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回到宮裏后,齊玥旻大病了一場。她身子本就虛弱,在懸崖上的時候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又受了不小的驚嚇,全宮上下都是一番緊張之色。

齊鈺在宮殿裏來回踱步,殿內金碧輝煌,帘子旁鵝絨被上躺着的少女臉色發白,縮在被子裏,眼睛緊閉。

太醫診斷後開了幾副葯,整個宮裏瀰漫著一種濃厚的藥味。

齊鈺坐在床沿,看着齊玥旻。齊玥旻睫毛輕顫,睜開了眼。

“這是……哪兒……”頭痛得難受,她現在發著高燒,神智都有些不清。

“玥兒,這是宮裏,別怕。”齊鈺用手背貼了貼齊玥旻的額頭,滾燙。婢女此時端來了一盆冷水,齊鈺親自把毛巾打濕,敷在齊玥旻滾燙的額頭上。

齊玥旻的身子弱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一遇風寒就會生大小病,不敢讓她喝太涼的水,甚至不敢讓她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平日裏身體是冰涼的,她又白暫纖細的手彷彿是一件精美的玉器,涼絲絲的。

齊玥旻此時輕咳了幾聲,齊鈺又命人倒了些溫水來,守在她床邊。

夜深了,高燒也退了。

周福安走進來,恭恭敬敬地請齊鈺回寢殿休息。

“玥兒的燒是退了,但朕還是擔心。”齊鈺神色憂鬱,“玥兒的身子從小就不好,靠葯養到現在,實屬不易,倘若再找不到靈草,我怕……”

“皇上,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周福安見他眉頭緊鎖,說道,“剛有人來稟報,有一個民間醫者在城門口求見聖上,說有關郡主殿下的病情,老奴是否要趕出去,還是……”

齊鈺揉了揉眉心,這些年說能治郡主體弱多病的醫者道士多了去了,但沒有一個能治好。只有上一個道士說找到靈草能治,但又不知靈草在何處。

“見見吧。”齊鈺想,有一絲希望就是一絲,宮中醫術高明的太醫都已經束手無策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第二日清晨,齊鈺下朝歸來,迅速地趕到殿內去見了那個民間醫者。

那個民間醫者留着長長的白鬍子,眉毛也是花白的。婢女在齊玥旻手腕上蓋上白色的帕子,老者隔着帕子把着脈搏。

“此疾艱難,靈草可治。”

齊鈺嘆了口氣:“朕知道,但靈草難尋,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找到。”

白髮老人輕撫着鬍子,緩緩開口道:“其實不必求靈草,只需清晨的露水,瑛草花三兩搗碎,靈淵上的白草二兩,葉紅花的青汁二兩,以及……”

“天生有靈質的人的血。”

靈質和靈根不同,靈根是修道天才,在修道上極有天賦,靈質是體內有強大力量的人,但一旦靈質的強大力量有一天放出,那個人就會立刻死掉。

有靈質的人有個特點,可以引靈出陣,破解只有引靈才能破解的十方陣。

以齊鈺的力量可以佈陣和收陣,卻也無法破解十方陣,因此唯有求天下賢士了。

為了找到有靈質的人破陣,齊鈺決定舉辦一場破陣比試,拿出了皇室僅此一株的千年龍陽仙草作為破陣救郡主的賞賜。龍陽仙草對修鍊有極大的作用,是一件相當誘人的籌碼。比試的旨意下達后,天下人皆感嘆皇帝對這位親妹的寵愛,竟不惜拿出龍陽仙草來救郡主。

**

晴空萬里下,一個巨大的靈陣在白色的高台中央,高台下人山人海。高台遠處有兩頂華貴的御攆,正上方坐着玄金色龍袍的少年帝王,側面是永寧郡主。

高台上倚着軟墊枕頭的少女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嬌嬌軟軟地靠着。她大病新愈,但面色還是蒼白,白得像冰雪一般,只有唇色是朱紅的,整個人透着一股病氣。但明眸皓齒,長相無比明艷,是舉世無雙的明媚美人,引得台下諸多人不停地朝台上偷瞄,感嘆郡主的容貌。

眼見台上的人一個接一個被陣法反彈,沒有一個人能破解這個陣法。似乎除了引靈,其他辦法是破解不了的。

周福安高聲問道還有人要一試嗎,台下一片嘈雜,沒有人上去。

齊鈺正要失望,卻眼見一個白衣少年緩緩地走上高台。

他周身有一種清冷的氣息,月白色的衣袂飄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精雕細琢的臉龐,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抬眸斂眸之間風姿搖曳,生得絕世無雙。

齊玥旻一驚,緩緩支起身子,向高台上的白色身影望去。

那是……那天在懸崖上救他的少年……

再見他時,少年彷彿比上次見面顯得更加漂亮生動,她從未見過全天下有如此驚才絕艷的人。

“皇兄……這就是當初在懸崖底下救我的那個人!”齊玥旻指着眼前的少年,語氣有些驚喜地說道。

齊鈺神色一動,看少年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

少年在高台上站定,雙手掐了一個訣,周身便圍繞起一片藍色的熒光,光團的數量和速度迅速增加,捲起一陣旋風,藍色光團合併在一起,一瞬間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

這是……引靈出陣!

