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真的成精了
“篤。”
“篤。”
“篤...”
伐木的聲音在小院內響起。
“嘎吱...”
大門再次被推開，黃大娘從門縫探進一個頭，扯着破鑼嗓子大喊。
“別砍了別砍了，昨晚我就聽到砍樹的聲音，今早你家墨叔就去了。”
“篤...”
“篤...”
伐木的聲音依舊有節奏的響着。
“傻孩子，這院子就空着吧，別去招惹那些鬼祟。”
墨陽依舊罔若未聞，手中斧頭大開大合，銹跡斑斑的斧頭此刻也被蹭的光亮。
院中伐木聲不斷，黃大娘也是壯了壯膽邁進門檻，穿過不深的走廊。
看到正在砍伐着老槐的墨陽，她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奪門而出。
“陽娃子瘋了，陽娃子瘋了，他在砍墨小叔的屍體，山娃子快來救娘啊！”
黃大娘魂飛天外般大喊大叫，哆嗦的哭喊着她看到墨陽正拿着一把斧頭肢解着地上死去多時的墨楓，鮮紅的血液流的滿院子都是。
她被看到的驚悚畫面嚇得不輕，本能想到了家裏頂天立地的黃大山，山娃，只是她卻忘了，山娃此時還在礦山，回來也得等到大雪封山前了。
門外看熱鬧的四鄰被黃大娘瘋癲的模樣嚇得不輕，一時間都跑回了家，用力關上了房門。
黃大娘跌跌撞撞跑出衚衕，卻在拐角處跟一個手拿算命幡，一身道人打扮的男子撞在了一起，直接一屁股癱軟在地。
“陽娃子瘋了，陽娃子瘋了，陳長壽快去看看吧！”
黃大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雙手拽住陳長壽的褲腳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若黃大娘此刻沒被驚嚇到，肯定會對自己的做法感到羞愧萬分。
陳長壽原名陳大壯，十年前離開小鎮，說要去找仙人學本事，直到兩天前又回到了鎮裏，給自己改了個洋氣的名字叫陳長壽，還說自己拜了高門，學了趨吉避凶未卜先知的本事。
黃大娘說他就是一個神棍，才二十多歲的年紀也敢叫長壽，也不怕折了壽，以後長不長壽不知道，反正沒本大娘年齡大。
陳長壽也不理會黃大娘，用手指着牆內的老槐樹枝幹，口中念念有詞，隨即又是拿出一本破舊書籍，迅速翻開到某一頁。
這一頁畫著一顆樹木，非常傳神，細看起來與牆內的老槐有幾分相像，下方註解的兩段文字卻是歪歪扭扭，如同蛆爬。
“槐，千年成精，汁水可溶於萬物，劇毒無比，其味道清香，聞之亂人心智，經提煉后對修行大有溢出，遠非常物可比。”
“槐，萬年成靈，可飛天遁地，化身成人，乃木靈中極品，其妙用不可與外人道。”
“還真成精了？”
陳長壽嘀咕一聲，用力將黃大娘踢開，掩住口鼻就進了墨家宅院。
“篤...”
墨陽此刻雙眼通紅，老槐已被砍斷了三分之一，又是一斧頭下去，卻見老槐樹乳白的汁水中夾在着一股鮮紅，就如同人的血液。
“轟...”
天空驚雷乍起，聲音傳遍四方，前一刻還是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陰沉扭曲，猶如一張老人蒼老的面孔，俯視着這片大地。
天地變色，狂風四起，老槐樹就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百足蟲，粗壯的枝幹在狂風中搖擺不定，好似要從腳下的大地掙脫而出。
源石礦區，一個壯漢頭戴斗笠，背着裝滿石塊的背簍，剛走出礦洞，就聽到悶雷聲遠遠傳來，接着就看見遠處黑壓壓的天空中電閃不斷。
一陣微風吹來，涼爽至極，他望向烏雲密佈的天空憨厚一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嘿嘿，要下雨了，看來今天可以早點放工咯。”
“啾。”
不遠處的山坡上，一聲鳴叫響起，憨厚壯漢面色一變，連忙將身後的石塊倒出，抓起空簍便向礦洞內走去，顯得很是匆忙。
山坡上，兩隻巨鳥騰空，背上各坐着三名身穿藍色長袍的青年，巨鳥長鳴一聲，向著遠處電閃不止的那片天空急速飛去。
等那兩隻巨鳥變成一個黑點消失，憨厚壯漢又從礦洞中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亂石堆上，摘下斗笠不斷抖動，盯着遠處消失的巨鳥惡狠狠的罵道：“他奶奶的，還以為偷懶被發現了，一幫g娘養的，可累死老子了，我呸！”
壯漢使勁吐出一攤口水，又是疑惑道：“那是我們鎮子的方向，這些黑心的傢伙去那裏做什麼？”
墨家宅院中，陳長壽掩着口鼻站在不遠處，看着眼前的場景瞪大了眼睛，震驚到無以復加。
墨陽此刻正紅着眼不斷砍伐，似乎根本沒察覺到陳長壽就站在一旁，老槐樹濺出的紅白汁水灑滿了他的衣襟，但很快又消失的一乾二淨，全都融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槐精散發的氣味幾乎影響不到他，就算意志堅定沒被亂了心智，可吸收了如此多的汁水，那種劇毒連自己都難以抵抗，他怎麼像沒事人一樣？”
陳長壽心中疑惑不解，仔細觀察一番、確定墨陽無礙后，隨即將一個瓦罐投擲而出，準確無誤的落在一處濺灑汁水最多的區域。
“篤...”
