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四方雲動
四月二十七,清晨,一夜雨,春寒料峭。
晨霧瀰漫的王城,一股肅殺之氣,整個王城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申屠通從北宮走來,他的步履沉穩而迅速。
他身高八尺一寸,魁偉強壯,精力充沛,濃眉、銳眼、鷹鼻,嚴肅的臉上總是帶着種殘酷無情的味道。
無論誰看見他,都會忍不住露出幾分尊敬畏懼之色,像他這樣的人必然也需要別人的懼怕。
他身後全是一身戎裝,身材挺拔,手持長劍的勁裝侍衛,他們神態冷峻而肅穆。
作為直屬於魏王的特務,他就已是這王城中最有權力的幾個人其中之一。
作為王族特務的無影分為三部,但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無影,一個只聽命於魏王圉的殺戮機器。
天上冷日高懸,風中帶着清冷的寒香,他此行的目的是位於王城北麓的禁軍北大營。
營轅外,兩排守備森嚴的禁軍,一見他便立刻單膝跪地:“見過申屠大人。”
為首的魏軍將軍便是禁軍統領伯佘。
“奉王令,命北營統領伯佘領本部統屬,聽命行事。”
只因為一個人的意志,古老的禁宮,代表着王權的中樞,再次被喚醒。
“南北兩營禁軍皆以調動,即使是王族密衛都出動了,看來他這番籌劃也不算白費功夫。”
飛檐之上,一白衣女孩立在高高的屋脊上,俯瞰着王城,眼中流露出一抹冷光。
“這麼多的密衛調動,如此陣仗,並不都在我們的掌控範圍之內。”
她身側白髮紫袍的男子望向王宮方向,眉頭微蹙。
“即使失敗了,對於我們來來說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損失幾個人而已。”
白衣女孩語氣平淡,卻透着一股讓人心顫的冰冷。
“且魏王那老狐狸怕早就有所算計,就算此次我們不出手,他遲早也會動手。反倒不如我們先發制人。”
“況且那樣東西已經到手,他在那邊佈置的也已經差不多,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男子聞言沒再說什麼,只是目光落在下方的王城,沉默片刻,道:“既然你已做出決定,便如此罷。”
白衣女孩轉過身來,絕美的容顏上帶着一絲笑意,“他的計劃還是有幾分可取,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當是助他。”
………
莫問頂峰高下,休分南北東西。萬象森羅在眼,一塵掃盡如泥。
白門關外,旌旗獵獵,刀劍冷然,殺氣凜然。
十二飛鵬幫的幫眾與還珠樓的幫眾相向而立,涇渭分明。
燕雄孤身而立,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冰寒。
他若不來,結局已定。
“看來是我贏了。”燕雄的聲音平淡,沒有任何波瀾,似乎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你們既然來了,就都留下吧。”
“燕幫主未免過於自信,即使樓主他不來,他讓我等前來,便是有把握。”東方未明笑道,“你真認為你一定會勝?”
“東方先生莫不是還有後手?”
