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年貨

第二十四章 年貨

這個年頭,企業總是比較吃香的。一聽說在企業上班,特別是國企上班,別提是多麼高高在上。安全剛剛進入國棉一廠就是這樣的感覺。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國企的輝煌時代早就過去,現在改革開放逐漸把市場經濟這隻活躍的猛虎放了進來。懶惰、保守、愚蠢意味着被淘汰。一切都在關注效率和效益。剛剛進入企業的安全,前半年還處在學徒期間,所發薪水微乎其微。所分的車間所分的工作也是髒亂差和極其低下。雖然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工廠裏頭,但是身份等級森嚴。而且收入彷彿也寫在臉上。雖然憑着臉皮俊俏,可以哄得幾位涉世未深的姑娘喜歡,但是一經深交,則花花腸子都被人家看得顯露無遺。

這個時代,是一個造就英雄的時代。所有的事情,對於國民來說,都是第一次的。社會市場經濟怎樣做,大家致富發財之路如何走。沒有人能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摸着石頭過河呀。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但是從中華五千年的歷史文化中和社會價值輿論里,坑蒙拐騙是不行的,欺善怕惡也是不行的。所以,坐公交車,人家都給錢,就有人偏不給,打的回家,不給錢,反而把司機打一頓的人常有。這個時代,有些人乾脆把這些行為美其名曰為英雄行為。這在若干年後,簡直被人看做是無恥低賤不要臉面的行為。

對於安全這些小夥子來說,這種行為有時候有。但是不是經常。因為安全的父親可是非常的嚴苛的。如果有人告狀說小孩不對,安全面對的就是一餐暴打,然後就是下跪反省。就一個兒子,安全他爹如何這麼嚴苛。真是為人父母用心良苦。多少高幹子弟都成了嚴打的對象。何況平民百姓人家的小孩。這個世界又是多麼精彩。如何小孩沒有道德制度法律約束。還不知道會做什麼壞事。再說,自己乾的餐館的經營,跟人講的是誠信,如何小孩在外頭把自己的名聲弄壞了,自己這樣苦心經營不是白白浪費呀。

別小看這個小餐館。赤湖啤酒廠這是大老爺,他們通常去的是赤湖大酒店。要不有時比較少的客人就會去螺絲臼的店。但是生產一線的工人,比如車間裏的,比如搬運隊裏頭的,比如船老闆,比如這四周鄉村的,都會來小餐館裏消費,一個詞實惠。安全他爹炒菜材料充足,辣椒炒肉,就是肉炒辣椒。肉夠。這啤酒廠就在周圍。啤酒管夠。便宜。車間裏的工人用暖水瓶從車間裏把啤酒帶出來,幾個暖水瓶換一個工作餐。這個啤酒還挺熱,客人很喜歡這種喝法,聽說這叫做鮮啤。新鮮的啤酒,大概如此。所以,這也是小餐館的特色。

對於安全他爹來講,兒子早點穩定工作,早點生兒子,而且最少也得生兩個兒子,這樣他就對得起老祖宗了。他這一代,自己的原因,就只能生一個兒子,他無論如何也要兒子彌補過來。但是時代又這麼不湊巧,計劃生育。特別是剛剛花掉好幾萬元買的國企商品糧。給兒子花錢,自己不心疼,只是未來生小孩,又要嚴格按照計劃生育政策來執行。自己的一點奢想怕事有要破滅。其實對他來講,最重要的是,小孩學業不好,考不取高中,年齡又小,不到十八歲,害怕小孩跟着壞孩子學壞。回頭,如果做壞事坐牢那是小事。如何受傷殘廢了,那不是白白養了一個小孩。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他深知此事。自己年輕的時候也調皮過。小孩需要朋友,自己的小孩把朋友帶回家,客氣的款待,自己的小孩必然感到有面子。但是,安全他爹卻害怕小孩跟壞了伴兒呀。他跟大伙兒喝酒,就希望這些小年輕喝醉了,酒後吐真言。了解一個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他灌醉了,然後把人家的最心底的話掏出來。安全他爹深諳此道。

他一邊聽韓春鋼子說話,一邊留心王安偉子私下嘀咕。聲音聽不清。他的心裏很緊張,他想過的就是太平,這過年放假幾天,他得把兒子看緊了。

這樣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年,談天的談天。時間一下子就過了12點。韓春這邊怕把安全他爹給叨擾了,那邊又擔心瑤瑤半夜起來開門回頭睡覺不安生。他就招呼大伙兒回家了。王安說要送大家回去。安全他爹制止了。他在家撥通了一通電話,這附近的劉司機已開着麵包車過來,把韓春一眾人等送回家去。

安全則招呼王安章勇偉子到房間睡覺,四個人橫七豎八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

第二天早上,安全他爹起來看看這些小年輕是否睡的安穩。他推開安全房門,床上一個人都沒有。

他的心揪的更緊了。他沒有跟安全他媽說。小夥子大清早還是大半夜就出門了呢?快過年了,天氣這麼冷,不躺在床上睡覺,深更半夜出門幹嘛呢?

他打開店門。門口都結冰了。幾個台階上積水都結冰了,這結冰的一定要敲碎了。他從角落裏找到一個鐵鎚,小心翼翼出門來,彎下腰來,一步一步的把門口台階上的冰塊敲碎了,然後再用掃帚掃好堆在垃圾桶里。十幾步的台階下就停泊着幾條划子,這條港連接着長江與赤湖。夏天的時候,開閘放水,水流遄急。這裏是不能停船的。換了其他其他季節,這裏總會有幾條船,有從赤湖對面赤烏鄉村裡來的,也有本地的,還有赤湖漁場的。船上也有烏篷,烏篷里可以休息,可以睡覺。划著船到赤湖湖心去,摘荷葉,掐蓮花,如何還有漂亮的異性伴侶,這正是神仙般的生活。

開了門,就是開張營業了。生爐子那是必須的。把爐子生着了。開水壺放上面。來了客人吃早餐的,下麵條,喝清湯的,都行。他還會做些面點。這油條還有紅糖燒餅,那是遠近聞名的。只是今天,他什麼都不想做了。他不知道兒子去幹什麼了。

一輛黃色的麵包車飛快的開過來。又穩穩的停下來。這速度這氣勢拿捏的正好。

安全從車子上下來,另外三個人也很快下車來,王安和偉子一起提着蜂窩煤簍子。整整四簍子。這一年大概都不需要買蜂窩煤了。安全和章勇則提着四蛇皮袋的魚,這足足有兩三百斤呀。這大概小飯店的一年的魚也不用買的了。

"爹,他們客氣說給您置辦點年貨呢。我不肯,把我臭罵一頓呀。說是我的爹就是他們的爹,我的家就是他們的家。"

安全他爹開腔了。

"哎呦,你們又沒有參加工作,哪裏來的錢,還不是爺娘的,多少錢,我數給你呀。"

"叔叔,你真見外了。章勇和我在九江做室內裝修攢的,不信,你問安全,我們明年準備開家裝公司呢,安全有空也去幫忙,我們沒給他發薪水,現在就買點年年貨。"

"媽,你給我們四個人先下麵條吃吧,昨天晚上也沒飯,早上起得早,做點事,現在都餓了。"

"好的好的,"安全他娘喜笑顏開的煮麵條去了。四人吃了一大鍋魚湯麵條,鮮美無比。然後又回到安全房間裏呼呼大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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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州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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