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渴望

今年對章勇來講，也是多麼的關鍵。是留在村裡務農還是出外打工呢。雖然，這半年來的事情就跟放電影一樣，驚心動魄。但是，沒有正經事情，錢來的這麼快，自然有人會懷疑。按照王安的說法，務農發不了財，你就是種一百畝，棉花這一畝除開成本，也就幾百元錢的利潤，一百畝也就幾萬元。何況，在半州城，一個人也就只能分一畝地，把家裏集中起來，也湊不成十畝。而且，你如果種地，還必須真抓實幹。再說，還拿種地來講，現在手頭的地，良田少，劣地多。半州的丘陵佔了一大半，只有赤湖彭灣是一馬平川，其他幾個村莊絕大多數是丘陵。所以，按照安排，章勇決定去九江做家裝。而且還必須開一家家裝公司出來。管他攢不攢錢，把門面開起來。

丘陵上種植棉花，水利是最大的關鍵。半州城的水利設施都是五六十年代建立起來的，總的來講，還是十分的齊備。葑水港將赤湖的水引入半州，半州又將長江的水引入水利壩。只是近些年，一些村民眼光短淺，把水利壩總中水泥板子偷出來，墊在池塘邊做洗衣板。不過，村幹部也是睜隻眼閉隻眼，不管事。久而久之，這水利的工程就這麼毀掉。看起來真是可惜。如今，要是遇到天干，就只能幹瞪眼了。有力氣大的，勤勞肯乾的，還挑一擔桶去抗旱。家裏老弱的，就無能為力了。

幸好，赤湖啤酒廠總有些賣苦力的事情。再加上有修路的，養魚的，碼頭上裝卸貨的，農忙時家裏缺勞力的，於是富餘勞力的就會去賣工。賣工也解決了勞動力供求平衡的問題。有些農民跑遠點會到九江城區來，做點髒亂差的事情。有的憑着手藝給人家修理傢具、房子等，還有些是打傢具的，安裝水電的，刷漆的，安門的，於是裝修工人隊伍開始壯大起來。不過，從半州到九江潯陽城裏賣工的人畢竟只是一些年紀輕的，而這些年紀輕的先吃螃蟹的都在九江定居了下來。

改革還是起步階段。大家的步子邁的還不是很開。公司這樣的資本主義已經廣泛使用的現代企業制度已經進入中國的社會。國棉一廠已經開始與外資接觸，引入外資，成立合資企業，擴大產能，提高效益，介入國際市場。沿江一帶，顯得比城市的中心要熱鬧多了。這樣三馬路二馬路一馬路的人是熙熙攘攘。這是農曆新年剛過的幾天。王安和安全章勇已經來到九江。王安開着黃色的麵包車，這種車在九江已經十分普遍，因為的士使用的標配就是麵包車。所以顯得十分普通，嶄新的噴漆被王安和章勇處理了一番，看起來也就是那種八成新的，其貌不揚，不招人眼。

安永裝修公司選在距離一廠不遠的三馬路菜場附近。這裏人員集中。魚龍混雜，做什麼是都方便。距離這裏不遠的有龍開河和紅旗旅社。龍開河的鐵橋頭早已拆除。不過現在的東風橋也是十分雄偉。紅旗旅社呢這裏的故事多。不遠處還有天鵝賓館以及上次摸獎的地方。幾個人故地重遊。不由感嘆。王安當時判斷正確，這個摸獎活動本來就是非法的。後來從報紙上看到細節內容，這些人總共獲利200萬元。章勇越發佩服王安的判斷力。這個時代，騙子真是橫行霸道。

章勇也安置了裝修設備。雖然說裝修是個幌子。但是，要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那就必須假戲真做。另外，章勇他自己會木匠和油漆。王安會砌磚粉牆，安全會水電安裝，這三人還真的能夠把一家的安裝工程拿下來。另外，章勇還聯繫了幾個熟人親戚朋友等，有些裝修接了下來沒時間去做，或不願去做的，他都原價給了這些朋友去做。可以不攢錢，但是不能把名聲做臭。章勇平時特別的注意細節。他的手藝堪稱行業里的大師。溫飽思**。酒足飯飽后，大家都要考慮的就是找女朋友，適當時機定下來，結婚生子了。畢竟結婚生子是人生大事。

