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困境

想說的再見，已沒了權限。

在你離開的那天。

沒能好好的再看一遍。

曾摯愛的你的雙眼。

崩潰的邊緣，對自己。

好言的相勸。

能不能不要不要再犯賤。

我們已是過往雲煙。

曾經以為不會放開的手。

到現在的一無所有。

我沒有挽留。

你也沒有回頭。

一遍一遍的聽着傷感的歌曲，沉浸在歌聲的世界裏，受傷的心靈似乎才能得到短暫的慰藉。我困在原地，走不出去了，內心像是被黑暗籠罩，黑氣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慢慢的使我沉淪。昔日的陽光，童年的夢想就像是被烏雲隱藏了起來，已經變得可笑，現在的我只能躲在角落裏，看着別人的快樂。

大學畢業背負信仰踏上遠方的旅程，堅信自己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可是現實的骨感卻讓我認清我只是殘酷世界中，凡人一個！電視劇中的主角光環並沒有在我身上顯現，在這物慾橫流的世界中清高，正義，對錯都是由實力來衡量。

曾經嘲笑別人沒出息有多厲害，現在就有多難受，尊嚴被踩在地上摔得稀碎。

二月的天氣漸漸有了柔和，萬物開始復蘇，光禿禿的樹枝上長出了新芽，走在柏油路的林蔭大道上，迎面吹來暖暖的春風，帶着泥土的氣息，洗滌我內心的苦悶。

找工作對於我這個三流的學校畢業生來說，好工作真是遙不可及，明明名牌畢業生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但是別人就是不給你機會，沒有敲門磚，其門不得入。無奈只有銷售這種低門檻的工作可以做，性格決定職業，我平時就沉默寡言，不喜歡奉承拍馬，也不喜歡誇大其詞，總的來說心不夠狠，不喜歡說假話，套話。人就是很奇怪，有的人就是喜歡你騙他，喜歡聽假話，就是你在說假話，他也知道你在說假話，你也知道他知道你在說假話，但他就是願意聽你說假話，還誇你很了不起。銷售的工作每天都在考驗人性，讓我很痛苦，在矛盾中，反反覆復，不能自拔。

最近新公司來了一位新同事，扎着兩個小辮子，很瘦弱的一個女生，名叫王曉麗。和我一樣畢業好幾年了，轉行做銷售，聽說家境不怎麼好，比我小一兩歲。初見她就有點心生憐憫，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要知道女的做我們銷售這一行很辛苦的，拋頭露面，低三下四不說，有時碰到脾氣不好的客戶，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都很正常。

星期五的下午，部門李經理帶着王曉麗來到我辦公桌前，笑容滿面。

“蕭江灝，曉麗剛來，對業務還不是很熟悉，你作為公司業務部門的骨幹，希望你能帶帶她。”

“李經理，您說哪裏話，帶新員工熟悉公司的業務是我的義務，您就放心吧”。

李經理這個老狐狸平時一副撲克臉，很難看到他的笑臉，我知道大家都不願意帶王曉麗，一方面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道理大家都懂，另一方面做業務的都有自己的私生活，保不齊王曉麗會對李經理亂說，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我瞟了一眼王曉麗，看到她一臉的膽怯與不安。

李經理大笑道：“江灝，整個部門就你最懂事了，那好！你和曉麗先聊，我還有事”。

不是我最懂事，是我最好說話，最好欺負吧，你個混蛋！我咬牙切齒的在心裏默默的問候着李經理，但是嘴上卻說：

”好的，

您忙！“。

李經理走後，我對王曉麗說:“曉麗，不用緊張，做業務慢慢來，熟悉過後就會好起來的，”

王曉麗：”謝謝蕭哥，我會努力的。“

“明天你有空嗎？我有個客戶對公司的產品非常有興趣，電話里聊過，成功率很高，你剛來還沒有開單，我可以讓給你談，明天約個地方見面，我和你一起去，今天晚上你回去好好看下產品資料。”我說。

王曉麗立刻高興的崩了起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胸部緊緊的貼在我身上，搞得我這個純情少男臉紅脖子粗，心跳加速，然後拉着我的手說;“蕭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第二天上午，天氣有點熱，陽光照在臉上火辣辣的，格外的刺眼。我和王曉麗來到了約定地點等待客戶的到來，王曉麗穿着一身職業裝，10公分左右的高跟鞋，顯得格外的亮眼，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形象，彷彿是馳騁職場的女強人，站在她身邊的我反而像個菜鳥，哎，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曉麗，你今天穿的真漂亮，平時怎麼不這麼穿呢？要是天天在公司這樣打扮，同事們會搶着帶你去跑業務的。“我笑着說。

王曉麗微微一笑，停頓了幾秒，“這套衣服是在上個公司做前台，同領導出去應酬時候穿的，平時很少穿。”

我和王曉麗寒暄了幾下，就談起今天的業務，產品的優點和缺點，客戶的一些情況都和她說了一遍，不一會兒，客戶就到了。

我們約到在市中心的一家星巴克見面，找了個偏僻的位置，每人點了杯咖啡，客戶是個高個子男的，梳着大背頭，很有成功人士的氣派。做完自我介紹，就向客戶介紹我們的產品，聽完產品介紹，客戶滿意的點了點頭。

