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天命所歸
長白山指揮中心已經得知了山海關面臨的險境，但他們現在也沒有任何辦法能營救山海關的部隊。
只能讓山海關各部隊伺機向燕山方向轉移，儘可能的利用山脈地形和薩比部隊周旋。
然而山海關的大部分部隊已經被死死牽制無法轉移，即便是離燕山山脈最近的俄羅斯部隊，如今也被薩比星的遠程火力死死壓制，更別提什麼轉移了。
山海關指揮中心，負責南部防線的美軍陣地一個接一個的丟失，但同樣薩比部隊也損失慘重，被迫暫時撤退。
在美軍陣地獲得喘息機會的同時，正面防線以及北部防線的薩比部隊都停止了攻擊，似乎在預謀着更大的行動。
所有人都趁這個難得的機會補充彈藥，但是二號陣地卻沒有獲得任何人員上的補充，因為實在是無兵可派了。
華天生坐在坑道中，緩緩點了根煙，看着周圍都面露疲色的士兵，道：“還有多少人？”
一旁的通訊兵說道：“能動彈的還有37個。”
華天生點了點頭，看着那些正在搬運戰友遺體的士兵，道：“別忙活了，就放在坑道吧，時間不會太長，薩比星人再來一波，這個坑道就是我們墳墓了，到時候大家都挨近一點，免得黃泉路上把誰落下了。”
就在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卻從防線前方隱隱響起，並且還在快速靠近中，憑聲音判斷，這絕對不是薩比機甲。
華天生先是一愣，繼而心頭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發射照明彈。
隨着照明彈升空，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媽的！是屍人群！是屍人群！”
“開火！”
在二號陣地前方，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屍人沖向陣地，重機槍開始咆哮，密集的彈雨毫不留情，不斷的撕裂着屍人的身體，一時間屍人群中殘肢亂崩，污血四流，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迅速蔓延。
屍人的身體在撕碎時都會爆出大片的綠色霧氣，藉助夜風很快蔓延向了二號陣地。
“防毒面具！全部帶好防毒面具！”
大量的屍人逐漸隱入了霧氣之中，進攻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放緩，但很快的，二號陣地的士兵便敏銳的察覺到，潮水般的屍人似乎對二號陣地並不在意，很多都從兩側繞過二號陣地，直撲後方防線。
與此同時，美軍陣地，俄軍陣地，以及山海關指揮中心的後方陣地，全部出現了大量屍人。
在熱武器面前，這個屍人完全可以說是以卵擊石，數量的優勢根本不足以抵消現代武器帶來的強大殺傷力，可是這有一個非常致命的點，那就是彈藥的消耗量異常驚人。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過來，薩比星人投入這麼多的屍人，根本就不是指望屍人能拿下這些陣地，最大的目的是消耗人類部隊的彈藥，當人類部隊的彈藥消耗完之後，再多的守軍都不是那些機甲的對手。
“報告！長白山最新命令，山海關所有部隊向燕山方向前進，東北方面軍，美陸軍第三集團，第八集團和巴基斯坦第一戰鬥旅正在燕山組織防禦！令炮團和陸航部隊將協助山海關守軍撤退！”山海關指揮中心內，通訊兵大聲說著長白山方面的命令。
二號陣地，華天生帶領最後的37人火力全開，瘋狂的牽制屍人群的移動，後方炮團同樣火力全開，燕山方向更是有大量武裝直升機低空而來，針對屍人群展開瘋狂阻擊。
一架武直九上，飛行員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屍人群，忍不住說道：“我的天……”
二號陣地已經完全被綠色的毒霧淹沒，透過濃重的毒霧，只能隱隱看到士兵微弱的槍焰在不斷閃爍。
37人全部身穿防化服，頭戴防毒面具，瘋狂的掃射所有進入攻擊距離的屍人。
成片成片的屍人倒下，但很快就會被後方的屍人堵上缺口。
