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昀寶【說,為什麼欺負我?】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蒙蒙亮,像是被一層薄紗籠罩。
一旁,傅昀淵還罕見地睡着,安安靜靜地躺在陪護床上,眉頭還是微鎖,睡得好似不那麼安穩。
心,微微刺痛着,好想把那擰緊的眉撫平啊。我由着心意,緩緩起身,下床,蹲在他面前,伸出右手,輕輕打了幾個圈,舒展開了。
我輕輕笑着,他的眉目總算恢復了以往的溫柔俊朗。
我靜靜地蹲着,沒有發出半分聲響,就一直瞧着,瞧着。
指尖從他的眉宇輕輕落在那雙闔上的桃花眸上,再劃過挺拔的鼻,最後緩緩描繪那有些涼薄的唇。
視線不由得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很瘦,還長了一些斑,卻不幹燥,這都歸功於傅昀淵,總是不時地就給我抹護手霜,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是雨過天晴,露水粘在青草上散發出的清新。是我喜歡的味道。
真丑。
還是我家昀寶的手好看,嘻嘻。
等等,昀寶?傅昀淵?我這是……想起來了?
一個激動,這才感覺到自己腳已經蹲麻了,掙扎着起身,但腿還是有些使不上力,直接癱坐在地。傅昀淵一下子就被驚醒,睜開雙眼,看着坐在地上的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但身體已經先行一步。迅速起身,半抱着我。
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沒辦法,我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
重新坐在了床上,傅昀淵看了眼我的腳,默默地抬起我的雙腿,塞進被子裏。
好吧,其實動作很輕柔的來着。
接着他走到病床前,將病床搖了起來,而後又走到我旁邊,把枕頭立起來放置在背後。
枕頭軟軟的,我整個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嗷嗷,太舒服了!
傅昀淵也察覺到我可以稍稍活動手腳了,於是先把陪護床摺疊起來,又拿了個椅子坐在床邊。
“夭夭,醒了記得叫我,一個人摔倒了多危險。”傅昀淵神色溫柔,語氣關切。
我點點頭:“嗯。”
傅昀淵沒一點驚訝,一臉淡定,像往常一樣,讀文章,講趣事。
我呢,也沒問,有什麼關係?像現在這樣不就挺好的嘛?
“今天呢,是12月2日,再過三天就是結婚紀念日了。”傅昀淵握着我的手。
我點頭,笑起來:“好。”
他看着我,唇邊弧度依舊。
今天,大家好像都沒什麼空,畢竟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顧着。孫子孫女要麼太小,老來醫院也不好,要麼已經上高中了,本來課業就多,我哪能看着她們那麼辛苦啊。
整日奔波已是疲憊至極,我倒也不希望他們時常來看我,他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午飯過後,我聽着傅昀淵低沉的聲音,困意襲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手上還打着點滴。
再次醒來,已是下午兩點半,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小時。
窗帘是拉上的,陽光隱隱透出來。
傅昀淵沒在身邊,我心裏一點兒也不慌張,可能是底氣?至於什麼底氣我也不確定。
應該只是出去一小會啦,比如,買點小水果或者去裝水了也說不準。
我想坐起來,與身體對抗了兩分鐘后,認命地放棄了。
門把手轉動的輕微聲響傳來,腳步聲輕得根本聽不見,我眼睛骨碌一轉,像捉弄一下他,閉上眼睛裝睡。
我聽見他把什麼東西放到旁邊的桌架上,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是膠袋。
感受到傅昀淵的目光,我有些心虛,沒一會就聽見傅昀淵那有些無奈的嗓音:“夭夭,醒了就起來吧。”
一睜眼,就撞進了那滿含寵溺的瞳仁里。
我沒由來地老臉一紅,挪開視線,到處亂瞟,還默默地把被子拉上來一點,蓋住臉。
聽見了一聲極輕的笑聲,小心翼翼挪開一點,悄咪咪地看了眼他,果不其然,臉上掛着明晃晃的笑意,一下子就又闖進那雙溢滿星辰的雙眸,哼哼,就像是等着我偷看似的。
我又羞又氣,一下子就拿開被子:“你笑什麼笑?”
這下子說話都利索了。
肯定是我的臉太燙了,他笑得更開心了。
我想要坐起來,嘿喲嘿喲,吃奶的力氣都是出來了,欲哭無淚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心境。
我撇着嘴,傅昀淵適時地扶了我一把,我敢打賭,這人看着我手忙腳亂的模樣,鐵定在心裏偷笑。覺得我可笨。
不行不行,我得挽回一下我智慧的形象。
雙手環胸,氣勢十足:“說,為什麼欺負我?”
傅昀淵有些好笑,居然還伸手摸摸我的頭:“怎麼回事?夭夭,還反咬我一口啊?”
我當然不能這麼沒骨氣,一下子就揮開:“好好說話,沒事兒幹嘛動手動腳。”
看着他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說:“嗯,我的錯。”
我有些得意:“錯哪了?”
“不該把夭夭逗過了。”
額,好像是這麼個意思,但是咋聽着這麼奇怪呢?
冥思苦想,好吧,想不出來。
我晃了晃腦袋,又看着他:“好吧好吧,勉強算你過關了。”
手又被牽住了,看在他這麼乖巧的份兒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給你拉着吧。
我發誓,絕對不是我想的哦,是昀寶自己非要握着的。
驕傲,特別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