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劫不復?
魏小英小時候,父母跟另一對夫婦關係很好,自然他跟他們的孩子關係也很鐵。
十四年前,這兩對夫婦死於一場車禍。據說是汽車在行駛過程中跌落山谷,無一倖存,但是警察發現了和車禍毫不相關的事情。
那年的夕陽下,兩個小男孩坐在河灘邊丟着石子,太陽將最後的餘暉撒進波光粼粼的水面,這些碎片整齊地浮在微波上。隨着大河飄動。兩人將拇指大小的鵝卵石擲進河裏,石子在空中的時候幾乎看不見它的影子,唯一得知它存在都消息還是和水面接觸后清脆的水花聲。這平凡的樂趣對於兩個八歲的孩子剛剛好。
兩人樂在其中,不知有兩個人朝他們接近,其中一個人穿着衣冠楚楚,帶着一頂黑帽子,大跨步走過來時踢中一顆石子,石子一路滾到河灘,驚動了兩人,他們倆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並不在意,但是看到男人身邊的是魏小英家的鄰居,便站起身來。
鄰居是個胖婦人,她指着兩個孩子對男人說道:“就是他們兩個,爸媽都死了,怪可憐的,我們也不捨得孩子去孤兒院,所以說還是準備找人領養了。”
男人拉低帽檐,冷淡地說:“我只能收養一個。”
鄰居有點難堪,她看着兩個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隨後她通情達理地賠笑道:“我懂的,現在的年輕人收入來養活兩個孩子還是有點辛苦。這……你覺得想收養哪個?”
男人看着兩個孩子思考片刻,指着魏小英的朋友說:“就他了吧。”
鄰居趕緊喊道:“翔臨,快過來!”魏小英身邊那個小男孩聽罷乖巧地走過去了,魏小英一把拉住他,說:“你幹什麼去?”
“阿姨叫我呢。”翔臨指了指後面,但他看見男人的時候竟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沒叫我去嗎?”魏小英看着遠處的兩人。
“應該也會叫你去吧。”翔臨安慰道,轉身走過去了。翔臨走到鄰居和男人身邊,男人把手放在翔臨肩膀上,問道:“小子,叫什麼名字?”
翔臨開始不想說,但是看見鄰居在場,也明白這個人不是壞人,於是放心大膽說道:“我叫趙翔臨。”
“呵,我們還挺有緣,我也姓趙,”男人把手放開,對着女人,“就是他了,那我也不耽擱時間了,那我就先去辦領養文件了。”說罷拉着趙翔臨走,他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不知所措,開始掙扎,大喊道:“我不走,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他看着河灘的魏小英,魏小英看着眼前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出了麻煩,於是從河灘飛奔過來,石子踩得“沙沙”作響,有的石子甚至被這強大的腳勁踩飛出來,魏小英兩三步跑到他們面前抓着翔臨說:“放開他。”鄰居見狀拉開魏小英,苦笑道:“小英啊,翔臨他……要去過新生活了,以後你們可能不會……經常見面了。”
“什麼是新生活?”魏小英其實並不在意“新生活”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即將失去這個朋友。
“哎呀,就是他要去別人家住幾天……”鄰居以為翔臨被收養而魏小英開始嫉妒,於是開始打圓場。
“那他多久回來?”魏小英仍不服氣。
“有機會他自然會回來的。”說話的竟是那個男人,他用冷冷的目光看着魏小英,眼裏凈是嘲諷,心想着何時能擺脫這個小孩。
“那……好吧。”魏小英頓時相當失落,原本抓着翔臨的那隻手無力地放下了。男人牽着翔臨朝街上走去,魏小英望着他們的背影,
再一次感覺到離別的滋味。
此後每天早上,魏小英就問鄰居:“翔臨什麼時候回來?”鄰居總是笑着回答:“快了快了。”魏小英的耐心在一天天耗盡,等他在學校將這事情告訴老師時,老師直白地告訴他:“你們之間有緣再見。
