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偶遇

第十七章:偶遇

趙景硯下了馬,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看見前頭有一村莊。

滿眼望去,一片頹垣廢井,澇災以後的破敗氣息撲面而來。只有寥寥幾縷緩緩升起的炊煙,告訴路過的人們,此處並非荒村。

“咯吱。”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趙景硯一看,原來是一塊木質的大牌坊倒在路邊。仔細辨認,依稀可以辨認出“前屯村”三個字。

“呀,呀……”幾隻烏鴉在上空徘徊。

已經到了申時,沒有剛從永州城出來的時候那麼地熱了。甚至感受到了一點點的微風,夾雜着咸濕的味道。

“余先生,我家四娃這次能這麼快退燒,真的是謝謝您啊!”一個光着膀子,穿着粗葛布褲子的男人,緊緊握住余先生的手。

“嗯,四娃子是熱邪入體,並非疫病,你不用太過擔心。眼下燒已退,再吃兩劑湯藥也就好了,我先回去,有事你就來找我。”年過半百的余先生慈祥地說到。

“是是,余先生您走好!”男人恭敬地道。

這位余先生是這七里八鄉最有名的大夫,因祖上曾出過太醫的緣故,醫術高明且醫德高尚。年輕時,曾在縣城大戶做過府醫,在這七里八鄉的威望很高,大家不叫他余大夫,而是尊稱他為余先生。

趙景硯遠遠就看到了這一副情景,並看着那位被稱為余先生的大夫,提着藥箱向自己走來。

“這位公子,前面幾個村子偶發疫病,有傳人之嫌,老夫勸你,沒有急事就不要過去了。”余先生年輕時是隨着城裏的大戶老爺見過市面的,瞧着眼前這一位清俊公子氣度不似一般人。

“先生,我也是騎馬隨便走走,路過此處,這前屯村是怎麼一回事?”趙景硯對這位背着藥箱的老大夫態度也是十分地恭敬。

“聽公子口音,不是江南人士,倒是帶一點京腔。”余先生道。

“是的,在下與叔叔是京城人士,江南大水后,來察看自家那些產業的折耗。”趙景硯和顏悅色道。

趙景硯這一副好樣貌,再加上恭敬的態度,幾句話后,兩人的互稱就已經變成了“余伯”和“二公子”。

“走,去余伯家吃個晚飯,我再與二公子好好說說。”余先生難得遇到一個談吐和見識都讓他十分欣賞的年輕人,直接豪爽地邀請。

“那敢情好啊,余伯。”趙景硯牽起馬,與余先生並排往上沙村走去。

一路上,余先生聊的最多的是這次百年一遇的大洪災。

上沙村情況比前屯村稍稍好一點,也是因為夏家村有村民早早到余先生家告知。而余先生帶着一家子在上沙村叫嚷開,使得一部分人半夜跟着余先生一家早早地撤離到了一處高地,從而躲過一劫。

前屯村,就跟江浙南部靠海的其他地域一般,十室九毀,一時間浮屍遍野,百姓哀嚎不止。洪水退去,還沒來得及掩埋處理所有的屍體因日頭曝晒,又出現了疫病,百姓實在是苦不堪言。

“那京城來的欽差不是發了告示,得疫病之人,可到六疾館么?”趙景硯問。

“聽聞了,也有村民去了,說了葯也是白給的。只是村裏有些人是不想治,哎。”余先生搖搖頭,這天災伴着人禍,實在是讓人無能為力。

“不想治,是因為前頭髮大水的時候,家裏人都死了么?”趙景硯想起那對母子倆,那婦人毅然決然地想要尋死的樣子。

余先生點點頭,眼神流露出濃重的哀傷。

“好多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哎。”他重重地嘆一口氣。

趙景硯沒有再說話,死亡他不是沒見過,十二歲就隨着大哥趙景堂在軍營里打滾了兩年的他,在戰場上甚至見過更加慘烈的。

但是此刻,他看到他大哥離家幾年都不得歸家,去守護的趙家江山,滿目瘡痍又充斥着濃重的死氣,他的心就生出了一種不忍。

前屯村和上沙村沒有多遠的距離,兩人說話間,就到了余先生的家。

余先生向家人介紹了趙景硯,說是路上偶遇,相談甚歡,所以邀之家中。

余先生家的倒是沒有什麼驚訝,因為余先生在地方上的威望,時常有貴人上門求醫,只是看到趙景硯時因他的長相和氣度,多看了兩眼。以後,就去準備飯菜了。

“余伯家裏還有其他人么?”趙景硯環顧四周,沒見到余伯的子女。

余家的房子是青磚瓦房,比村裏的其他房子都要好上幾分。這是個二進的院子,據余先生說這次大水只是把家裏的東西泡壞了,房子並沒有毀去,略做整理修繕就與原來無異。

“剛才那位是內子,你就叫她余嬸子,我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兒媳,都山上採藥了,等會兒天完全黑了才會回來。”余先生說到幾個孩子,如同所有慈祥的老父親,眼神隱隱散發著驕傲。

不一會兒,余嬸子就端來幾個小菜和一小壺酒。

酒是江南特有的青梅酒,配的是小塊的熏魚,涼拌野菜。趙景硯一口酒,就着一筷子涼拌野菜,舒坦極了,心頭的那口鬱氣,去了大半。

余先生顯然也很高興,多喝了幾杯,直到余嬸子咳嗽好幾聲,才停下手裏的杯盞。這期間,余先生一直跟趙景硯說著夏家村的事,實在是全村人全部獲救在整個縣都是絕無僅有的壯舉!

全村無人身死,百姓都相傳是夏家村祖宗顯靈,而這塊地方也被人傳成了是一塊寶地。一時間這夏家村成了七里八鄉的大姑娘選夫婿的首選,未說親的夏家村姑娘更是成了香餑餑。

杯盞停歇,趙景硯也與余先生告辭。

夕陽下,趙景硯一腳跨馬而上,一鞭子輕甩,馬兒便跑出了老遠。

余家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兒媳采完葯回來,在離家不遠處,就看到趙景硯策馬而過。

“這人是誰?怎麼在我們家裏出來?”余世文看着兩位哥哥嫂嫂問到。

“爹的客人吧,你少問!”余老大敲敲老三餘世文的頭。

“哎呦,不問就不問嘛,幹嘛打我啊!”余世文摸摸自己的頭,跟着哥嫂跨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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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貴公子之景硯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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