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蜘蛛
清晨。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達爾克發現自己正躺在林中的一處雜物堆上。
嗯？我還活着？昨天我……
等等，森林，雜物堆？哪來的雜物堆？
肉罐頭，書本，破布，帳篷架，匕首，木板，打火石……
該有的，不該有的，儼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什麼奇奇怪怪的？”
從山頂坐起，達爾克順手撿起邊上的匕首和罐頭。
使力一翹，罐頭瓶口處的軟木塞子便被簡單頂出。
達爾克小指沾了沾罐頭裏的汁液，緩緩送入嘴中。
“嘬，哼嗯，能吃。”說著，餓着肚子的達爾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一頓狼吞虎咽，汁也不帶剩的那種。
飽餐一頓后，將匕首收起，達爾克又開始在雜物堆上翻找起有用的東西。
“《魔物圖鑑》、《修鍊者職業介紹及入門》（縮減版）還有《魔物材料價格表（五月份）》。”
“我的天！”達爾克欣喜道，隨手丟掉《魔物材料價格表》，將其餘兩本書收起。
他拍了拍書皮上的灰，動作輕柔地翻開了書頁。
“舊是舊了點，這印刷質量和做工相當不錯啊，還基本沒怎麼受潮。”
修鍊者，在這異世界中是相當普遍的存在，不如說，幾乎人人都是修鍊者。
只是，老院長一直不願讓孤兒們觸及這方面的知識。
對於沒有任何背景的孤兒來說，走上修鍊者這條道路不見得是件好事，它可以成為通往更高社會階層的跳板，但更多的可能是成為將人拖入深淵的魔掌。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的，老院長費盡心機不讓孩子接觸關於修鍊者的信息，孩子們卻各有各的機靈。
不知從哪天開始，孩子們中間流行起某種奇怪的小人書。
打鬧時，那一招一式是有模有樣，喊起不知所以的技能名時更是一個比一個起勁。
深知知識就是力量的硬道理，達爾克將相中的兩本書珍重地捧在懷裏，繼續埋頭扎在雜物堆中。
“這些罐頭，等會全都收起來，未來一陣子的口糧就不用糾結了。”
“兩枚金幣！七枚銀幣！一金幣價值一百銀幣，一銀幣價值一百銅幣，算起來一共二萬七百枚銅幣！”
巨款！！！
想起從前拿着幾枚銀幣去給院裏孩子添購食物的光景，達爾克攥着錢幣的手微微打顫。
“這什麼寶山啊！！！”
越是翻找，達爾克就越是興奮，他將寶貝斂起來，分門別類地堆在寶山腳下。
時間很快過去，挖寶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直到，達爾克感到脖子一陣瘙癢。
他伸手去撓，便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跳上了自己的手背。
定睛一看。
艹！蜘蛛！
這手不能要了！
慌亂中的達爾克，彷彿得了什麼嚴重的病症一般，身體胡亂地抖動起來。
怎麼形容眼下的場景呢，這即興的舞蹈演出，簡直比發起酒瘋的醉漢還讓人稱奇。
然而，無事發生。
身長不到一厘米的小蜘蛛穩穩地停在達爾克手背上，長在最前的兩隻大眼睛興奮地觀察着這不明覺厲的人類迷惑行為。
達爾克認清態勢，揮出另一隻手要將蜘蛛拍落。
可這蜘蛛比他想的要敏捷許多，早在他揮來之前，跳下了他的手背。
這還沒完，蜘蛛眼冒精光，三跳兩跳地就又要貼上來。
沒時間發愣了，達爾克熟練地翻下雜物堆，拔腿就跑。
東西可以回頭來拿，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狗命要緊。
先不說達爾克本身就對蜘蛛有陰影，從其他角度來看，異世界中，除了一些蚊蟲家畜，魔物儘是一些超越人類常識的存在。
別小看它那袖珍款的螯牙，說不定一口下去，他人就沒了。
達爾克小跑出十幾米，蜘蛛似乎並沒有跟上。
就在他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時，卻突然發現，那蜘蛛不知何時又跳到了他的右肩上，向他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哥，饒了我吧，我這輩子再也不敢幹壞事了。”
他算是知道了，這蜘蛛溜得可比人快多了。
達爾克擺出生無可戀的樣子，放棄了掙扎。
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人話，蜘蛛頭一歪，一副困惑的神情，如果不是因為它是只蜘蛛，達爾克甚至會覺得這個動作有點可愛。
仔細看，蜘蛛全身長有細小的絨毛，一對水汪汪的大眼側邊跟着一對較小的副眼，它的背部則是由橙和黑組成的漂亮花紋，低調中又不失優雅華美。
這可能是達爾克兩輩子中見過的最好看的蜘蛛。
這時，達爾克才發現，小蜘蛛不停地在用兩隻前爪比劃着什麼。
要上手嗎？不行！果然蜘蛛還是好可怕！
達爾克內心一番掙扎，最終還是老實將小蜘蛛舉到眼前，觀察起它的動作。
……
“哈？”
看着小蜘蛛迷惑的肢體語言，這回，輪到達爾克歪頭了。
小蜘蛛焦急起來，直接一屁股坐下。
兩隻小爪仍在前面比劃，另外六爪靈活地織起網來，它手中的絲線一會變成野豬的模樣，一會又變成樹木的模樣……
令人更驚奇的是，這些絲線還是三維立體的，故很容易辨認出形狀。
“野豬，很厲害，森林，領袖……”
“所以，厲害的野豬是這片森林的主人，而你，是來迎客的嚮導？”
見人終於領會了意思，小蜘蛛點了點頭，目光中透着欣慰。
它將團成球的絲線快速收回腹中，如釋重負般用前爪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液。
達爾克雖然知道魔物的不一般，但這未免太有靈性了吧。
跟院長馴養的那隻黏人的笨狗相比，這智商，完完全全不在一個層級上。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嗎？
同是魔物，咋差距就這麼大呢？
……
有時候，跨出了第一步，後面的路也不難走。
循着小蜘蛛指出的方向一直走，達爾克一邊還不忘和小蜘蛛嘮點什麼。
“你好厲害啊，沒想到蛛網還能玩出那麼多花樣。”
那當然啦，小蜘蛛神氣地插了插腰。
“哼，哼。”達爾克笑出聲，看着小蜘蛛那滑稽的動作，他發現蜘蛛這種生物似乎也沒有印象中的那麼恐怖了。
“跟我具體說說大夥們的情況吧。”
“老大是豬，老二是鳥，老二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卻是不折不扣的頭腦派，是公認的軍師。”
“這也太強了吧！”
“天！山林里的，都是像你們這樣有組織有紀律的魔物團體嗎？我從來不知道這些。”
“原來這還是少見的情況嗎？”
“是嘛，野豬王既有威望，又擔得起重任，能把大家聚在一起，靠的還是它的個豬魅力。”
“走快點，我越來越期待跟老大見面了！”
說到底，達爾克不過一個貪玩的九歲小孩，危機意識？那種東西早被拋到了腦後。
“什麼？你想學剛才的那套舞蹈動作，額，我求你還是把那個給忘了吧。”
想起方才，自己那好似突發惡疾的場景，達爾克莫名覺得有點害臊。
坐在達爾克食指尖的小蜘蛛，滿臉遺憾，八隻小爪沒有氣力般地耷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