吸都通常了許多。
冷憶言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今後找一片桃花林,隱居歸隱,每日品茶的日子倒是美好。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也出現的可怕。像他們這種刀尖上生活的殺手,熟知這江湖沒有凈土讓你歸隱,要麼拚命的苟活着,要麼去九泉之下永久的休息。就算能脫離羅網,也脫離不了永久的追殺。做殺手這些年,早就已經樹立了無數仇家。江湖上,多少人想要她的命。冷憶言盯了桃林好一會兒,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又回到案桌旁自顧的飲茶。
突然,窗外冷風變得陰冷,倏忽間,竟然從窗口躍進來一個人。冷憶言拿起茶杯,正準備扔過去,只見那人正好回過頭來。不是別人,正是在“江湖酒館”遇見的冷憶言覺得話多的姬念。冷憶言記得這個人,殺手的直覺告訴她,短時間內遇見一個人兩次,並不是什麼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