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悲慘一生
“你是認真的？天下那麼多青樓的男人，你豈不是都要殺絕？”葉辰臉上有些抽搐的開口問道。
“別的男人我管不了，但是只要進過民樂縣這家青樓的，我就是要殺！你不過是我第一個目標罷了！”
葉辰恍然大悟，原來自此僅僅是對方第一個目標，不然以眼前這賀弘文的弩箭，估計這縣城周圍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躲過他的暗箭。
沒有理會葉辰的表情，賀弘文又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葉辰沒有打斷他。
從賀弘文的嘴裏，葉辰聽到了一個跌宕起伏，曲曲折折，卻又包含辛酸血淚與仇恨的故事……
賀弘文出生在民樂縣周邊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村莊內，父母是普通不能在普通的農民，而他屬於那種扔在人群里任誰看過一眼絕對不會再看第二眼的存在。
這也是這個時代大部分人的命運，普普通通，可能一生都如此，也無力去改變。
與賀弘文年少一起長大的還有一名為周思語的女孩，二人家中同為苦命之人。
兩個孩子從小青梅竹馬，是那種在田地里挖到一個烤紅薯都會一分為二，給對方分享一半密友。
本來這一切，也就如此，再平凡不過，不出意外的話，賀弘文長大也會做一個平凡之人，興許有機會進入練氣堂，或者有什麼其他的機遇，才能改變命運。
可是他的命運，再次如同大多數平凡人一樣，幸運女神並沒有眷顧他。
他十歲那年，城鎮上來了人，對適齡的兒童進行了篩選，不出意外，賀弘文沒有半點成為練氣師的天資。
可周思語卻被選中，成功進入了城鎮中的練氣堂修行。
本以為周思語從那之後便會與賀弘文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路，二者之間不再有任何交集。
可周思語偏偏對賀弘文情有獨鍾，即便在練氣堂數年，心中依然時時刻刻挂念着自己心中的情郎。
身為男兒的賀弘文不甘心自己一生僅僅止步於此，便不顧家中反對，不再踏踏實實種地，而是穿梭在城鄉間，一如當年的賀陽那般，成了一名商販。
沒用多長時間，賀弘文便靠着自己的勤勞與頭腦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家中見狀也跟着欣喜不已，本來覺得賀弘文不去種地，整天想入非非好吃懶做的父親也改變了一些看法，跟着賀弘文一起當起了腳商。
但是好久不長，這個時代下，階級之間的鴻溝是難以逾越的，加上重農抑商的政策，賀弘文的舉動很快便引起了衙門的注意。
作為一個農民，他一生唯一該做的使命就是種地！官府自然不願意看到農民發家致富。
最終他的一切所得全部被判為非法所得，父親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名鋃鐺入獄，不久后便死在了獄中。
賀弘文快哭瞎了雙眼，他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而且連父親的遺體都沒能取回安葬。
從那時起，他就看清了這個殘酷的世界，沒有實力，沒有權利，即便你想改變命運，那些上面的大手也絕不會容你翻身！
賀弘文沒有氣餒，他不相信命運可以控制一個勇敢的人！
既然重農抑商，自己不能從農民轉行成商人，又沒有成為練氣師的才能，那他就考取功名利祿！
一來為了功名利祿，二來為了跨越這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證明自己走的路沒有錯！
母親看着賀弘文整日以淚洗面，為什麼自己的孩子不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的去種地，每日腦子裏都在胡思亂想，這除了讓這個並不富裕的家庭變得更加雪上加霜以外，沒有帶來任何好處。
與賀弘文一個年紀的青壯年，早已下地幹活，看着別人家的孩子，賀弘文的母親成天對着賀弘文不斷責罵，罵他是個掃把星，一天天還自命不凡。
常年的精神壓力曾一度讓賀弘文在崩潰的邊緣，但是一想到周思語這一切他都挺了過來，不論是家中的冷嘲熱諷，還是親戚的指指點點，他都扛了下來。
每日裏與書本為伴，雖然他讀書晚，且村裡也沒記得人能識字，可賀弘文實實在在的堅持了下來。
雖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是周思語始終陪在了賀弘文的身邊，能夠了解他心中那一把辛酸淚，也唯有周思語一人。