“篤...”
墨陽身體開始變得有些搖擺不定，如同喝醉了酒，砍伐的聲音也變得緩慢，猶如血滴的雙眼卻愈加堅定，砍出的每一斧頭都準確無比。
“墨陽！不如休息一會。”
陳長壽滿是擔憂的忍不住開口。
“轟隆隆隆...”
就在這時，老槐的主桿瘋狂擺動起來，牽引着周圍大地一陣晃動，地面竟龜裂出無數道裂痕。
‘嘭’的一聲。
老槐像是掙脫了束縛，從大地中猛地一躍而起，雜亂的根須盡都顯現而出，它們像觸手般狂亂揮舞着，將周圍的房屋抽打得龜裂、粉碎，而墨陽則是成了它的重點目標，幾十條根須同時向他砸來。
“轟！”
與此同時，天空一道粗獷的雷電猛然降下，目標直指跳出大地的老槐精。
“嘭！”
老槐精並沒有躲避上方落下的雷柱，無數根依舊須瘋狂的將墨陽砸進了深坑，而它身上的枝幹也被雷電劈落一地，主幹上也是一片焦黑。
“轟隆隆...”
天空中悶雷滾滾，道道電閃猶如巨蟒，在烏雲中穿梭不息，一道巨大雷柱又是緩慢凝聚成形。
老槐精對上方的天罰不管不顧，將上百條根須凝成一股，又是瘋狂地向深坑中的墨陽砸去。
這時，一個霧蒙蒙的球體事物突然從地底鑽出，在凝成一股的上百根根須中一穿而過，接着便沒入了墨陽的眉心。
“碰碰碰碰...”
根須斷裂無數，剩餘的攻擊也好似受到莫大阻力，瞬間停留在了墨陽上方，再難下落分毫。
“啾。”
鳥鳴聲劃破長空，遠方兩個黑點眨眼間已來到了這片天空，在上方不住盤旋，發出陣陣長鳴聲。
巨大鳥背上，六道身影一躍而下，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出手，火光迸發，一條火龍飛射而下，頓時將天空化作一片火海之。
“轟隆隆...”
天空的雷柱此刻也完全成形，伴隨着沉悶的聲響，向著那片火海中的老槐精轟擊而下。
風聲呼嘯，火海一陣扭曲，吱吱吱的樹木摩擦聲讓人驚得頭皮發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老槐精好似感受到了莫大威脅，果斷放棄了對墨陽的攻擊，揮舞着根須抵擋四面八方的攻擊，其中兩根粗壯的根須猶如人類的雙腿，一步邁開足有數丈，向著不遠處的山林奪路而逃。
“追！不要讓它逃了！”
六人中有人高聲大喊，各種手段盡出，向著逃入山林的老槐精追趕而去。
隨着老槐精的離去，上方的烏雲也在此處消失，又漸漸在山林深處凝聚。
小鎮此刻早已炸開了鍋，人們三兩成群，看着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戰鬥議論紛紛。
墨家宅院周圍的村民算是遭了殃，倒塌一片的房屋砸傷了不少人，周圍的街坊四鄰此刻也都匯聚到了此地，開始四處尋覓。
墨陽全身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被四鄰從深坑中抬出來時依舊處於昏迷之中，但趕來的老大夫為他診過脈了，說他脈象四平八穩強健有力，只是耗盡了心神才昏厥了了過去，並沒什麼大礙。
聽到這話，眾人都嘖嘖稱奇，受到如此重的攻擊，居然只是皮外傷，若不是這位老大夫在鎮裏德高望重，人們絕對會質疑他是不是個信口開河無德無能的江湖騙子。
讓人沒想到的是，最嚴重的卻是黃大娘，人們從倒塌的院牆下面找到了她，將她挖了出來時就已經斷了氣，說來也是可笑，聽了一輩子的牆根，到頭來卻被牆根給砸死了。
在大家忙碌時，陳長壽卻拿着一個破瓦罐愁眉苦臉，因為他沒能第一時間將瓦罐收起，混亂中，瓦罐被老槐精給掀翻了，裏面收集的汁水全都流了出來，此刻他唉聲嘆氣，眼神不時在昏迷的墨陽身上掃來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