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倒霉的生意人
這是大名城有名的小鎮景德鎮。此時正值三月，陽光明媚，萬物回春。
正當午，陽光照進小鎮。各處炊煙伴隨着孩童的嬉鬧聲裊裊升起，剛發新芽的老樹上，偶爾傳來的清脆鳥叫聲，還帶着昨夜夢裏的亢奮。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士，都被小鎮的寧靜氣氛所感染，本來匆忙的腳步也緩緩地慢了下來。
直到小鎮中的一家客棧里，傳出了掌柜的怒吼：“臭丫頭！沒錢還敢騙酒吃，裝什麼氣派！”
伴隨着“啊！”的一聲慘叫，一名二十來歲身穿碎花白衫的青年女子被掌柜命人掀翻在地，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坐在旁邊桌子的一名禿頭大漢一拍桌案站了起來：“掌柜的，亂世中討個生活，大家都不容易，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
掌柜白了大漢一眼，嘆道：“唉，你是新來的不認識她。這小丫頭片子可是我們景德鎮的不倒傳奇，死不了的。”
禿頭大漢驚奇道：“不倒傳奇？”
“客官，你聽說過古有七擒七縱諸葛侯，今有七進七出司雯女嗎？”掌柜一邊指揮店小二收拾被掀翻的桌椅，一邊繼續道：“就是這個丫頭，六年前來到咱們鎮子，做了七次生意，七次全因為意外賠的血本無歸。”
“啊？還有這種事？”新來的人顯然不止大漢一個，見有瓜可吃立馬圍了好幾個人，端着碗邊吃邊問。
“你們記得當年咱們大漢國和楚國締結和平之約嗎？”掌柜問道。
禿頭大漢笑道：“嗨！這誰人不知啊，記得當時景氣一片大好，後來更有太子殿下與那楚國長公主聯姻之事。”
“沒錯，這丫頭看準太子大婚之時，楚國各地定要開宴會慶祝。她提早準備，在咱們大漢國採買了不少楚國沒有的珍稀吃食準備賣到那邊去。結果......你知道的，太子殿下逃婚，大婚因此中止，慶典也全部中止，她只好一日三餐都是龍蝦配鮑魚......”
“哇！”有人驚嘆：“那也很爽啊！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神仙日子！”
“神仙個屁！”掌柜一瞪眼：“我讓她低價賣給我一些，她還不肯，都放酸臭了！”
“這樣的話確實還挺慘......”
“做吃的不行，做穿的總可以吧。”掌柜繼續道：“她自楚國花重金採辦了一批當地特產的上好錦緞，打算帶回大漢國販賣。結果，遇到楚國邊防大將趙言謀反，整批貨被攔在邊關，過不了隘口，拖延到時間，沒辦法交貨，又賠了個乾淨。”
“好不容易楚國大王親自帶兵平亂，他想楚國大王如此英明，楚漢兩國如此和平，未來簡直一片光明。既然吃的穿的都做不起來，乾脆開個鏢局，運送來往兩地的貨物，賺個辛苦錢也不錯。所以啊，她就開了個振威鏢局......”
“嗯，開鏢局不錯，應該蠻穩當了。”
“穩當個屁，恰逢那佛門之亂，少林寺丟了鎮寺的金光舍利。而她們的運鏢路線剛好經過少林寺地界，押送的貨物都被少林寺扣下檢查，結果裏面送的剛好是全真派要的珍貴藥材，一開箱子檢查，藥力全部消散。就因為這事兒，差點引起佛道兩家魁首大戰，她的鏢局也因此關門大吉了。”老闆嘆息不已。
“然後，她想着兩邊都是正道個頂個的大派，就算全真派跟少林寺有什麼衝突，應該也不會打到撕破臉的地步。衣食住行已經死了三樣，開個客棧總不會又出什麼問題吧......”
禿頭大漢沉默片刻，問道：“這次又是遇到什麼了？”
“華山論劍......”禿頭大漢背後幽幽的傳來一句話，嚇得大漢冷汗直流。回頭一看，原來倒在地上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
少女苦笑一聲，說道：“天階榜第五的全真派掌門烈陽真人與天階榜第六的少林寺空聞方丈相約在華山之巔論劍，通過比武來解決兩家之間的衝突。”
“這與你有何干係？”有人好奇地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本來我客棧開在華山腳下，趕上這等武林盛世，正好可以趁江湖俠士來圍觀賺個盆滿缽滿。結果他們打得昏天暗地山搖地動，連華山峰頂都差點被削平，我剛蓋好的客棧不幸被震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別算。誒，那個誰，你們聽了我這麼多的事迹，酒可以分我一點嗎？”
禿頭大漢嘆了一口氣，說道：“相遇就是有緣，如果姑娘不嫌棄，不如來我這桌小酌一杯。”
話音剛落，少女已經坐在大漢桌旁。
“大哥，你人真好。”少女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而盡：“小女子名叫司雯，雯是雯傾淺憶的雯。”
“幸好不是斯文敗類的文。”回到櫃枱后算賬的掌柜冷不丁酸了一句。
“掌柜你可別瞎說，小女子一向行善積德，每天都扶老大爺過路口呢。”司雯一點不斯文，邊往嘴裏大口夾菜，邊回道。
大漢勸道：“姑娘，你倒霉成這樣，就沒有想過放棄做生意，出去學幾門手藝？靠自身本事混飯吃也不錯。”
司雯夾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說：“小女子才疏學淺，學手藝是不可能學的，打打殺殺的我又不會，只能靠做點生意才能勉強維持住生活。再說生意嘛，你也知道的，從來都是有賺有賠。該你賺時自會賺，豈能因為賠了幾次就退縮？”頓了片刻，司雯問道：“這位大哥，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張三。”大漢笑道。
司雯問道：“剛才聽掌柜說張大哥是外鄉人，不知來這景德鎮做什麼？”
“哼！還不是那表面兄弟王麻子！”旁邊坐着的一微胖年輕人不忿道。
“哦？難不成這位大哥是李四......”司雯腦門一陣黑線，旋即朝那年輕人拱手問道。
“姑娘怎知曉我這兄弟的名字？”張三奇道。
“猜的，猜的！哈哈！”司雯乾笑了幾聲，很是尷尬。幸好張三李四二人也沒再過多糾結這問題。
只見那張三仰頭悶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嘆道：“不瞞姑娘，我年輕時在冀州也算是小有名望，那王麻子本是來投奔我的，我便帶着他一起討生活。”張三抿了一口酒：“後來他結識了圓月山莊莊主的女兒，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之後他被那莊主女兒教唆，便翻臉不認人，把我逼出冀州獨吞了我們的家當。”
“哼！還不是因為那圓月山莊背後靠山是崆峒門！”小胖子李四忿忿不平的灌了一大杯酒，嗆得滿臉通紅：“咳......咳咳......”
司雯趕忙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這圓月山莊跟崆峒門還有關係？”
張三看李四沒事，舒了口氣，說道：“圓月山莊莊主原本是崆峒門一外門弟子，因資質一般，無法進入內門，便拜辭師門，出來闖蕩，後來建了圓月山莊，也算是成功立業。其實這圓月山莊我倒也不怕，可那崆峒門家大業大，而且一向護短，誰知道會不會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我只好帶着我這兄弟離開冀州，打算去邊關投軍，這不剛好路過大名城，便在這景德鎮歇歇腳。”
話音未落便有人高聲接道：“張大禿子！你可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