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把沈侯爺的腿給敲斷
士兵痛得跪倒在地,
「找死!」
另一個士兵舉起巴掌狠狠地朝着慕千殤的小臉扇去,
「侯,侯爺。」
在看到沈鸞的那一刻,士兵瞬間放下了手,半跪在地上給沈鸞行禮。
沈鸞陰沉着臉,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比一般的不好還不好很多!
「屬下發現這女子鬼鬼祟祟,已將其......啊」
沈鸞抽出長劍,嚇得士兵瞬間不敢動彈。
即使在軍中,沈鸞也絕對不是什麼體恤下屬的將領。他一向以鐵血著稱,軍令如山。沈鸞治軍,靠的是如鐵的軍令。在他的手下,沒有人不怕他。
「本侯只在屠城的時候說過,可肆意妄為。」
「侯!」
下一刻,鮮血噴濺,
那人甚至沒來得及說出完整的一個字。
慕千殤整個人如遭雷擊。這人是,因為她而死?
「惡魔!」
慕千殤瞬間爆發,帶着極大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憤怒。
「你說什麼?」
沈鸞更加不耐煩,
「喪心病狂的惡魔!」
慕千殤的聲音帶着恐懼的哭腔。
再次看到殺人,慕千殤簡直要崩潰。
那滿地的鮮血刺得她眼睛生疼。不敢再多想,轉頭就跑進大牢,
一進去,一股發霉腐臭的味道傳來,有呻吟聲,有哀嚎聲,全都被囚在這黑漆漆的地方。
「小小姐!」
張勺一眼就看到了闖進來的慕千殤,
「大勺叔叔!」
慕千殤帶着哭腔循着聲音的來源,卻被後面的沈鸞一把揪住衣領,
「本侯許你亂闖了?」
「沈鸞!放開她!」
張勺瞬間急了眼,眼睛瞪得大大的。沈鸞是什麼人,小小姐怎麼惹上他!
「來人,打!」
許是手下的人太過鬧騰,許是見不得有人忤逆自己,沈鸞愈加不耐。
「不行!沈鸞你憑什麼!」
沈鸞的力氣很大,她根本掙脫不開一分,
「就憑此人辱罵污衊於本王。」
計上心頭,沈鸞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他蠻橫地把慕千殤拖到一邊,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張勺的那間牢房。
硬模板上的乾草上沾滿了鮮血,上面肉眼可見地爬了許多小蟲子,張勺艱難地靠在木板上。幾日不見,他的鬚髮幾乎已經全白,是慕千殤從來沒有見過的憔悴。
他的右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着,像是,斷了。
「大勺......嗚嗚......放開我!」
沈鸞大手捂着她的嘴巴,笑得放肆。
眼淚不受抑制地流出,從沈鸞的大手上滑落。
他愣了片刻,
下一刻,
「狗丫頭!」
沈鸞猛地掐住慕千殤的脖子,眼睛猩紅,
「你想死?」
「他們說的對,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賣國賊,殺人狂!」
慕千殤崩潰地咆哮着。
「你!」
沈鸞眼中的愣怔一閃而過,隨後是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暴戾,
「好啊,」
他笑得病嬌,
「混蛋,混蛋!
給我打!」
話音落下,板子就狠狠地落在張勺已經斷掉的右腿上,
「大勺叔叔!」
慕千殤慌了。
「不要這樣,沈鸞,我求你別這樣!」
「求我?」
沈鸞捏着她的下巴,笑得曖昧,
「怎麼求?」
「沈鸞!」
張勺聲嘶力竭,青筋爆出。
慕千殤屈辱地盯着他,沈鸞就是個混蛋,變態!
突然,沈鸞狠厲地把她推倒在地,
「本侯只喜歡聽話乖巧的,滾!」
「放過他。」
慕千殤低下頭,雙腿彎下,竟跪在了沈鸞面前。
「本侯叫你滾!」
沈鸞沒來由地煩躁,揮揮袖子走出了大牢,
「按她說的做!」
......
慕千殤將張勺安頓好,撐着臉坐在油燈下。
她要逃,逃出沈鸞的視線範圍!
保護她?快把她保護死了!