突然客戶問道:”你們產品的使用周期是多長時間？“，曉麗猶豫的看向了我。

“劉總，我們的產品使用周期是2年，市場上同樣的產品使用周期應該是3年左右，但是我們的產品要比同類產品便宜30%，考慮到電子產品更新換代比較快，2年的時間應該足夠。“我回答道。

劉總稍微停頓了一下，陷入了短暫的思索，然後說道“那好，貴公司的產品功能和價格都達到了我的要求，但是使用周期我還要考慮一下，下星期一給答覆，謝謝兩位今天的接待。”

送走劉總，王曉麗似乎有點不高興，也沒有說什麼，我也沒有問，因為客戶沒有答應，是否購買公司的產品，事情成沒成，沒有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客戶成了，原因是客戶在聽到產品缺點時並沒有表現出驚訝，說明這是在客戶的預料之中。

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又是星期一了，和往常一樣，我9點準時到公司報道。11點的時候，公司跟單文員小柳突然興沖沖的跑到我辦公桌前說：

”蕭江灝，星期六你跟王曉麗談的單子成了，客戶下了50萬的訂單，以後還會有更多哦！”

”呵呵，你也不看誰出馬，我蕭哥出馬就沒有談不成的生意。“

“我呸”小柳憤憤然道：”還不是你運氣好，不過我好羨慕哦，蕭哥發提成要記得請我吃飯啊。“

“對了，這單是算你的，還是王曉麗的？”小柳問道。

”就按公司規矩辦吧，師傅帶徒弟一人一半。“我回答道。

下午的時候小柳來找到我說，李經理叫我到他辦公室去一下，我放下手裏的工作來到李經理的辦公室門前，門是關着，我上前敲了門。

“咚咚”兩聲后，裏面傳出了李經理的聲音:”請進“。

李經理坐在辦公桌前，還是一副撲克臉，沒有什麼表情，看我進來了，李經理說道“坐吧。”

”叫你來是想和你談下上個星期六你和王曉麗談的單子，客戶已經下了50萬的訂單，並且定金已經到賬了，你和曉麗乾的不錯。本來按公司規矩提成是你和曉麗一人一半的，但是聽曉麗說她家特別的困難，父親生病了需要錢治療，你看能不能這單算王曉麗的？“。

我沉默了一下，說道：“既然領導都發話了，她家又有實際的困難，這單就算王曉麗的。”

李經理微笑道：“好樣的，男人大丈夫，這一單不算什麼，以後會開更大的單，蕭江灝你是公司其他同事的榜樣。哦，對了，曉麗以後你就不用帶了，她現在對產品已經很熟悉，可以獨立開展業務。”

”好的，李總，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去工作了“我答道，情緒有點失落。

離開李經理的辦公室，在公司走廊上迎面碰到了王曉麗，她沒有和我打招呼，而是眼睛看向別去，擦肩而過，把我弄得一臉懵逼。

一天的忙綠，總算結束了，背上電腦包打卡下班，在下班的路上文員小柳追上了我。

很不解的問道:“蕭哥，你怎麼把訂單全部給了王曉麗啊？”

”曉麗的父親生病了，需要錢治療，這單提成就讓給她了。“我說。

“她父親有沒有生病我不知道，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今天王曉麗在向李總彙報，你和她談客戶時的工作情況，說了你好多壞話。說你故意向客戶介紹，公司的產品有質量問題，產品功能不齊全，很多都達不到客戶的要求，要不是她力挽狂瀾，攔着你不讓你亂說話，這一單要泡湯，李總聽后，非常生氣！這是我不小心偷聽到的，你不要和別人說啊。”小柳氣憤的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我愣在了原地，一種被出賣，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像被蚊子叮咬了一口，既癢痛又憤怒。

”蕭哥，你沒事吧“小柳推了推我。

“沒事”我回過神來說道：“這點小事還打擊不到我，謝謝你小柳，告訴我這些，改天請你吃飯。”

”蕭哥，你沒事就好，我覺得你不該把訂單全部給王曉麗這個壞女人，是自己的就該爭取。”小柳憤憤不平。

我有點難過的說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好，蕭哥，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我回答道。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其實就是在郊區租的房子，沒有半點溫暖。站在窗檯，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孤獨的內心難受着，我是在生王曉麗的氣嗎？為什麼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也要來欺負我？

已經凌晨了，還是不眠，這些年自己明明很努力，就是得不到好的回報，我怎麼面對老家的爸媽呀，家裏為了供我上大學已經一貧如洗了，帶在我身上的唯一東西也就是一個像玉佩一樣的吊墜，爺爺臨終時給我的，囑咐我一定保管好，一代一代傳承下去，說是可以驅邪避災。

手不由自主摸到了掛在我胸前的吊墜，仔細端詳了起來。每當我心情不好時就會拿着它看，希望奇迹能出現，老天能可伶一下我，讓我時來運轉，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能小康，娶個如花似玉的老婆，生個大胖小子，了此一生，然而奇迹並沒有出現。我找懂行的專家看過，非金非玉，非銅非鐵，就是一個奇怪的石頭，上面刻了陰陽八卦圖案而已，不值什麼錢。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毛毛細雨，隨風飄進了房間，我起身把窗戶關好，躺在床上，手裏握着吊墜，閉上雙眼，強行讓自己入眠。不一會就睡著了，嘴角泛起微笑，似乎正做着一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