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喝酒

周鼎怎麼也沒有想到，人到三十的他竟然還會被人看中，還好看中的不是他的身體，而他的學識。

周鼎確實是個人才，出生大族，二十五歲中進士。

但他一生又非常坎坷，剛中進士，老爹病逝回家守孝。

出仕后，母親病逝回家守孝。

現在又遇到叛軍，傳承兩百年的周氏家族四分五裂，死的死，逃的逃。

周家大宅中的叛軍已經逃離，周家的僕人倒還尚存幾人。

“老爺！老爺！您沒死！真是祖宗保佑！”喬管家哭泣道。

“老喬，你也沒死？”周鼎同樣也是一臉哭容。

“我有個本家侄子也加入了叛軍，這才讓我撿回一條命！”老喬說道。

雖然是悄悄的說話，但洛言之也聽到了，不過他並沒拿這喬官家撒氣的準備。

叛軍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貧民，不過大家族管家的侄子，想來也不至於淪落為貧民吧？

周鼎倒是了解他那個侄子，“老喬，你吃不少苦吧？”

“還好，他為了報復我，讓我整天給他端茶倒水，每夜還要給他倒夜壺，受他辱罵和鞭打，能活下來，這些事又算得了什麼？”喬官家嘆氣道，“周家很多侍女就是他給弄殘弄死的！”

“當年我就該一刀砍了他！”周鼎氣道。

“死了！已經死了！”喬管家說道，“那些土匪.....咳，官軍打叛軍的時候，一位光頭的將軍一拳打死了他，我也趁機補了好幾刀！”

“光頭將軍？難道是那個臭和尚？”洛言之問道。

“你叫誰臭和尚呢？！”

“你還沒走呢？怎麼？不去搶錢，呆這幹嘛？！”

臭和尚不臭，但確實是和尚，名叫李虎。

一手攆着一串大念珠，一手提着月牙鏟，頗有魯智深的味道。

因為那月牙鏟就是洛言之設計的，別說，李虎愛不釋手！

要說這李虎，北境赫赫有名的大和尚，在江湖號稱上山虎，練得是外家硬氣功，哪怕是一顆火繩槍的子彈也打不穿他硬氣功護體的身軀！

當然，一顆不夠，就兩顆，兩顆不夠就三顆，數量上來了，他也扛不住。

這個世界的武道雖然強橫，但還是在可接受範圍內。

當然，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陛下的義兄，未來的虎侯！

之所以只是侯爺，實在是因為他的強盜做派，喜歡大順風張，戰功不多，錢搶了一座又一座，可以論山來數。

大宏建國后，強佔了很多佛門山地，搶的財寶全堆在那些山門之中。

世人皆以為李虎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和尚，事實卻恰恰相反！他是真正悲天憫人的得道高僧！

“哼！那幫老小子一個個都跑的比我快，懶得去追了！這宅邸不錯，看看能不能化個緣？”李虎笑道。

“喏~~周鼎！周家的主人，要不你問問他能否施你一碗飯？”

“這宅邸的主人還活着？”李虎眯起雙眼，“你怕不是唬我？”

“愛信不信！”洛言之說道。

“參見總兵大人！”

洛言之，李虎抱拳道。

文無敵此時帶着兩千拋頭士親自來到周家堡。

“可有收穫？”文無敵急切的問向洛言之。

李虎急忙插嘴道，“這周家堡早就被洗劫一空，啥也沒搶到！”

“義兄！我說的不是這些......”文無敵無奈道，“再說，錢財對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

我需要的是糧食和武備！”

確實，一州總兵，同時兼任一州州牧，軍政大權在手，錢財是不會缺的，沒了大不了就去搶！

糧食也能搶，但是武備卻是搶不到的，需要自己去造。

叛軍前幾年勢大，差點席捲整個中原五境，但現在聲勢卻已經大不如開始，就是因為他們不懂經營，一路跑一路搶，時間長了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實力。