經過了數小時的瘋狂阻擊，山海關陣地已經鋪滿了屍人的殘肢斷臂，大地都被染成了紅褐色，到處都是爛肉，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趁着這個空隙，山海關指揮中心快速撤退向燕山方向，然而由於二號陣地上通訊器材被毒霧損毀，華天生根本沒有收到撤退命令，為此師部派出通訊員前往二號陣地，希望還能來得及。
在薩比星機甲再次出現的時候，通訊兵才踉踉蹌蹌的跑進了二號陣地，聽完通訊員的話，默默壓着子彈的華天生看了看已經沖向二號陣地的薩比機甲，緩緩搖頭道：“來不及了，一排長，叫上能動的撤離，其他傷員和我一起為你們爭取時間。”
一排長頭都沒抬，嗤笑道：“爭取啥啊爭取，得了吧，咱們都一起留在這裏，跑不動了，也不想跑了，即便今天跑到燕山，明天呢？再跑到長白山？後天呢？”
華天生罕見的沒有反駁，只能看向累的還在氣喘吁吁的通訊兵，道：“那你趕緊回去吧。”
通訊員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想跑了，真心跑不動了。”說完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把95步槍，卻發現沒有子彈，扔在一邊又撿起一把，依然用不了，忍不住道：“我擦？還有沒有槍？”
華天生無奈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一邊的重機槍，道：“那個，會用不？”
“只要有扳機就會用。”通訊兵直起身，來到重機槍面前，重新上膛，看向了華天生，道：“打不打吧？”
華天生看向已經衝來的機甲，突然仰天大喊道：“大丈夫馬革裹屍！爽！打！”
一瞬間三十多顆手榴彈齊刷刷的扔進了機甲群，槍聲再一次的撕裂長空。
正在撤退的周祥國突然聽到了遠方傳來的槍炮聲，頓時駐足看去，政委也停了下來，看向了聲音來源，道：“是二號陣地。”
周祥國點頭，卻沒有言語，任誰都知道，二號陣地的士兵肯定是撤不出來了。
“老周，走吧。”政委語氣低沉。
周祥國臉色鐵青，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着，最終他沖二號陣地的方向敬了一個有力的軍禮，轉身上車。
就在華天生眾人奮力開火的時候，機甲群中卻突然炸起龐大氣浪，是炮兵！
“怎麼回事？炮兵還沒有撤退嗎？”有士兵忍不住問着。
在後方的炮兵陣地，兩個渾身是血的炮兵坐在炮位上，周圍的戰友都已經撤退了，為了儘可能的保存炮兵力量，人類部隊的炮兵都是化整為零分散在各個地方，但這兩個士兵在上一次攻擊中被機甲重創，已經無法撤退了，索性就留在了這裏。
聽到二號陣地傳來的激烈槍聲，他們就將剩下的所有炮彈一股腦打向了二號陣地前方。
但他們僅僅來得及打出三發炮彈，便被薩比星人的遠程力量定點清除。
“撤退！撤回第二道防線！”眼看薩比機甲逼近坑道，華天生沒有猶豫，當即帶着所有人沿坑道撤到第二防線。
眼看着薩比機甲進入第一防線坑道，華天生命令士兵引爆留在第一防線的炸藥，一連串的強烈爆炸徹底淹沒薩比機甲，總算是暫時牽制住了薩比機甲的推進速度。
遇到阻力后的薩比部隊也沒有任何留情，不等士兵們藏入掩體，薩比部隊的遠程打擊便鋪天蓋地而來，數不勝數的光彈從高空呼嘯落下，將二號陣地徹底埋沒。
駭人的高溫吞噬了所有，幾名來不及躲進掩體的士兵在瞬間便被燒成焦屍，連慘叫也沒來及發出。
第一波遠程打擊剛剛結束，緊隨其後便是第二波，第三波打擊，即便是躲入掩體的士兵都承受着難以忍受的炙烤，彷彿被扔進烤爐一般。
“他們上來了！”在打擊結束之後，地面開始輕顫，近百機甲突破地面直接出現在了第三防線，從後方殺向了華天生等人。
與此同時，五個蜘蛛機甲從第一防線快速衝來，三連士兵頓時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局面。
短短在交火的一瞬間，三連士兵又陣亡了十幾人，僅存的二十人開始分散，一邊藉著坑道轉移一邊襲擾，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如今整個山海關陣地，也只有二號陣地還在進行着戰鬥。
