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遇見
平樂侯父子從書房裏出來,直接就奔西角門而去。
安侯爺看了兒子一樣,在心裏為兒子憤憤不平。
十七歲的少年跟在父親的身後,一襲白衣,如墨的長發披在肩上,俊美儒雅,是京城無數少女心中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有些經過的下人認出了父子倆,尤其是安子炎,相貌出色,讓人見之難忘。
看到父子倆的表情,再看看平陽伯沒有親自送出來,只有一個小廝跟在後面送客。
下人們大概也猜測到了七八分:恐怕二小姐這婚事不成了。哎,可惜了,多好的一門親事,硬讓二小姐給作沒了。
父子倆走到了拐角的亭子,就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說:“小姐,你真要住到老夫人的五福堂嗎?”
“小蕊蕊,你看看這府里,我不先住到五福堂,我還能再住到哪裏?再說了,祖母也希望我陪她老人家幾天,就這樣吧?”清脆悅耳的少女聲線讓人覺得如在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鎮的茶飲,從頭舒爽到腳。
安子炎抬頭,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池塘邊忙碌的少女,然後他愣住了。
少女身着淡綠色的襦裙,長長的秀髮只是用一根紅絲帶輕輕束起,頭上卻全無首飾,就這身穿着打扮,說她是一個丫環都會有人相信。
可是安子炎卻清清楚楚地聽到那聲帶着親昵語氣的“小蕊蕊”的稱呼正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的。
她面對着池塘,手裏還拿着一根魚竿,旁邊還放着一個簍子,分明是帶着丫環在釣魚。
一個護衛模樣的人走過來:“大小姐,伯爺請您去書房。”
少女轉過身,那一雙靈動的杏眼,那如遠山一樣的峨眉如詩如畫,雖然膚色並不如京城女子那般細膩,個子卻比一般女子要高挑,那精緻的五官已經具備了絕代佳人的影子。
安侯爺都不用再讓人確認,就已經斷定這姑娘就是梅宇和歐陽倩的女兒。因為那一雙靈動的杏眼是歐陽大將軍府的特產,更何況這孩子還有三分像梅宇。
少女對着那個傳話的護衛說:“好的,我給祖母把魚釣上來就去,祖母今天中午要吃我親手做得魚,你去稟告二叔一聲,一會我就過去。”
老太太因為梅含英的事情心情不太好。
梅含笑為了哄老太太開心,就拍着胸口說,要自己親自去給祖母釣魚,並親自做給祖母吃。
天大地大,沒有她梅含笑給祖母做魚之事最大,更何況喊她去的人還是那個從來都不管他們母女死活的便宜二叔平陽伯。
安侯爺看着少女的表情,平和寧靜,嘴角微彎。但那話里軟中又帶着一絲不易讓人覺察的小抗拒。言外之意就是她現在挺忙,還沒有功夫。讓平陽伯等一會。
有點意思,這姑娘也不知道是真不喜歡他二叔?還是在鄉下住慣了,不懂得府里的規矩?
按理來說,長輩來喚,她就應該把釣魚這事讓給下人去做,她要趕緊去見長輩才行。可是這丫頭卻非常有膽量地讓平陽伯等她把魚釣完。
安陽伯的心情變得有點複雜,這姑娘好像也很隨性啊。他突然就後悔了當初的決定,明明當初和子炎定娃娃親的就是這位大小姐,可是他們安家卻嫌棄梅含笑去了鄉下,成了一個鄉下的丫頭。
可是現在一看,這姑娘清新的着裝,清麗出塵的容顏,對丫環的親昵稱呼以及剛才的答對分明就一個很有主意的丫頭,她身上哪有一點鄉下人的泥土氣息?
安侯爺不禁看了一下兒子,卻發現兒子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俏麗的少女。安侯爺的心突然就後悔不已:是啊,這姑娘本來就應該是安子炎的媳婦,卻讓他們給更換成了梅家二小姐。
這可真是丟了一個甜甜的大西瓜,卻撿了一顆變了味的小芝麻。
這都是他們做長輩的錯啊!
他暗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子炎。”
安子炎聽到父親這一聲喚,猛然一驚,長這麼大,他都沒有失過態,可是今天在這姑娘面前,他卻失了態。
那邊心蕊也高興了,這個安子炎這麼看她們家小姐,分明是動了色心。
她兩步衝上來擋在梅含笑的面前喝道:“大膽登徒子,竟然如此盯着我家小家看,找打。”一邊說,一邊就要動手。
梅含笑一把抓住她,淡淡地說:“蕊蕊,退下,不許無禮。”
梅含笑早就聽說了安家父子來府里的事情,她用腳趾頭猜都知道這是來退親來了。
就看眼前這兩位的穿着,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少爺。而今天來訪的人只有安家父子,這是相當好猜的。
心蕊憤憤地瞪了安子炎一眼,真是白長了這麼好的皮囊,原來是色胚。
安侯爺連忙說:“姑娘誤會了,這位是梅大小姐吧?本侯今天和犬子今天是到府上辦事的,偶遇小姐,並非有意冒犯,還請小姐莫怪。”
梅含笑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安子炎,突然就來了惡趣味,她對着安侯爺行了一個不標準的晚輩禮,舉起小手擺了擺笑着說:“哦,原來是安侯爺啊,那是我二妹未來的夫家,你是長輩。不算冒犯。唔,這位小公子想必是我二妹未來的夫婿安二公子?幸會幸會。”
安侯爺一聽有些尷尬,這位梅大小姐說話這麼大方,這麼不知道含蓄的嗎?還真是鄉下長大的姑娘,呃,很,很直爽啊。
安子炎的臉更紅了,不過這紅中,卻已經帶了一絲少年人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