洛言之的高築牆，廣積糧策略讓文無敵脫離了叛軍的序列和顛沛流離的命運，佔據西山州一地，大力發展農業和工業，才能在山頭林立的天下佔據一席之地。

雖然為此和官軍以及其他叛軍勢力惡戰數十場，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穩定的地盤，順便還練就了一支強軍！

洛言之點頭，悄悄的說道，“可以放心的用一百年！”

文無敵大喜，“十萬人的火器軍！以前想的要成真了！”

“哎？你們兩個再說什麼悄悄話？”李虎有些不悅道。

“走！義兄陪我去看樣好東西！”文無敵大笑道。

周家堡的歸屬，有洛言之的擔保，自然還是屬於周鼎。

而整個陽城的歸屬則是屬於西山軍!

西山軍已經在陽城劫掠.....咳咳，接收叛軍的財物已經有十天。期間還要時刻注意藏在暗處的叛軍。

十日後，大乾的官軍也來了。

“聽說官軍打了一場敗仗？”李虎拉着洛言之悄悄的說道。

在城門口，他們都被文無敵派來迎接大乾的官軍的一位大佬，中州境三州統管，官拜大將軍位，桑青葉。

大乾皇帝陛下的寵臣，文官，卻竊居大將軍位！

這種人，別說洛言之知曉十幾年的歷史，就是他不知道也要狠狠的鄙視這種人。

大乾滅國，這人也算是居功至偉。

一個趙括式的人物！

桑青葉所出身的中州桑家，乃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大族，先祖曾隨大乾祖皇帝開國征戰。算是武將世家，但桑青葉卻是百分百的文人！

