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個人,他很幼稚,天天就只知道在我和妹妹睡覺的時候跑到我們兩個人的房間去把我們弄醒,然後弄醒之後就會編出各種理由讓我們和他一起去地里幹活。美名其曰讓我們兩個鍛煉一下,其實就是想讓我們陪他,每當這個時候我媽就會氣勢洶洶的來到我倆的房間把那個幼稚的人拽走,一邊拽一邊說“讓她倆睡會兒,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睡的跟豬一樣。”而當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有陷入美夢中的時候,那個人又會再次推開我們兩個屋的門,繼續喊我們兩個起床,但最後的下場往往都是被我或者妹妹趕出去,亦或被我媽拉出去並且罵一頓。當然,他不厭其煩,甚至是樂此不疲的繼續喊我們兩個。直到他覺得有點累了,才不繼續。這種現象在我上了大學只有放假才能回家之後屢次出現,而我也每次都會假裝生氣的把他趕出去,然後繼續蒙頭大睡。偶爾也會有真生氣的時候,就控制不住想吼他,每到這個時候我媽就會凶我一頓教育我說“你爸爸只是想你了,好久沒見,他想多看看你。”我脾氣瞬間就下去了,因為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我了。我爸多愛我,我知道。

小時候家裏不富裕,但是那時候我和妹妹想要什麼他總是想方設法的滿足我們兩個,就連我長大之後我鄰居都說我爸媽把我們兩個照顧的太好了,打不得罵不得,就連不富裕的時候奶粉都是最好的那種。

其實他是一個不會把內心的感情擺在明面上的一個人,可是為了我們,他把內心的感情放在表面千千萬萬次。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高考完之後得去上喜墳,告訴親人這個好消息,他跪在我爺爺的墳前,一字一句,句句戳心。我強忍着我眼眶裏的淚水轉過頭不去看他,當眼淚隨着臉頰滑落之後,我從盈盈淚光中看到他流淚的眼眶,抽泣的聲音,他,哭了……我爸很堅強,堅強到我以為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流淚,可是他卻因為我,哭的淚流滿面。他第二次哭的時候是送我去上學的時候,從ly到濟南的距離,這一路她都很堅強,而我卻忍不住默默流淚,到達目的地之後,他們幫我把行李箱和東西搬下來之後,我知道剩下的路只能我自己一個人走,我故作瀟洒的擺了擺手沒有回頭,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我哭的紅腫的眼睛。但距離我進校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沒忍住回了頭,他們還沒有走,那個我認為堅強的人一直都站在原地注視着我,注視着我第一個這樣一個人的旅程。我再一次在朦朧的淚眼中看到了爸媽二人哭得淚流滿面。直到我現在在寫下這段的時候依舊哭到不能自已。

軍訓結束后就是國慶長假,從和朋友坐上回程的高鐵的那一刻我就開始激動,激動我終於可以回家,見到我心心念念的人,回到我心心念念的家鄉。

從濟南到ly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我把所有的情緒轉化好從而去避免我見到想念的人控制不住眼眶的淚水,當然我自我認定我可以控制了。回家的路上,需要從濟南那邊換成到ly北,再換乘一次,然後才能坐車回到我那心心念念的小村莊。到達ly北的時候我內心無疑是忐忑又激動的,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我媽給我發微信說,上車了發給消息,讓你爸去接你,我說,好。我不禁一笑覺得我媽有點啰嗦,但這種感覺並不壞,甚至有點開心,有人惦記的感覺真好。當高鐵在我的終點站到站的時候,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我是第一個下車的,聞着那家鄉的空氣我感覺心情愉快,我着急的和朋友匯合,然後從扶梯下去,轉彎走向出口,刷身份證,出門。我以為我會找一會兒才能看到那個幼稚的人,但不曾想,我刷身份證出去后,我一抬頭,他便站在人群中望向我的位置,我也望向他並抬腳走向他,他看着我笑了笑,接過了我手裏的行李箱,說:“回來了,在外面感覺怎麼樣,大城市好不好啊”。

我並沒有開口回答他,只是揚了揚頭希望這樣能把不讓眼裏的眼淚流下來。我吸了吸鼻子回答說:“沒有,我還是覺得家裏好,空氣清新。”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把我和朋友的行李箱放上了車,坐上車后朋友和我妹妹打了招呼然後聊學校里的事情。

回家的喜悅衝擊着我,我剛站到馬路邊就着急的大喊“媽!我回來了!”進了家門,我媽笑着說“又黑了,你看看悅悅(我朋友),同樣是軍訓,你倆這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我不服氣的說到,還不是因為你也黑,真是你和我爸的優點一點沒繼承只繼承缺點了。哦對,我媽黑,但耳朵大,我爸白,但耳朵小,而我和妹妹巧妙的避開了他倆的優點,嗯…

吃完了飯,我便躺到了床上和朋友聊天,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高鐵和回家的喜悅依及剛結束軍訓的累使我聊着聊着很快便入睡了。朋友又和妹妹聊了一會兒便讓我爸和妹妹一起送回去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我簡直神清氣爽,我剛睡醒那個幼稚的人就踩着點來了,說實話那麼長時間沒見我真的很想他,但我不會告訴他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與地方,在他所不知道的每一個夜晚我想他們想的哭到窒息。

他似乎有點驚訝我居然醒了,他笑了笑,“居然起來了,剛想叫你,起來了就吃飯吧。”我晃了晃頭,說“什麼飯”,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別人說什麼我就必須問清楚,比如說吃飯了,我就會問清楚吃什麼飯,而那個“幼稚鬼”這種時候總會說自己起來看,我不告訴你。我對他幼稚的行為已經見慣不驚,所以做到一半免疫了,只好起床自己去看嘍~

好吧,雞腿,我惦記了好久饞了好久,也就在回家之前和我媽提了一嘴,她便買了幾個超大的雞腿,不愧是我媽,嘿嘿。

吃完飯我爸要帶我出去玩,我實在是懶得動,便和他說:“我不出去,本來就黑的別人看不見,現在軍訓完了再出去別人更看不見了,我再走着走着一笑,別人突然看到白牙,那得多嚇人。”他便沒了辦法,只能笨拙的待在我的房間床上啥也不幹也不說話,就干躺着。我知道,他和我一樣不善於表達,這是他想我的表達,但是我還是想逗逗他,於是我就用腳踹踹他的腿讓他回他屋去,他故作生氣的說“揍你啊你大膽了,居然踢我。”我懂,他只是再找個留下來的借口,逗完了他我便不在鬧,讓他繼續躺在那兒。

其實我很少看到他生氣,他就算是生氣也是會罵我幾句,從來不動手。唯一一次動手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候不到十歲的時候夏天有蚊子,為了防蚊子就在門口的門上放上帘子,小時候皮,他坐在帘子旁邊,我在玩帘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帘子的邊角甩到了他的眼上,他疼的打了我屁股一巴掌,那是他唯一一次打我,而我卻記了那麼多年,並不是說我記仇,而是因為這是他為數不多的生氣,所以我記憶猶新。

他很愛我,但我知道他不善於表達,就好像他笨拙的不知道如何表達愛意,我現在覺得他那時候能追到我媽真的是拯救了銀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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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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