一架無人機盤旋在山海關陣地上空，長白山指揮中心將二號陣地的所有戰況盡收眼底，這種事太多太多了，所有將軍都已經麻木，只能無助的搖頭嘆息。
“我們能為他們提供什麼幫助？”美國將軍哈根默默的說著。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哈根將軍也沒有繼續說話，因為他也明白，沒人能幫三連了。
“好樣的，你們是好樣的，孩子。”不知誰在低聲說著。
二號陣地，戰鬥還在繼續，為了儘可能拖延時間，僅存的二十個三連士兵各自為戰，藉助四通八達的坑道到處襲擾，四面出擊，極大的削弱了薩比機甲的光線攻擊。
即便是蜘蛛機甲，也在追擊的過程中不斷被提前隱藏的炸藥擊毀擊傷。
然而三連士兵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在薩比機甲重新隱藏回地面的時候，薩比部隊的遠程打擊再一次到來。
隨着熾烈的火風席捲八方，二號陣地又一次被淹沒。
當華天生從灼人的掩體中走出來時，二號陣地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槍聲，唯有那風攪動着厚重的塵埃，每一次的呼吸都能灼傷肺部。
毒霧早已經被炙烤的無影無蹤，華天生摘掉防毒面具，又脫下了防護服，周圍開始響起泥土的破裂聲和機甲的碰撞聲，之前隱入地面的機甲出現了。
華天生坐在坑道中，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想要抽最後一根煙，但打開一看，煙盒裏面已經空空如也。
苦笑一聲，華天生揉碎了煙盒扔在一邊，仰天長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連這點願望都滿足不了了。”
“連長……”就在這時，一盒煙掉在了華天生腳邊。
華天生循聲看去，只見一個半邊身子都被燒的焦黑，面目全非的士兵正無力的躺在塵埃中，強擠着笑意。
華天生爬了過去，將士兵拉起坐在一起，他點了一根煙塞到士兵嘴裏，又給自己點了一根。
但士兵再也沒辦法抽煙了，他垂下了腦袋，靠在華天生的肩頭，嘴裏剛點燃的香煙也掉在地面，被塵埃埋沒。
“唉，都別走太遠，等等我。”華天生感受着肩頭的重量，卻沒有看一眼。
耳邊的機甲聲越來越近，華天生深吸一口香煙，猛然抓起手榴彈向各個方向扔了一顆，就地一滾閃進了另一側坑道，探出身槍口上揚直接頂在了一個機甲的咽喉，沾滿塵埃和鮮血的表情有一絲瘋狂，大叫道：“別想着我會坐以待斃！”說完扣下了扳機，這個機甲還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咽喉便被徹底撕裂。
數道強光襲來，華天生重新藏入了坑道，又是幾顆手榴彈從坑道中扔出，將兩個機甲炸倒。
一個機甲雙眼泛着紅芒，仔細觀察了一下坑道，身後便是一枚光炮打出，華天生剛剛跑到拐角，便被襲來的光炮炸飛出去。
重重的跌落在地，華天生不顧傷勢便想站起，卻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低頭一看，雙腿已經被完全炸斷。
陽光升起，一道陰影籠罩了華天生，華天生抬頭看去，只見剛才那個發出光炮的機甲正低頭看着自己，緩緩的抬起了右臂上的光炮。
炮口光芒閃起，華天生卻再次滾到了一邊，雙手用力前撲抓住了機甲腳腕，一聲咆哮下，華天生竟然機甲直接拉倒在地，繼而便從背後死死的抱住了機甲。
機甲掙扎着站起身，華天生雙臂死死卡住機甲的右臂，光芒胡亂的射出，反而將周圍的幾個人形機甲紛紛切割開來。
“哈哈哈哈！人類必勝！天命所歸！”華天生以殘軀死死抱着機甲，狀若癲狂的大笑。
長白山指揮中心所有人都紛紛動容，陳將軍看着這一幕，喃喃自語道：“天命所歸……天命所歸……”
剩下的機甲紛紛開火，將華天生和這台被他抱住的機甲紛紛切割。
塵埃之上，華天生重重的倒在地上，彌留之際，他看着那輪徐徐升起的太陽，嘴角緩緩露出了笑意……
人生百年終化土，灑我熱血貫長空！天命所歸戰山海，英魂高歌立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