或許魏小英把這個回答當成定數,再沒有問過翔臨的事情,一晃十幾年過去,魏小英大學畢業后回到瀾江找工作,沒想到如今大學生找工作也是有難度的,魏小英只能賦閑在家,鄰居也早已在他讀大學的時候搬走了,魏小英又一次感覺到了孤獨。
晚上,他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無意間瞟到一張電視柜上的照片,魏小英暫停電視,拿起照片,照片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三人還咧着嘴對他笑。魏小英看着照片里的父母和年幼的自己,回頭看看空蕩的客廳,這個家應該是完整的,他的父親應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看報紙,享受着退休生活;母親應該坐在電話旁,和自己的姐妹們煲電話粥。而不是只有他魏小英一個人渾渾噩噩過着無業游民的生活。他想到這裏不禁鼻頭一酸,他撫走照片上的灰塵,照片又映照出了光澤,他放下照片,關掉電視,徑直走進卧室,準備一覺醒來就去找工作,開始真正的人生。
夜裏,魏小英還是睡不着覺,他看着窗外的夜色,不見月光,樹影斑駁,魏小英正準備閉眼,突然一道黑影從他窗前閃過,魏小英一驚,猛地坐起身,他警覺地盯着窗外,除了樹葉沙沙的聲音此外沒有任何動靜,魏小英以為自己眼花了,又準備躺下,這時窗外突然發出紅色光芒,魏小英這次一骨碌翻下床,這次他的眼睛肯定不會騙他了,他將頭探出窗外,眼前一幕讓他目瞪口呆——一團巨大的火球在他屋子背面正熊熊燃燒,魏小英一抬頭,看見了剛才那道黑影,是一個人,他此時正站在屋檐上。魏小英不敢輕舉妄動,那人察覺到魏小英在看他,於是手一揮,從屋檐跳下去了,魏小英來不及看他跑哪裏去了,只見那團火球不斷膨脹,最後砰得一聲,巨大的衝擊波把魏小英甩飛幾米遠。屋子也被爆炸吞噬,魏小英重重地被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魏小英緩緩睜開眼睛,他覺得後腦勺劇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除了幾處擦傷卻並無大礙。魏小英顧不得這些——他那為他遮風擋雨二十多年的老屋被炸開了一個大洞,他踉踉蹌蹌踏過殘破的木板,來到客廳,客廳也是炸得稀爛,魏小英爬到殘缺的電視櫃旁,用手翻找着什麼,這時他從廢墟裏面扯出一個相框,相框玻璃已經破碎,魏小英顧不得手被碎片劃破,捧着照片,小心翼翼把它收了起來,這時他父母唯一留給他的念想,幸好照片沒事。
第二天早上,魏小英家已經被群眾里三層外三層圍住了,三輛警車停在路邊,有幾個警察拉起警戒線,還有幾個在廢墟裏面搜集線索,魏小英只能被攔在警戒線外,看着警察在他那支離破碎的老屋裏面進進出出。
他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這時又有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下來三個穿着大衣的男人,三個男人無視警察和警戒線,直接拉起警戒線就鑽了進去,一個在廢墟裏面的警察連忙制止道:“我們在執行公務,無關人員請不要靠近。”三個男人中兩個停了下來,唯獨只剩一個穿着米黃色大衣的男人帶着手套在以前的卧室中翻找什麼。警察怒了,說:“這裏是案發現場,看不見警戒線?!”男人停下手裏的活,徑直走到警察身邊,從大衣口袋裏面翻出一本證件展開在警察面前,警察看到證件上的照片大驚失色,男人朝他使了個眼色,警察會心地把同事招呼過來,警察們站在一邊,好像擺設一樣。
“唉,我問你,這房子的主人是誰,我找他談談。”男人朝警察發號施令道。
“就是他,”警察指了指貼在警戒線上的魏小英,魏小英也會意地翻過警戒線,男人丟掉一塊燒焦的木板,清了清嗓子,問道:
“小子,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