夜,
慕千殤什麼都沒拿,只是聯繫了一輛馬車在侯府的後門。大勺叔叔的腿必須儘快醫治,呆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侯府,真的能把人逼瘋。
侯府雖大,卻不如其他大宅子那般燈火通明。整個侯府,只有很少的房間是住人的,平時沈鸞也不喜歡看什麼歌舞,大晚上的,只有寥寥幾點燈火。
沈鸞不喜鋪張浪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正和她的意。
偵察好具體的路線,慕千殤滿意地跳下牆頭,準備回去把大勺叔叔接來。
「慕千殤」
沈鸞一字一句,聽不出他的情緒。
慕千殤猛地一抖,恨不得再爬上去跑路。
黑暗中,慕千殤對上沈鸞的眸子。
她看不懂沈鸞,不理解他說來就來的情緒,難以接受他的殺人如麻,和他的叛國投敵。
她和他,就像是任何方面的兩個極端。
「想跑?」
沈鸞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離她很近的地方,還是抓着她的肩膀,卻沒有上次那麼粗暴了。
「嗯。」
「不想要村志了?」
「村志沒有大勺叔叔的命重要。」
村志她修了三年,大勺叔叔卻照顧了她十多年,自她跟着外祖到桃溪村,大勺叔叔那時就開始每天給她做飯,逗她開心,幫她跟別人吵架。
所以她恨死沈鸞了,恨得想把他的腿也給敲斷。
「本王不殺他,還讓他在侯府安頓,如何?」
沈鸞不再像那天一樣瘋狂,但還是深深地抓着她的肩膀。
慕千殤有感覺,自從那天在王府門口被百姓攻擊之後,沈鸞變得不一樣了。
「如何?侯爺允許我拒絕嗎?」
沈鸞這個變態。
......
「老子管他個球,你放開我!」
慕千殤是被熟悉的叫罵聲吵醒的。她起身,舒爽地伸了個懶腰,好像回到了在桃溪村的生活。
「他敢欺負我家小小姐,還老子打成了這樣,老子找他拚命!」
「大伯您等小姐醒來再說可好?」
可雲雖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可張勺這麼一個傷殘人士,她也不好動手,尤其是怕惹了慕千殤的氣。
「臭龜孫,賄賂老子,還在侯府任職,誰稀罕!死了都不知道!」
「大勺叔叔。」
慕千殤揉着惺忪的睡眼,
「小小姐這就起了,去去去,再去睡會兒。」
張勺意見慕千殤瞬間收起了火氣,小小姐五歲的時候就是他帶着,他打心眼裏稀罕他家小小姐。
「您別急,等我發達了就帶您離開侯府。」
慕千殤把小手放嘴邊打了個哈欠,
「如今我倆只能是忍辱負重,寄人籬下了。」
「老奴跟着小小姐不怕吃苦!」
「我們不會一直吃苦的。」
慕千殤走到桌前遞給張勺一個包子,起碼不能讓大勺叔叔跟着她受苦。
這侯府,她總有一天要出去。
「小小姐吃,老奴看着就好。」
......
京城出了件大事,
慕千殤也是從沈鸞那裏得知的。
宦臣統領六部。就在昨日,吏部突然發佈公示,今年的科考考生,關中各地每省由原來的一百八十三的名額變成了五十人。而往年一向名額較少的臨邊地區卻由原來的一百三十六名額變成了三百名,甚至將考生範圍拓展至與大鄴臨界的其他國家。
「關中乃政治經濟重地,一向是要比其他各地的名額要多。今年宦官這般改動,無非是要一手掌控朝政,以舊換新,在朝中安插自己人罷了。」
慕千殤和可雲並排走在大街上,給張勺挑選着合適的鞋子。
沈鸞雖然變態,可是想把她一直關在侯府,是絕對不能夠的,趁他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態度軟一點,他答應的倒也爽快,只是叫了可雲陪同。
「姑娘慎言,這兩天風頭正緊,鬧出了不少事情。」
可雲警惕着四周。
慕千殤點了點頭。
只是堵得住百姓的嘴,堵不住他們心裏的憤怒。如此下去,大鄴要被宦官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憑什麼不讓我們考試,大家都是寒窗苦讀十餘年啊!」
悲愴的聲音從前方人群中傳來,甚至帶着哭腔。
太祖時曾經下令,天下廣設學堂,廢除官員自門閥士族出的舊制,天下學子皆可通過參加考試做官。自此之後,尚學風氣漸起。
到了如今,即使是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也會叫自家的孩子去上學堂,成千上萬的學子無一不是寒窗苦讀十餘年,擠破頭了也要爭得逆天改命的機會,從此不再受貧困之苦。
原本是利民的大好事,如今宦官專政,卻成了弄權的工具。
「南方蠻夷,別國學子都能來這大鄴做官,我們這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倒是不行了!難道要讓他們做了官食我大鄴的俸祿,
這大鄴到底是誰的大鄴!」
「閹人作亂,這天下真要亂了。」
「於亂中死,不如拼他個頭破血流!」
「......」
學子們的呼號慷慨激昂,聲淚俱下。
「幹什麼的,不準在這兒圍着!」
一眾身穿制服的衙役拿着棍棒,上來就趕人,
「再敢在此亂說,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畢竟大部分都是讀書人,無論剛剛多麼激動,見到兇狠的衙役時大部分也都縮起了腦袋,灰溜溜地不敢再說話。
「一群窮酸書生,還想着飛上枝頭當鳳凰。」
衙役毫不掩飾地嘲笑,
「讓你們考你們就能考上了?人不行別怪路不平,趕快回家去吧,給你們老爹老娘分擔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