榜眼入士，而後任職御史台，是個徹頭徹尾的言官。

大乾現在的皇帝當年就是靠着桑青葉的那張嘴和手段除掉了皇位最大的競爭者，得襲大位。

自以為讀過幾本兵書，又是將門出身，竟然領了一個三州統管的職位，官拜大將軍，在中州境西部大權獨攬。

但是這人的戰績，可真是一言難盡。

野戰上毫無建樹，他所統轄的三州吃夠了叛軍的苦頭。除了大城固落金湯，鄉間沃野卻是遭了大難，十室九空。

他還經常上奏吹噓自己多麼了得，打退了叛軍數次攻城。

叛軍又不傻，大城難攻，誰去打呀？頂多佯裝攻城牽制一下官軍。

至於陽城陷落，這又不得不把功勞給桑青葉。

叛軍無意之間得到消息，陽城大量守軍被怕死的桑青葉調往首府大城，這才讓叛軍有機可乘。

為了彌補過失，桑青葉竟然想用金錢雇傭西山軍去攻打陽城。

當時的文無敵也急於走出西山州，兩人一拍即合。

“末將拜見桑統管！”文無敵帶着眾家兄弟朝着桑青葉跪拜，頗有一些諂媚的意思。

不得不說，陛下在發跡前是真能放下自己的身段，不過被他跪過的人以後基本沒有一個好下場。

桑青葉並沒有拿正眼瞧陛下，只是嗯的一聲算是噹噹成回應了。

“敗軍之將！竟然還這麼傲氣！”李虎以及周圍的西山軍將領大為惱火。

桑青葉率領的官軍在一個月前和賊王武勝的叛軍打了一場遭遇戰，十萬官軍愣是被五萬叛軍打的七零八落，逃回豫州的首府。

武勝是叛軍公認的王！有天下第一叛逆之稱，十年前就是他率先在北境揭竿而起，十年間被他攻掠的城池，被他打敗的官軍大將不計其數。

天下如今的格局一半都是賊王武勝造成的。

不過武勝不懂經營，吃光喝光，他就轉戰另外一地，猶如蝗蟲一般。

桑青葉能被武勝打敗倒也不冤。

西山軍也曾和武勝打過一場，小勝一場，所以西山軍眾將向來看不上武勝率領的叛軍，連帶着輸給武勝的桑青葉也非常看不起。

要不是自家老大非要他們來，他們還沉浸在劫掠的歡樂當中。

“桑青葉這人，驕傲自大，自然會有人去收拾他，虎哥就別生氣了！還有眾家兄弟也消消火！大局，這都是為了大局！”洛言之小聲的對着周圍眾將說道。

別看洛言之只是一個百戶，但是他說話可別火器營的主將盧旭管用。

“要不是為了這個大局，我早就提刀砍了這廝！”說話的是一員騎兵將領，這人洛言之認識，明年就會戰死，死的還挺慘。

脾氣太爆，中了激將法被坑死在陷阱里，有空要提醒一下他！

畢竟這傢伙和他的關係還不錯，還請洛言之逛過窯子。

而且他的繼任者是洛言之非常討厭的傢伙，一直和他作對，有機會一定不能讓他出頭！

桑青葉騎着馬，而文無敵則是走路跟隨在後。

洛言之一把摟住那員騎將的脖子，“老郭！陪我和虎哥去吃杯酒唄~~”

郭石碶一愣，洛言之這傢伙可從來沒主動請過他喝酒的，“走！走！難得你請喝酒，我必須去！”

“大哥！你怎麼不請我？”盧旭一愣。

“......我不請，難道你就不來了？”洛言之問道。

“大哥請喝酒，自然是不請自來！哈哈”盧旭笑道。

“哎呀！你們兄弟的關係真好~”郭石碶羨慕道，“以前和我關係好的幾個，這幾年為了兵源，武器，糧餉都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哪像你們兄弟三人，互幫互助，真是羨煞旁人！”

“哈哈，當我不知道呢，你們吵完后不還是繼續一起喝酒逛窯子？”洛言之說道。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郭石碶嘴上這麼說，但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洛言之心裏卻是暗暗搖頭，西山軍的那些軍頭們心裏的小九九他能不清楚？雖然互相之間結成派系，互通有無，但是一旦發生利益衝突爭吵的比外人可厲害多了！

現在家業小還好，頂多吵上幾句，出了總兵府繼續兄弟相稱。

但是大鴻立國后，人性的貪婪一下子膨脹起來。又有帝都那些前朝大臣們的推波助瀾，大到幾個國公之間，小到西山軍，大軍頭，以及大軍頭手下的小軍頭，你爭我奪，好不熱鬧。

洛言之知道西山軍只是陛下未來軍隊的其中一支，後續還會有很多的軍頭投奔陛下，但西山軍的派系之爭已經有了雛形。

洛言之的兩個兄弟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派，也是整個大鴻軍中最大的一派。

因為他的兩個兄弟就是五大國公中的兩個！

但也是最苦的兩個，幾乎哪裏有仗就被派去哪裏，常年在外奔波，雖然是明面上最大的軍中派系，卻也是在朝堂上最沒有影響力的派系。

帝都被圍，他們兩個還遠在塞外和金狼國血戰，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因為北境的那位北軍大都督也反了，阻斷了他們回去勤王的道路。

西山軍的劫掠只是針對叛軍，大戶人家和百姓他們並沒有去騷擾，雖然也剩不下幾個大戶和百姓了。

陽城曾經最繁華的街市一片狼藉，只有少數幾家開業。

來到一家飯館，老闆熱情的迎了上去，“各位軍爺，裏面請！”

老闆是一個釀酒師父，他這釀酒的手藝算是救了他一命。

叛軍里有個將軍保住了他，被西山軍攻破后，又被西山軍那些酒鬼們給保了下來。

飯館裏有不少校尉武官，見到李虎，盧旭和郭石碶紛紛站了起來，“參見李將軍，參見盧將軍，參見郭將軍！”

“都是自家兄弟，無須多禮，你們繼續吃喝！”李虎的地位最高，由他說道。

掌柜的這才意識到面前幾人地位很高，急忙說道，“樓上有雅座，各位軍爺請！”

郭石碶喜歡大堂里吃喝，本想拒絕，但被洛言之搶先，“你前面領路！”

得，請客的是爺！郭石碶也就沒有出聲。

“洛百戶這是有話要說？要不然為何要來雅座？”郭石碶坐下就問道。

“你還真是一個急性子～”洛言之笑道，“放心我今天只是想喝酒，就帶幾位一起陪我而已，並沒有其他想法！”