就這樣過了數年，不知不覺，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周思語的父親是一個極其頑固的人，自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會和一個這樣爛泥扶不上牆的男人結婚。
一聽周思語提及賀弘文便臉色一變，當聽到自己的女兒想要嫁給那麼一個廢物時，立刻勃然大怒。
並在後來賀弘文登門造訪之時，親自將其攆出門外，併當着鄉里鄉親破口大罵。
“就你這副模樣，還想娶我女兒，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若讓我再知道你糾纏着我女兒不放，我就打斷你這條腿！”
面對着周思語父親的怒罵聲，以及周圍人的眼光，賀弘文一度抬不起頭，直不起腰，覺得自己一輩子可能真的就這樣了，自己為了周思語的幸福考慮，也該放手了。
但是周思語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站了起來。
是啊，一路走來，自己遭受過多少嘲諷，背負了多少罵名，還會在乎這一時？
賀弘文擦乾了眼淚，繼續刻苦讀書。
一轉眼又是幾年，這天他站在村口，與周思語道別，此刻發誓，此去定要帶着功名回來。
周思語的父親遠遠的看着二人直搖頭，這麼些年自己的女兒不論如何都不肯出嫁，動不動就以死相逼，以至於都快過了該婚嫁的年紀。
但是這次，姓賀的小子如果再失敗，她也該醒醒了，這是作為父親最後的讓步。
村口周思語看着遠去的賀弘文心裏五味雜陳，她沒有說，如果這次賀弘文沒有取得功名，她就只能服從父親的命令，讓其來一手操辦自己的婚事。
進京的這一路，賀弘文睡過墓穴，吃過樹皮，住過破廟。
他用驚人的毅力，終於抵達了京城！
十年磨一劍！終於到了他的用武之地，在科舉考試中他將滿腔的熱血與希望揮灑而下，一氣呵成！
等待考試結果的幾天時間，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時刻之一，他不斷祈禱上天的父親保佑自己。
當放榜的那天，他興沖沖的擠到最前面。
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上面的名字，從狀元到榜眼，從探花到進士……就是沒有他的名字。
賀弘文感覺到天都要塌了下來，但是真正讓他崩潰的還在後面。
因為中舉人的文章大白於天下之時，賀弘文看到一篇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章！
正是他在考場中奮筆疾書寫下的！
自己的功名被人頂替了！
為什麼蒼天對自己如此不公！為什麼！
賀弘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鄉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周思語，更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臉面回家。
如果之前他還敢於抗爭，那麼今天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一件事。
人，無法和命運抗爭！
回到家鄉，周思語整個人十分平靜，似乎早已知道結果，她再也不能任性，將自己要嫁人的事情告訴了賀弘文。
賀弘文萬念俱灰，但得知對方名字時，竟然發現對方正是那榜單上頂替自己之人。
本以為考取功名便能打破這潛規則與出身的鴻溝，可沒想到，自己還是被死死的拿捏在這些世家的手中。
打那之後，賀弘文很長一段時間飲酒度日，在一家又一家的客棧酒館中賒賬，被人攆出來都成了家常便飯，從此再沒了活下去的激情與動力。
周思語出嫁那一天，他遠遠的看着，只希望自己愛過的人能夠幸福。
故事本來到此就該結束，但是卻沒想，在那搶取自己功名的小人納了妾之後，周思語竟然離奇消失，雖然聽說也報了官，但是賀弘文怎麼都不相信這是巧合。
他四處打聽，最後在城鎮中的青樓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竟然淪為了一名風塵女子。
他想帶着周思語逃離，可差點讓青樓內的打手把腿打斷。
贖身的費用要10金，別說10金，就是10銀對於現在他這個窮光蛋來說都是天文數字。
可他辜負了周思語這麼多年，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