燕雄看向還珠樓的三人——韓棠、公孫魚、莫無常。
還珠樓四大神煞,除了“追魂奪命”孟照寒,全都在這裏。
這時又來了兩人,無影的兩大首領聯袂而來——龍陽君與蘧伯玉。
“今日卻是沒有我們的事,只是不曾想這日期提前了。”龍陽君道,他這句話當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一種風度與從容,“你們之間,無論誰勝誰敗,都需要有人來作證。”
“我們不過是來做個見證。”蘧伯玉道。
如此一來,此間卻是有了三路人馬。
“東方先生,若來我十二飛鵬幫,自是以堂主之位許之。”
燕雄的目光並未在二人身上停留,而是再次轉向了東方未明,似乎真想招攬對方。
“燕幫主若是入我還珠樓,我定將樓主之位讓之。”
東方未明還未搭話,已經有人替他回答好了。
燕雄尋聲望去,追逐的山道上,慢慢現出了兩道人影。
等到越走越近的時候,便可看見來人坐在輪椅之上,那人坐在一張着布篷的木椅上,椅上有軸輥木輪,由一少年人在後面推動着前行,以致在山道上發出寂寂的跌蕩聲。
“你來了。”
燕雄來到他的身前,其餘人等只是佇立在原地。
“我若不來,豈不是負了你的意,這本就是你和我的事。”
楊公邪笑了起來,只是這一笑卻變成了咳嗽。
他全身每一部分都似在變形,聲音嘶啞得似要馬上斷裂,胃部抽搐得像被人用鐵鉗夾住,全身都弓了起來,心臟像被插得淌血。
臉上幾道青筋一齊突突跳躍着,太陽穴起伏着,變得扭曲起來,連手指都在痙攣着,咳得雙腳惦着,無法站穩,活像是要把肺也咳出來一般,聽着像他的肝臟,都在咳嗽聲中片片碎裂似的。
那推車的少年立時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帕遞給他。
楊公邪接過白帕捂着口,劇烈咳嗽了數刻,方才停歇下來。
“你不該來,不然還能多活些日子。”燕雄道。
燕雄斷定楊公邪是真受了傷,看他的樣子應是傷了肺腑,傷的很嚴重。
他的功力太高,能剋制住病症到迸發,可是無論功力再怎麼搞,都不可能長期壓制病況的惡化。
楊公邪又咳嗽起來,他病秧的身子似乎隨時都會垮掉。
少年見狀急欲將他扶起,不過卻被他擺手止住,而這個少年正是張炭。
他雖虛歲不過二十,但那張臉卻是看不出一點兒年輕人的模樣,反而顯得粗獷老成。
楊公邪直起了身子,一如往昔的從容自信,他道:“你覺得我受了重傷成這般模樣,我反倒覺得你已災禍纏身。”
燕雄的神情如常,沒有絲毫變化。
楊公邪接着道:“你額中眉上黑中帶赤,天庭、司空氣色黯淡,恐怕有難。我這次來還有一事,就是替你解災化難。”
燕雄看向楊公邪,目光平靜,但卻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怒。
突然,他一掌揮出,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掌,卻蘊含了磅礴浩瀚的掌勁,掌心處隱約可見一層赤光,帶着灼熱的溫度。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掌卻擊偏了,以燕雄的武功決計不可能擊偏。
只因為這一掌受到了一詭異外力的牽引,以至於燕雄的手掌已被擒住。
楊公邪左手的三指扣住燕雄的腕脈,另外兩指按住了他手太陰肺經,陰寒真氣雖沿着手脈湧入,但卻無法再進存步。
一道赤光自燕雄周身聚集,如同一團赤紅色火焰,瞬間將楊公邪籠罩其中。
但是轉瞬間冰寒的凍氣撲面而來,似乎整個空間都要被冰封。
此時張炭早已退的遠遠的,不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退了開來。
剛烈迅猛的一掌自燕雄左掌拍出,陰柔綿長的一掌自他右掌擊出。
這兩股截然相反的掌力在他的控制下,竟然融合為了一體,攜炎陽真功的霸道之力,朝着對方壓迫而去。
楊公邪雙掌一引,莫名寒氣自他體內散發而出,無形引力牽扯開來,周身萬物皆受他操控。
寒勁如極墟一般內旋爆發,彷彿要將一切吸納其中。
兩股強橫至極的內勁相遇,卻是一觸即收,如是陰陽相生,不過一瞬,便消弭無蹤。
“你的傷好了?”
“多虧了一個人,否則我的傷怎麼會好的這麼快。”
“我倒是小看了你。”
先前的交手,他竟能逆轉筋脈,將周身的筋脈顛倒移位,從而免疫封穴。
“但我還是看錯了。”
“這回你可看清楚了?”
“想來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