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祭祖我見君又回
塔韻郡主忽然問道,“阿離姊姊,你去過北疆嗎?”
宋離塵搖搖頭,塔韻郡主又道,“我也沒有去過,我聽阿父說,北疆可美了,有成群的駝隊,駝鈴聲悠揚,天空還有盤旋的禿鷲,成日裏自由自在的飛,有大漠孤煙,還有長河落日……阿離姊姊,你說長奚阿哥哥會不會也喜歡那裏?”
“這個我也不知。”宋離塵還是搖頭,“塔韻郡主,你問這個做什麼?”
“塔韻想,要是長奚阿哥哥也喜歡那裏,塔韻可以陪着他,一直在那裏,那該多好?”
宋離塵聽到這兒才算是明白了,感情這丫頭是想和宋長奚,去塞外過隱居的生活呀!不過這聽起來,也確實挺令人嚮往的。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萬水千山百年一心,焉能不讓人神往?
若是塔韻郡主不曾這樣,想來和宋長奚也是很般配的。可是若不曾這樣,他們兩個怕是早就陰陽兩隔了,此題無解。
宋離塵嘆了口氣,又問,“塔韻郡主,那你阿父去過北疆嗎?”
塔韻郡主搖頭,“沒有,我們是不能回北疆的。我們知道的北疆情景,都是聽別人說來的,阿惑很想去北疆,但是我阿父總是很嚴厲的告訴他不行。”
塔韻郡主說著露出一臉的大寫憧憬,“等長奚阿哥哥回來,塔韻一定要好好的問問長奚阿哥哥,然後再去跟阿父和阿惑說。”
問問他大漠孤煙直美不美,問問他天上飛得禿鷹是不是矯健,也問問他願不願意在北疆常住。
塔韻郡主撅着嘴,嘆息着說道,“阿離姊姊,我好想回王府啊,可是長奚阿哥哥說,要等他回來才能回去。”
宋長奚的話不難理解,無非就是為了穩住塔韻郡主。不讓她知道施華王府早已不復存在的事實,叫她傷心罷了。可是這樣瞞着,又能瞞到幾時呢?
宋離塵問,“塔韻郡主,你這是想家,想你的阿父了?”
“還有阿惑。”塔韻郡主笑嘻嘻的補充道,“我感覺好久都沒見阿惑了,唔,他肯定又長高了!”
宋離塵嘆了口氣,實在不敢想像,若是塔韻郡主知曉了這一切該怎麼辦,八成是會恨他們的吧?“塔韻郡主,春寒料峭,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塔韻郡主猛地一拍腦袋,“呀,我都忘了,是踏雪姊姊讓我來喊你的,她說給你煨了甜羹,讓我喊你回去喝呢。”
宋離塵在夜色中笑成一朵璀璨的花來,輕聲說好。
轉眼就到該祭祖的日子了,先祖三年一大祭,這是早不知多少年前就定好了的規矩,因為這個祭祖,宋長落還推了今年三月原本要舉行的殿試。
由於眼下邊關有戰事,宋長落將祭祀儀式一切刪繁就簡。只是由皇親國戚匆匆的在留弦山簡單的祭拜了事了。
留弦山東西走向,山體細長,此山原本無名,由於留弦山山體太過纖細,早期的宋國人就以為它是哪位仙人留下來的一道琴弦,當時在位的宋國皇帝深以為然,就賜名留弦山,並規定此山為皇家御山,並依照山體走向,開鑿了皇陵,從那以後宋國歷代君王駕崩之後都要葬在留弦山,祭祖也要到留弦山去祭祖。
祭祖是件大事,宋離塵不能也不敢缺席,還有衣着儀態樣樣都要注意。這祭祖一天一套流程下來,可真是要了宋離塵的老命。
最後還是昭徳皇後放她一馬,偷偷的叫她先回去了,這才饒了她一條命在。
皇家人祭祖為了表示對先祖的虔誠,祭祀期間是不能用飯的,宋離塵餓了一天,偷偷回到無涼宮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踏雪做好吃的。
塔韻郡主原本正在虛心的向無痕請教怎麼甩鞭子,還學的有模有樣,見踏雪為宋離塵做好吃的,愣是覥着臉非要過來蹭兩口。
宋離塵在水亭坐着消食,身上祭祖時候穿的華貴禮服根本就沒來得及換,頭上也戴着笨重的頭飾——至少在宋離塵看起來是這樣。
那禮服華貴不假,卻也笨重,身後拖着長長的衣擺,宋離塵無數次吐槽過這種款式的衣服,走過去的路宮人都不用拖掃了。
只是前幾天塔韻郡主耍她的小羊皮鞭,把無涼宮的青玉石板抽碎了好幾塊,宋離塵走的又急又快,衣擺上金線繡的仙鶴都給刮脫線了,當然,宋離塵本身又是個不肯拘小節的人,放任它去了,反正這種衣服,就只穿一次,下次祭祖,還會有新的禮服。
不知是幾時養的壞毛病,宋離塵吃完飯就犯困,端端坐在水亭,也能打盹了。趴在水亭的石桌上昏昏欲睡,恍惚間,她好像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款款向她走來,她下意識就以為是她的江北,可是腦子一轉就給否定了。
他的大將軍此刻正遠在北疆打仗呢,哪能還似先前一樣來無涼宮看自己?宋離塵暗自嘲笑自己這是想江北想的都有幻覺了。
“阿離。”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那白色的身影也漸漸走近。
“咋還幻聽了呢!”宋離塵抬起沉重的頭復又低下,實在是頭上戴的祭祖首飾太過繁重,宋離塵總擔心自己會因此落下個頸椎病什麼的,那就得不償失了。
“阿離,是我。”
“!!”
宋離塵震驚的抬起頭來,瞌睡也一下子趕跑了,“江北?!”
是江北,是她的江北,是她的白衣少年,翩翩乘月而來,是她夢裏的驚鴻,是她做夢都能笑醒的光。
“江北,你怎麼回來了?!”
“噓,”江北笑着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款款走來,“阿離,小聲一些,我是偷偷回來的。”
宋離塵忙四下攀顧了一下,見庭中確實無人才稍稍放了心。
“江北,你怎麼……”
江北溫柔的打斷,撩起衣擺坐在了宋離塵旁邊,“阿離,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我,但是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不先說說對我的相思之苦?”
“你既然知道我有很多話要問你,那你就讓我先問,什麼相思之苦,”宋離塵嗔怒道,“這種混話你也說的出來?”
江北笑着依她,“行,那你就先問,反正今晚是屬於咱們的,相思的話,晚會兒再說也不遲。”
宋離塵:“……”
什麼叫今夜是屬於咱們的?
咱們……
今夜?
這怎麼都容易讓人不由得往歪里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