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禮堂
霍廷頓酒店八樓813房。
謝漁坐在床上手握反曲複合弓一邊擦拭一邊檢查。
射箭不是他的愛好,但是父親鍾愛於此。小時候父親周末總會帶他野營,教他射箭。
自從父親去世,這把複合弓也就留給了他,直到今天每到周末他依然堅持射箭,即是紀念父親也是他不想改變的習慣。
四月八號,到了與陳錨約定的時間。
雖然相互留了聯繫方式,但是他沒有主動打過電話。倒是前兩天陳錨通知他,關藝心已經回家,至於她的具體情況謝漁沒問陳錨也沒說。
既然陳錨放了她,相信是有把握才這麼做的。
而且葛來寶的死並未引起什麼軒波,正如陳錨保證的一樣,這不得不讓謝漁重新估量陳錨的能力。
傍晚下起了小雨,瀝瀝拉拉地讓人難受。雨一直下到深夜不見停。
謝漁開着一輛租來的車停在雪陽橋斜對面的路邊停車位。從這裏剛好能觀測到雪陽橋下的景緻。
晚上十點三十分左右陳錨出現在橋下,一直到十一點二十分,因為等不到人而越來越焦躁的陳錨惱怒地打了謝漁的手機催他快點。
謝漁又在車上等了將近半小時,看着陳錨一支接一支煙快要爆發的時候他才撐着傘走到橋下。
一看到謝漁,陳錨的怒氣彷彿積雪遇烈陽,馬上煙消雲散。
“你可算來了,今晚這鬼天氣太冷了。”
謝漁心中暗笑,這般凶神惡煞的疤臉男現在卻裝輕鬆聊起了天氣。
謝漁打個哈哈,“半路上車壞了,讓你久等了。”
面對謝漁的睜眼瞎話,陳錨也沒戳破他,對他來說只要人來了就行。
陳錨把手中提的布包遞給謝漁,“看看這箭頭怎麼樣。”
謝漁打開包,藉著橋上昏暗的光往裏邊看了看,點點頭:“不錯。”
“這可是我能找到的最好師傅按照你給我的圖紙做出來的,嘿嘿,沒想到你是個玩弓的行家。”
“偶有涉獵而已。”
陳錨意味深長道:“箭頭上的血槽設計的很精巧,聽老師傅說,要是被這玩意兒射到非死即殘。不過終歸還是不如槍械,老弟如果缺裝備,我可以幫你弄一套。”
謝漁搖了搖頭,對方顯然只是隨口一提,不見得真會為了他的安全考慮。他也不想過多討論這個話題,“明天上午八點四十分,霍廷頓酒店七樓,我會在禮堂的西北角等你。”
謝漁坐回停在江邊的車上思忖良久。
他何嘗不對槍械心動,威力大便於藏匿,但是想要短時間內熟練掌握恐怕不易,再者也沒有那個條件給他練習,身懷利器而不知用只會有害無益。
事實上謝漁很彷徨,太多的未知導致每一步如履薄冰。對所謂的遊戲認知不足,對陳錨缺又乏必要的了解。失手殺死葛來寶的后怕與恐懼更是如影隨形。
這一周他費盡心思依然沒有查到關於這個遊戲的有用信息。這也難怪,一周前他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為了房子車子和婚姻在發愁。
而今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可能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唯一能做到的無非是謹慎再謹慎。
第二天天公作美艷陽高照,荷風絮語。
謝漁隔着窗戶看到樓下廣場出現的豪車隊伍。
廣場上人潮湧動但是井然有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自然有專門的服務人員低眉順目地帶路。
整個廣場被重新裝修了一番顯得金碧輝煌,
也讓人覺得俗氣。
大約八點三十分,在一聲聲震天的禮炮中一個二十五六歲身着筆挺西裝的易哲走到一輛紅色車門前,新娘身穿潔白婚紗伸出纖長細手柔柔地放在了男子手心。
新娘韓絮相比從前更顯得嬌媚。高挑的身材,頎長的脖頸,盈盈一握的柳腰無不散發著對異性的吸引。
“時間差不多了。”
謝漁再次檢查了一下后才提起一隻普通卡其色的包出門去。
為了避免麻煩他從步梯下到七樓,待他走到禮堂門口,各色各樣的人進進出出,也沒人注意他。
但是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一動不動盯着他,然後恍然大叫道:“啊,你是姑父。”
小女孩兒這麼一叫,她旁邊的大人登時看向他。
謝漁暗道一聲糟糕,本來戴着一頂鴨舌帽就為了躲避熟人,可還是被小囡囡認出來了。
拉着囡囡的男子瘦高個但是精神矍鑠,戴着一副金絲方框眼鏡。他吃驚地說:“小謝,你怎麼在這兒?”
謝漁張了張嘴,見着曾經的大舅哥心中的委屈像氣球一樣越吹越大,但是“大哥”兩個字終究沒有喊出來。
這個人正是韓絮的親哥——韓飛,一直以來很照顧他,多年相處兩人勝似朋友。
旁邊畫著濃妝手提名牌包包的矮胖女人譏諷道:“無非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唄。”
這女人是韓飛的妻子——孫日鑫,韓飛是個妻管嚴,兩人單從外貌氣質看真不像兩口子。奈何韓飛家境不好,又為人老實,娶妻難的他最後做了個上門女婿。
韓飛尷尬道:“小謝你看這場合……”他的嘴在這一刻變的笨笨齪齪,硬是憋不出一句囫圇的話,最後長嘆一口氣。
孫日鑫不滿道:“這麼大個人連句話都講不明白”,她瞪着謝漁氣勢凌人地說:“趕快從這兒滾出去,有我在這兒你沒機會使壞。”
她的大聲呵斥引來了更多人的側目,隨即有些人開始對謝漁指指點點起來,顯然韓絮的很多親朋好友還是記得他這個“前任”,一時間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
“韓絮的前男友。”
“就是他啊,這時候來這兒也太不知趣兒。”
“有好戲看了……。”
謝漁攥了攥手中的包,忍住雙手撕了孫日鑫的衝動,冷冷道:“我是被邀請來的,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聒噪?憑你臉上刷的三斤粉還是肚子裏能裝航母?”
韓飛的媳婦沒想到謝漁還敢還嘴,這個她一直看不起,從不放在眼裏的窮鬼竟然當眾譏諷她。
“姓謝的你敢罵我?你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一隻癩蛤蟆也敢堂而皇之地爬到我的面前?我今天就替易哲他們夫妻倆打掃打掃門廳,省的污了大家的眼,保安,保安,快滾出來,把這個東西給我轟出去。”
就在這時新郎新娘一行人來到了禮堂門口,韓絮易哲兩人的目光馬上鎖定到謝漁身上,神情由驚訝轉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