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話多
隆隆的鐵蹄聲震醒了謝漁，剛睜開眼的他心臟差點漏跳一拍，韓絮正持劍指着他。
這把銀色長劍正是玄一的佩劍，冷若冰鋒白如秋水。
恍然間彷彿又回到那一晚，不過這次謝漁沒有那沒多問題了。
韓絮你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謝漁已經為了這段該死的愛情死過一回了。當深愛的人兩次三番對你下手，若還是想不清掰不明，還不趁早死去。
可是今天他謝漁想明白了，他想活着，他不想死。他想活的明明白白而不是糊糊塗塗的去死。
他苦笑着說：“在你的世界裏我的結局已經註定，對不對？”
韓絮面色冷漠，全然不見剛才的軟弱複雜，“我承認有那麼一刻我後悔了，但是時運輪轉，天意如此，你也怪不得我。”
“怪不得你？哈哈哈……”謝漁彷彿聽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話。“那麼我們的那場婚禮算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是覺醒者？”
“我的確誤會過，可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知道你竟然是繼承者。”
原本已經無所謂的謝漁此時卻感覺難以名狀的憤怒，“所以都是誤會？你誤會我是覺醒者，所以和我結婚。你在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我是繼承者的情況下除掉我？韓絮，我是什麼？”
韓絮淡淡道：“我愛過你，我憧憬過這份感情。當感受到你的力量時，我很開心，這讓我誤以為你是覺醒者。我以為我們心照不宣，所以不曾問過你，可直到易哲的出現我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
謝漁沉默了，“自以為是？”他經歷的這一切只是因為韓絮的“自以為是”！有些話到了嘴邊但是他不想再說了。
“既然你已經明白希望你不要怪我。”說完，韓絮手挽劍花，劍鋒划向他的喉嚨。
“啪啪啪”，節奏怪異的三聲槍響又出現了。
銀劍落地，點點血滴打在雪地上像盛開在寒冬的梅花。
韓絮捂着胸口，血從指縫流出，她慘笑道：“你還是這麼小心謹慎。”
“你明明知道但還是想賭一賭。”
“我了解你，以你的手段，易哲不可能活着離開。”
謝漁有些意外，又似乎想到什麼，“你們……”
“沒錯，你們這些繼承者被我們騙了，婚禮儀式已經完成。可恨的是，咳……咳咳……”韓絮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可恨的是我的本源被邪眼吞噬，想要恢復雖說不是不可能，但也希望渺茫。”
“婚禮儀式已經完成”。謝漁滿腦子都是這句話，他以為已經不介意，可是聽到韓絮親口承認，他知道他錯了，他不明白這種鬱結的心情算什麼？
憤怒？
惱恨？
嫉妒？
他分不清，像小孩子心儀許久的玩具被別人拆封了？
也不對！
她講述婚禮的樣子就像去路邊吃燒烤那樣隨便，謝漁又覺得她很陌生，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她。
他還記得兩人為了籌備婚禮，通宵達旦、樂此不疲地想出很多天馬行空的主意。
韓絮察覺到他的異樣，若有所思道地輕笑道：“你很在意我失身？也對，咱們戀愛那麼多年卻依然沒有突破那最後一步。”
她笑了，令人熟悉又懷念的微笑，可是這張笑容下說出來的話又如刀似鋸。
“動手吧，婚禮儀式后我和易哲同命相連，他死我也活不了了。至少，死在你手裏是個不錯的結束。”
謝漁緩緩舉起右手，
淡淡道：“我不知道對你是不是個好的結束，但至少能讓我解脫。”
“是嗎？捨得殺我了？”
謝漁不語，他慢慢握緊拳頭給不遠處的狙擊槍手下達射殺命令。
“怎麼不親自動手？下不了手嗎？”顯然韓絮早已經發現並明了他的佈置。“三組狙擊手，每組三人，甚至算計到開槍的時間間隔，那個老法師死在你手裏不冤。雖然他深不可測，可是遇上你算他倒霉。”
“怕死了？想轉移話題？”
韓絮的淡然微笑讓他很不舒服，他多麼希望韓絮能夠求饒，他想要報復的快感，可現在彷彿有萬鈞之力卻打在棉花上。
“我當然怕死。我努力到今天不是為了死在這麼一個荒涼之地。多謝你陪我說這麼長時間的話，我該走了！”
謝漁暗道不好，可是還沒來得及動作，韓絮已經用身旁的銀劍自刎。
不等他回過神，一個接近透明的小人兒從韓絮的軀體上急射入空中，他的耳邊傳來韓絮的裊裊聲音：“我們恩斷義絕，各自解脫。”
謝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俗話說反派死於話多，他這算什麼？
不管怎樣，他反倒覺得這樣的結果也好，韓絮對他再無情，可他真正的內心始終下不去手，無論如何，他希望韓絮活着。
山谷中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達索的半個身子包括頭都被打沒了，至於易哲大抵早被萬千鐵蹄碾為塵埃。
謝漁打了個手勢，九名狙擊槍手從暗影中走出隨他一起與吉拉德的隊伍會師。當他路過正規軍的行伍時，赫然發現了五門加農炮，有士兵正在不停用雪水給炮管降溫，這領主大人還真是……
現在想想阿雅他們準備讓幾個漁民穿上盔甲拿着冷兵器去造這位領主大人的反，他不禁替漁民們捏把冷汗，還有那個表面很能幹實際只會逞能的卡薩琳娜竟然在不了解實際情況的前提下，要幫助漁民們造反，幸虧遇到了塞德里克，不然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再見到吉拉德時發現他已經躺在擔架上，左腿纏着一圈圈的紗布，浸出的鮮血把紗布染成黑紅色。
謝漁連忙上前，“吉拉德先生，沒想到您竟然受傷了，傷得怎麼樣？”
吉拉德擺擺手，苦笑道：“不嚴重，就是傷到大腿下面。稍微一碰就疼的厲害，只能這麼躺着。”
“這麼大的雪，不乘馬車嗎？”
“帶來的兩輛馬車全都毀了，只能這麼將就一下。少尉已經派人先一步回城找馬車了。”
望着紛紛揚揚的大雪，謝漁暗道：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