“都說你洛言之有大財，隨口一句話就能讓人發財，我倒是想得你一言，可惜你卻只想喝酒。”李虎搖頭道。

“誰這麼誣陷我？”洛言之說道。

“這是誣陷你嗎？這是在誇你！”郭石碶說道。

“當年馬幫不就是你一句煤炭可製成煤球燒飯，取暖，現在可是西山州，不，西境數一數二的大商幫！錢多的數不過來！可惜廖幫主無福消受，先一步兄弟們而去……留下了偌大的馬幫和美嬌娘全便宜了他弟弟！”

“美嬌娘？看不出來你對總兵大人的姐姐感興趣？”洛言之笑道。

“那可是個大美女，軍中誰不對她垂涎欲滴～可惜，可惜～”

可惜這個美嬌娘只對金錢感興趣，作為日後的大鴻長公主殿下，乾的壞事樁樁件件都是天怒人怨的大事！

帝都被破前，她就被陛下打發去祖廟去守墓了。

“你還是算了吧～廖大哥無福消受，你也一樣！”洛言之說道。

洛言之口中的廖大哥就是馬幫的幫主，文總兵的姐夫，同時也是文總兵的前任侍衛統領，前兩年為了保護總兵大人而戰死。

“不談老廖了！心情都變差了，等會一定要多喝幾杯！”李虎叫道。

“嘿嘿，洛百戶，我們還是談談賺錢的事吧~”郭石碶眼巴巴的看着洛言之。

“各位軍爺，酒來了！還有新鮮的羊肉！”掌柜的將菜品和酒端了上來。

掌柜的有些眼熱，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他是廚師，但他真不敢在後廚吃哪怕一口肉！

肉都是那些校尉帶過來的，他手上只有蔬菜。

因為他以前的飯館廚師就是因為偷吃了一口肉被叛軍砍去四肢，活活打死！

他不知道西山軍是否會像叛軍那樣弒殺。

“各位軍爺，這些羊肉都是樓下的軍爺們貢獻出來的~”掌柜的說道。

“哈哈，算這幫小子有心！”郭石碶笑道。

“這是本店特製的醬料，沾着羊肉吃，味道一絕~”掌柜的繼續介紹道。

“你先下去吧！”李虎說道。

掌柜的一愣，“是！是！是！”

還是話多了，唯恐怕這幾位軍爺生氣。

“洛百戶！”郭石碶見洛言之只顧吃肉，聲音大了起來，“言之兄弟！好兄弟！教哥哥一個賺大錢的妙招吧！”

“老郭！先吃肉，在喝酒，酒足飯飽，我們在聊聊~”

“是呀！郭石頭，你這麼著急幹嘛？”說完，李虎就拿起一支羊腿啃起來。

一旁盧旭不說話，也是跟着喝酒吃肉。

“我能和你們幾位相比？！盧將軍是大戶人家出生，從小就沒為錢發愁過，你虎哥是總兵大人的義兄，來錢的路子可比我寬多了！至於洛百戶，你那個大鵬商會，日進斗金，能是我們這些當兵打仗，用腦袋賺錢的能比？”

“同樣是用腦袋賺錢，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咋就那麼能賺？！”

郭石碶吃着肉，喝着酒羨慕道。

大鵬商會可不是洛言之一人的，而是西山軍幾個大人物集資讓洛言之搞的，每年分紅都是要給他們一大筆錢的！

最大的東家自然就是文總兵！

而郭石碶也參了一股，但是不多，老摳搜不願意多出錢。

誰知道去年分紅，他拿到了一萬兩的白銀！他出的本錢也才五千兩！一年直接回本，再加翻倍！

他可是記得好幾個同僚也出錢了，他們之中最少一個也是出了兩萬兩白銀！

郭石碶一下子就眼熱了，想要追加認股，直接被洛言之拒絕了，因為大鵬商會現在不缺錢！

雖然是眾多兄弟合夥做買賣，但誰都知道洛言之和總兵大人才是賺的最多的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