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名字聽起來就是有文化，五弟中過秀才就是不一樣，不像俺們這種大老粗都是取些糙名。”
“賤名好養活。”晏修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熙一眼，徐熙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伸手將鬧騰累了的晏譽瑾從晏修手上抱了過來，雖然是三胎，但三個孩子卻並沒有哪一個比較孱弱，徐熙忙了一天，本來就有些累，三個小胖子掛身上，她差點沒直起腰來。
“五弟妹，你去休息休息，正好這幾日礦山停工，俺來照看五弟。這樣吧，你把孩子接去主家裏住幾天，正好和你大嫂做伴。”
“不必了。”晏修冷着臉拒絕，道：“她必須待在這裏，哪都不許去。”
別人不了解徐熙，他可是清楚得很，這個女人沒皮沒臉，一身的臭毛病。晏大青好心來幫他，他不希望到時候徐熙把關係搞糟。
晏修說話強硬，晏大青隱約地感覺到晏修夫婦似乎是在鬧彆扭，臉上尷尬，有些懊悔。
“我聽相公的，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拖着三個孩子，照顧相公起居也諸多不便，原想雇個人來照看，大伯願意來就再好不過了。”
徐熙打算在晏家村過日子，這關係便不能搞得太糟糕，在晏大青面前，她願意給晏修一個面子。
晏招娣是晏大青兩歲半大的女兒，趙氏確實更有照顧孩子的經驗，但徐熙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本來也不打算將孩子送過去。
原打算找個人照看晏修，晏大青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她看這人老實，便點了點頭，感謝道：“多謝孩子他大伯，你們屋裏先坐，我抱孩子下去睡了。”
安置好孩子，跟晏大青說了一聲，徐熙跟村民問了路，雇了一輛牛車就到鎮上去了。到典當鋪拿人蔘和靈芝換了一百兩銀子，那典當鋪的掌柜看她是坐牛車來的，以為她不懂，一個勁兒殺價，徐熙急需用銀子，也不跟他計較，估摸着一個不算過分的價錢就換了。
家裏家徒四壁，什麼東西都要添置，她先給三個小的各買了兩身換洗的衣裳，給自己和晏修也買了兩身成衣外加幾匹布，孩子一天一個樣，到時候拿布匹去村裡做衣裳，能比買成衣省下不少錢。
買了二十斤的芝麻和兩大斤肥碩的豬白肉，打算回家炸油吃。肉包子一個一文錢，她買了二十個肉包子三十個大饅頭，晚上就蒸一蒸就過一頓了。
趕牛車的程老漢幫她將東西摞上牛車，徐熙付了他一吊錢又給他兩個饅頭。
日頭正猛，這年代不管男女的衣裳都是包得密不透風，徐熙拿起牛皮袋喝了不少水。
“不好了，有人暈倒了！”
人群中擠擠嚷嚷的，徐熙的牛車過不去，只好下車。湊到前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衣裳襤褸頭髮花白的老人家暈倒了。
徐熙上前去才發現這人不是被太陽曬的，而是喝多了酒醉倒了。
“爹啊，我的爹啊，您這是怎麼了？都是被這人牛車給撞的，我爹年紀大了，這一撞可怎麼了得，不孝子沒銀子給您治病，乾脆咱們一家子全不活了！”
徐熙剛碰到老漢胳膊，人群里就跑出一個人來，指着徐熙就哭喊。
徐熙聽了一會兒，艾麻，這是遇到古代碰瓷的了！
徐熙看那人：八字鬍，小眼睛，穿着一身布衫，看起來年過四十，這老漢遠看年紀一大把，可細瞧那臉卻沒有多少皺紋，看起來年不過半百。
還沒到五十的人有一個四十幾的兒子，唬誰呢！
不過這趙二就是慣來訛人的，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被他賴上了，那就得掏這麼個銀子。剛剛賭坊里輸了銀子，正愁沒本錢翻本，這就送上來個傻子，這年頭誰還當街救人啊。
他看徐熙沒反應，扯開嗓子又喊了起來：“爹啊我的爹啊，我苦命的爹啊，兒子我跟你一起去了得了！”
“你要多少銀子？”徐熙站了起來，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趙六一愣，估摸着是從來沒有碰見過這麼一個乾脆的，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他急着回去再玩上幾輪，腦中被水沖了還知道估摸着徐熙的身價。猶豫了一會兒，想着徐熙能拿出多少銀子。
“五兩銀子！”
周圍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五兩銀子，這趙六可真敢要啊。
“六子，你差不多得了，五兩銀子誰家都拿不出來啊。”有些見不慣趙六的站出來說話了。
“那……”趙六眼神飄忽，掃了一眼徐熙的牛車，“能買那一大車的東西，哪裏差得了這五兩，就五兩，不多不少！”
徐熙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趕時間，她真想和這騙子玩玩，但是家裏還有嗷嗷待哺的崽和一個不靠譜的名義上的丈夫，她耽誤不了。伸出腳踢了踢倒地上裝死的老頭。
“行了，該醒了，再不醒，我就把你酒瓶子揚了。”
她方才已經偷偷給老漢用了靈泉，酒早就該解了。
老漢馬上摸了摸自己的褲腰，在發現酒葫蘆不見之後“哎喲”一聲拉長了音，悠悠轉醒。
瞪大了眼睛看着人群，盯着趙六便怒道：“你誰啊！哭喪呢？滾邊去！”
趙六愣了，這老頭天天在這街上遊盪，每次喝酒喝懵了就往大街上一躺，他就專在邊上等着，挑着有外地來的或是徐熙這種鄉下上來的生面孔訛，每次錢到手了這人都沒醒，這老頭也不清楚知不知道，不過總沒找他麻煩就是了。
眼見着事情要敗露，趙六死馬當活馬醫，咬着牙喊了一聲：“爹！”
“爹什麼爹，誰有你這麼丑的兒子！”
趙六嘴還沒張，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一臉懵的看着老頭，從沒想過這老漢手勁兒能這麼大。
孫布清打完人馬上換了另一副臉色，笑嘻嘻地走到徐熙面前，“姑娘，這都是一場誤會，老夫根本就不認識這醜人，你看，人我也替你打了，氣我也替你出了，我那葫蘆你總得給我了吧。”
老漢和那趙六明顯就不是一夥的，但聽周圍人的語氣，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老漢也算是助紂為虐。
老漢接過葫蘆之後就仰頭灌了一大口，直呼：“舒服。”
徐熙看着他控制不住一直抖的手，不置可否。人群散開之後，她重新坐上牛車，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