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瑞婭的遠見

第二天早餐過後，貝隆又在營地外圍巡視一圈，確認他們已經把所有的防禦手段都用上之後，又來到倉庫，貝隆他們現在有10支步槍，薩爾和喬伊斯早上拿了兩支去周圍巡查了，200多發步槍子彈，一支重槍，一支轉輪手槍。

“絕對不能把戰鬥拖到近身肉搏！”貝隆看着倉庫里擺放整齊的步槍，心裏思忖道。

遠距離射殺敵軍這群農夫和孤兒尚有一戰之力，如果發展成近身肉搏，那種血腥殘虐的場面，沒有經歷過鮮血淬鍊的人是根本沒法面對的。

“貝隆先生，貝隆先生！”忽然，營地外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貝隆立刻走出倉庫，看到小薩爾從雪地中連滾帶爬的朝自己跑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恐懼。

“他們來了！”薩爾顫抖着說道。

這時營地里其他人也圍了上來，聽到薩爾的彙報后，一股恐懼的陰霾瞬間籠罩在營地上空，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閃過一絲絕望之色。

“來了多少人？”貝隆問道。

“有30多人，其中有10個人是騎馬的！”

薩爾平時總是跟在喬伊斯屁股後面，看來喬伊斯處亂不驚的品質已經潛移默化的影響到薩爾了，雖然剛才進來的時候很慌張，但當他看到貝隆的時候，緊張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了。

他們雖然年齡小，但可塑性卻很高。對於這群孩子而言，貝隆創立的這座營地，承載着他們對將來美好生活的全部希望，他們絕不會讓它輕易就毀在那群強盜和兵匪的手中。

只有30多人，一輪齊射就必須把騎兵全部幹掉，剩下的步兵一定會四散潰逃，到那個時候就是收割他們的時候了，貝隆心裏籌劃道。

“所有人進入戰鬥位置。”貝隆一聲高喊，營地里所有的男人紛紛排隊進入倉庫取出武器和彈藥，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進入戒備狀態。

過了一會兒，茫茫的白雪中，緩緩走出一排騎着高頭大馬的黑影，後面還跟着一群毫無秩序手拿各種武器的人。

他們甚至連一件像樣的盔甲都沒有，身上裹着用各種獸皮拼接而成的外套，離遠看還以為是一群剛從山上衝出來的野人。

“貝隆先生，他們來了！”喬伊斯身披一件能與皚皚白雪完美融合的白色斗篷，最後一個返回營地，彎着腰，端着槍，完全就是一副資深偵察兵的模樣。

“11名騎兵，中間的是頭目，後面20個步兵，還有一群剛剛抓來的奴隸！”喬伊斯向貝隆仔細的彙報道。

“回到自己的位置！”貝隆拍了拍喬伊斯的肩膀，命令道。

強盜們在距離營地約有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住了，戰馬和人的口鼻在冰冷的空氣中形成一片交織的霧網。

一名身材高大的人向營地扔過來一個圓形的包裹，當包裹飛來，在白色的雪地上滾了一段后留下一條暗紅色的斑塊，貝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顆人頭。

“這就是抵抗我們的下場！”壯漢的吼聲就像寒夜裏的狂風，呼嘯着席捲在場的每一個人，帶走了他們身上僅存的一絲溫度。

恐懼就像一頓難以消化的土豆，吐不出又咽不下，薩爾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喬伊斯，只見喬伊斯一動不動，始終目視前方。

而自己卻始終無法控制早已抖成一團的身體，薩爾吞咽了一下口水，學着喬伊斯的樣子，調整呼吸，極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盯着他的目標，只等貝隆一聲令下。

良久，強盜的頭目派出騎兵向營地靠攏，貝隆看時機終於到了。

“目標前方的騎兵，瞄準！”貝隆輕聲命令道，當騎兵接近那些鹿角時，貝隆大手一揮，“射擊！”一聲高喊劃破了寧靜的早晨。

一陣急促的炸響，宛如夏夜裏連續的霹靂驚雷，槍響后，幾匹健碩的戰馬四散奔逃，雪地上也多了10具洇洇流淌着熱血的屍體。

強盜們慌了，就連頭目坐下的戰馬也受到了驚嚇，四隻蹄子不停的在原地踐踏，搖擺着馬頭想要掙脫韁繩的束縛，他們甚至連剛才發生了什麼都沒搞清楚，騎馬的人就全都死了。

“給我殺光他們！”頭目好不容易安撫好胯下的戰馬，氣急敗壞的下令道。

黑壓壓一群面目猙獰的強盜揮舞着手中的武器，一路呼號着沖了過來，而強盜頭目卻留在原地駐足觀望。兩輪槍響后，跑在前面的兩排強盜陸續倒下了，後面的人見大事不妙，掉頭就往回跑。

