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濟福村

福村距離靈劍山很遠，就是御劍飛行也走了整整一天，從絢日清晨到暮日黃昏。

待兩人平穩地降到地面，先行出發的弟子們已在福村口恭候多時了。

“見過大師兄，長安師妹。”眾人齊齊行禮。

江奕歡穩穩地將長安扶到地面，衝著眾弟子點點頭，便領了長安往客棧走去。

說是客棧，不如說是難民們的避難所，一樓大堂的地板上，過道里擠滿了飽受瘟病飢餓摧殘的村民們，哀嚎片片，空氣甚是渾濁。客棧的後院兒是給前來支援的弟子們休息的地方，靠着柳容撐起的結界，保證了院子的整潔與明亮。

長安小心翼翼地踏進門內，雖然來之前已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出了一身冷汗。

婦女、老人、小孩、男女老少，相互擠着，有嚴重的，嚴重充血，口吐白沫，裸露的皮膚上長着片片黑斑，眼窩深陷，潰爛的傷口散發濃濃的惡臭。

“仙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在長安神思恍惚間，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迷茫地低頭一看，見一個穿着破舊麻衣的小男孩，已經瘦得沒了人形，細細的指甲藏着深深的污垢，一張瘦削的小臉上，大大的眼睛正充滿期待地看着她。

長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江奕歡。

只見他緊皺眉頭，拉住長安，把她護到身後：

“你妹妹在哪裏，帶我們去吧。”

男孩一聽妹妹要得救了，連連點頭，跌跌撞撞站起來，跑在前頭，給他們引路。江奕歡跟住小男孩的步伐，走在長安前面，但手仍伸到身後，不松不緊地拉着她。

長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熟悉的身影穿過層層廊道，過去與現實交織，卻是想來頭痛得緊，便搖搖頭，拂開縷縷思慮。

穿過黑黑的廊道，在拐角處有一個破爛的小棚，是用破衣服就着枯枝撐起來的，搖搖欲墜，棚下蜷縮着一個小女孩，身上裹着臟黑的爛布，毫無聲息，像死寂一般。

長安急忙跨前一步，蹲到女孩身旁，輕輕掀起她的布衣，將手指搭在她發黑細小的手臂上，將靈識輸進她體內，仔細地診斷着她的病狀。

沒過多久，長安緩緩收回手，替女孩蓋好衣服，轉頭沖那焦急的男孩笑笑，說：

“她的問題不大，應該是感染前期，我會每天過來給她治療的，再配合著吃些葯，很快就會好的，放心吧。”

男孩神色一喜，就要跪下給長安磕頭，長安一把扶住他，

“小兄弟切莫如此，瞧你這小身板兒，跪壞了就不好啦。”說著拉他站起，調皮地眨眨眼。

男孩看着拉起自己的青蔥玉指，悄悄紅了臉。

這邊長安轉頭，放開男孩，挪到江奕歡身邊，沖他勾勾手，江奕歡瞭然，彎下了腰，將耳朵湊到她唇邊，聽她說：

“江師兄，等會我寫個方子，你派個人去抓藥，行么？”

她的語調很輕，氣息暖暖的，洋洋洒洒地吹在江奕歡耳邊，弄的他耳尖微紅，心裏痒痒的。

“好，沒問題。”他輕咳一聲，答應了她的要求。

江奕歡的動作很快，就在長安收拾好床鋪的功夫，轉頭就看到他倚着門邊，拎着一小包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咦，這麼快呀。”長安含笑地伸手將藥包接到手中。

“師兄，你先坐會兒，等我去把葯煎好。”說罷，就往外頭走。

“等等……不用忙……”江奕歡見她要走，猛地扣住她的手腕，，見她紅着臉回頭，又忙咳嗽一聲，手卻是沒有鬆開。

“讓小松去煎吧，你第一天來，我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小松是前一批來到福村支援的弟子，跟隨柳容一起，來這裏十來天了。

聞言，長安有些疑惑，但還是喚來小松，讓她煎好葯給病人送去。

匆匆趕來的小松，看着他們眉來眼去，你儂我儂的樣子，嫌棄地撇撇嘴，兀自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