安永這個牌子，取自王安安全的安和章勇的勇字的諧音永。這個品牌也是讓吳偉思考得來的。成立公司是靜悄悄的。並沒驚動其他小夥伴。連金子馮斌這些人都沒驚動。偉子也沒說多少。畢竟他們之間的秘密都沒有跟金子和馮斌分享。

這邊瑤瑤打算跟姑父攤牌，因為懷孕的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的。按照時間的推算，到了新學期期中考試的時候，就是五月春夏之際，大家不穿棉襖厚衣服的時候，肚子出懷是沒辦法遮住的。但是怎麼說呢？說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呢？需要讓誰來背鍋呢？姑父是是什麼態度，會不會要求瑤瑤把小孩打掉。四周鄰居知道又會怎樣呢。

新年這一天，韓春起床之後，遞給瑤瑤一個紅包，裏頭十張嶄新的拾元。

瑤瑤，你現在也大了。姑父知道你也談戀愛了，大姑娘用的錢多，姑父給你的紅包，你儘管用。平時零花錢和生活費若是給少了，自己去柜子裏拿，鑰匙給了你一把。

姑爹，不用給我壓歲錢。我都是大人了。壓歲錢不就是給小孩和老人的嗎？你不能總把我看做小孩吧。

韓春撕開嘴巴嘿嘿笑了幾聲。大手摸了摸腦殼。瑤瑤叫住姑父，從房間裏拿出一件上衣，那是一件羽絨上衣，厚實又輕盈。瑤瑤麻利的給韓春換下舊衣服，套上剛剛拿出的羽絨衣服。她將拉鏈拉到頂，把後面的連衣帽整理整理。

姑爹，你都要馬上給我找新姑姑了。平時也要大方一點，對自己好一點。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個要送我讀書撫養我，又要還姑姑治病留下的債務。省吃儉用，捨不得給自己置辦新衣服。對我呢，每年總要買好幾套新衣服。其實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衣服都能穿幾年。

瑤瑤，我也不是着急找老婆。只是，你也大了，我怕我大老粗一個，不會照顧你，再說，也不方便，四周的鄰居多是好人，也有一些管閑事說閑話嚼舌頭的，我找一個女人回來，一個可以細心照顧你，二個你要是過幾年出嫁了，也跟我做個伴兒。

哦，姑爹，你是說不方便嗎，其實你也是多想了，各人都有個人的生活，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別人的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也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姑父對瑤瑤好，瑤瑤想要報答你。自從姑姑臨走前牽着我們的手，讓我們在沒有她的日子裏互相守護。我就從心裏有個念頭，等我長大了，我要嫁給姑爹你。

瑤瑤把手矇著自己的雙眼，滿面嬌羞。

我知道你小孩子，想法奇怪。但是，這是不可能啊，這是亂。。。

瑤瑤用手蒙住韓春的嘴巴，不讓韓春繼續把話說完。

這又怎樣呢，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姑姑去世了，你要續弦，我又算是你什麼人呢。是因為姑姑，我才叫你姑爹。現在姑姑沒了，我跟你沒有關係了。我和其他任何人一樣都有追求你的權利。

韓春把瑤瑤的雙手抓緊，放到瑤瑤的膝蓋上。

傻孩子，你年紀小，你還有很美好的前程，你有馮斌，你們多登對呀。。。

不，姑爹。我的心裏只有你，沒有別人，全部都是你。我的人都是你的。

瑤瑤低下頭來。她的腦海里掠過秋天的某個夜晚，她摟着酒醉的韓春，也是這樣深情的訴說。

韓春提高了嗓門，兇狠起來。

快別說了。瑤瑤，你怎麼這麼任性呢。人，不能這麼任性。我是你姑爹，我愛你姑姑。你姑姑過世了，我自然會去尋找新的愛情。現在把你撫養大了，我的責任即將完成。我覺得這個時候，務必要娶個人進門。你這樣胡言亂語。我覺得情況更加嚴峻了，刻不容緩。其實，我也物色了，或者說看中了吧。下次，再也不要這麼說。我等下要和族人去做祭祀，你就在家看電視吧。過年的時候好像有渴望，你喜歡看的。上學了，你都錯過了好多集。聽說春節又要回放。

韓春把瑤瑤買的新衣服脫下來，穿上原來的舊棉襖，拿好香紙炮和祭祀的酒水和祭禮，沖瑤瑤說道，新衣服我明天出門拜年再穿，等下又是雨水又是泥巴，弄髒了不好。

這時的瑤瑤眼睛已經紅紅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轉過臉，朝自己的房間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