台下的所有人,以及高台上坐着的人都驚住了,齊鈺和齊玥旻兩人的神色各不相同。

隨着少年又動作乾淨利落地掐了幾個訣,光團移動到陣心,“砰”地一下,一陣氣流瞬間向四周蔓延,陣心被破,整個陣法正在慢慢地消失。

少年在氣流中站定,衣角飄飛宛若神仙,他的神色淡淡的,目光鎮定自若。

眾人反應過來皆是驚訝至極,這個人竟然擁有天生靈質,可以引靈出陣破解十方陣,今日竟然能見到!

齊鈺站了起來:“好!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抬起頭,聲音清清泠泠十分好聽:

“薛沅。”

“薛公子好資質,隨朕來!”齊鈺的眉眼間滿上喜悅的神色,周福安跟着他轉身走進皇宮中的內殿。

薛沅淡淡地瞥了一眼高台上緩緩起身的少女。那人的病氣比那日在懸崖上見到得嚴重得多,如果是從小身嬌體弱的郡主的話,在懸崖上暈過去也可以解釋。

只是在外面多坐了一會兒臉色就如此蒼白了,可見郡主的身子是有多孱弱。但她仔細看着比懸崖下更漂亮了,卓有傾國傾城之姿,擔得上大齊第一美人的稱號。

他別開目光,跟着周福安跨過皇宮內殿的大門,用淡然自若的目光觀察着金碧輝煌的宮殿。

他今日來只是為了那株千年龍陽仙草,才會進入陣法中,答應取血救郡主。

再過兩年就是大齊的會試,會試中選拔出來的人才可以按照高低等級之分進入當今三大主門派——成陽宗,尋陽宗,安陽宗。會試中最優秀的甲等三十名弟子將進入成陽宗,乙等五十名弟子進入尋陽宗,丙等七十名弟子進入安陽宗。

成陽宗的實力最為雄厚,教出來的弟子是修道中最優秀的。

他要用龍陽仙草為自己修道鋪路,在每三年一度的會試中從幾萬名參加會試的弟子中進入到前三十。

**

取了三日的血后便不用取血了,齊玥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

除了龍陽仙草齊鈺還賞賜下去了很多貴重東西並想賜封號下去,但薛沅似乎並不在意地婉拒了。齊鈺無奈,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還是個十幾歲的學子,便賜下了一本宮中藏書閣里的劍修典籍,薛沅收下了,第四日一早帶着千年龍陽仙草離開了皇宮。

“好些了嗎?”齊鈺坐在齊玥旻床邊。

齊玥旻的臉上有了血色,靈資的血起了巨大的作用,以前看上去虛弱又有病氣,現如今氣色好了不知道多少。太醫診脈后也覺得齊玥旻的身體狀況恢復得極快,又按方子服藥幾日,她已經能生龍活虎地在殿內走來走去,也可以自主地繞着御花園亂跑。

齊玥旻點點頭:“好多了,感覺現在身子充滿了力量!”

“都可以修道了。”齊玥旻抬起頭望着齊鈺,眼神透着堅定。

齊鈺微微一愣,這些年來齊玥旻的病從未好過,他也幾乎沒有想過要讓玥旻去修鍊道法,但如今病了十四年的小姑娘身子突然恢復過來,他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皇兄,玥兒是靈根,既然身子已經漸漸恢復了,那麼就可以開始修道了。”齊玥旻輕聲細語。

“玥兒能想,皇兄自然是高興的。”

“既然如此,玥兒也決定參加兩年後的會試!”齊玥旻說著,神色有些激動。

“兩年……雖然是靈根,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齊鈺有些擔憂,一方面又害怕小姑娘吃不消兩年的修鍊。

“放心吧,進不了成陽宗我就再等兩年便是,靈根長在我身上,自然要好好利用呀!”齊玥旻眨眨眼,杏眸一閃一閃的。

齊鈺摸了摸齊玥旻的頭:“好。皇兄都依你。待你再恢復幾日,皇兄便請人來為你修文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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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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