“巴斯林哈里森守住營地，其他人上馬追，不留活口！”巴斯林打開營地大門，貝隆翻身上馬，殺了出去。

在這一刻，壓在所有人心頭上如山峰般不可撼動的恐懼與壓抑蕩然無存，只剩下對這些令他們深惡痛絕的強盜們深深的憎恨，在貝隆的帶領下，仇恨就像一隻掙脫牢籠的猛獸，肆意的吞噬和咀嚼這群害人精的生命。

貝隆帶領的騎兵如秋風掃落葉般收割潰逃的步兵，為了節省子彈，維格和安格斯甚至用起了刺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宣洩他們胸中的仇恨與怒火。

血債血償，這是貝隆對眼前這種場景唯一能想到的詞彙。

到了下午，只有騎馬的頭目向東逃跑了，其他強盜無一生還，其慘狀完全超乎了貝隆的想像，可想而知他們對這群為禍一方的強盜有多麼痛恨。

經此一戰，讓貝隆和他的營地在整個布拉迪區域聲名鵲起，前來尋求庇護的人絡繹不絕。

清理完戰場后，營地里又多了10匹精壯的戰馬，還有許多越冬的衣物，以及少量錢財，那些毫無價值的強盜屍體也被集中燒掉了。

而那幾名被抓的奴隸，貝隆有意放他們回家，可他們說自己早已經無家可歸，可營地里已經沒有空房子了，他們寧願睡在倉庫里，或者堆放草料的草堆里也不願意離去，貝隆實在想不出該以什麼理由拒絕他們。

無奈之下，貝隆只能讓安格斯想想辦法，讓倉庫變得更溫暖一些。

另一邊，貝隆又交給喬伊斯一項重要的任務，由於這次行動沒能留下一個活口，這次是貝隆失誤了，要求喬伊斯帶上薩爾沿着強盜頭目逃跑的方向尋找他們的老巢。

如果不能把他們連根拔起，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又會重新聚集起來，前來報復。

更主要的是，營地的人口越來越多，他們需要更多的資源來維持生活，不然大家都會餓死在這裏，營地的人口越多，而且搞的動靜越大貝隆的心裏就越不踏實。

午餐時，貝隆剛剛為喬伊斯安排完任務回到住所。

“營地里真是越來越熱鬧了，感覺你都快當鎮長了！”阿瑞婭見到貝隆回來立刻靠了上去，為貝隆清理身上的雪，笑着說道。

營地是熱鬧起來了，可大家住的地方暫時還沒有解決，一直睡在倉庫里遲早是要出事的。貝隆從來都沒想過要做什麼鎮長，他只想盡量讓每一個來這裏尋求庇護的人不至於凍死或是餓死。

“如果繼續這樣增加人口，我們存的糧食恐怕撐不過明年莊稼成熟，而且我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要塞那邊一定早就有所察覺了！”貝隆撫摸着阿瑞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嘆息道。

“難道你想一輩子守在這裏？”阿瑞婭突然問道。

貝隆被阿瑞婭這一問，竟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能轉身獃獃的看着身後這位美艷動人卻有着獨到見解的女人！

“現在的祖卡圖帝國內憂外患，各地方領主互相殺伐割據，被他們殘酷奴役下的人民正在渴望一位英明的賢主來拯救他們。”阿瑞婭分析道，“雖然現在你的武器還不足以對付那些施法者，可是區區一座要塞還是不成問題的。”

阿瑞婭話音剛落，貝隆突然想起那天魯爾夫說的話，對帝國目前的局勢拿捏的這樣精準，難道她只是一個識文斷字的富家小姐嗎？

貝隆聽那些過往的旅商們說過，祖卡圖年輕的女王早已經被大教皇伊萬卡困在王城，王權早已經名存實亡，現在正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可這跟自己一個異世界的人有什麼關係？不管她到底是什麼來頭，什麼身份，貝隆認為這跟自己毫無關係。

貝隆並沒有在意，他不是一名救世者，而且他畢竟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只想守在這裏，希望將來能找到回到原來世界的線索。

“祖卡圖人需要的不是偏安一隅，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一位能夠讓所有人脫離困境的英雄，一位能夠制定新秩序的領袖。”

阿瑞婭繼續說道，“如果你想平淡的在這裏渡過一生，我也願意在這裏一直陪着你，給你生很多很多小孩子！”說罷，阿瑞婭從貝隆身後撲了上來，-嬉笑着親了一下。

但是貝隆一心只想儘快找到回去的辦法，他不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耗費時光，他不屬於這裏，根本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對於阿瑞婭的提議，貝隆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並沒有放在心上，至於生不生小孩子，貝隆從來就沒考慮過，看來他必須找個機會向阿瑞婭坦白這一切了。

貝隆現在所作的一切完全出於自保，製造武器是為了抵禦周邊強盜和兵匪的襲擾，儲存糧食是為了挨過這個冬天。

等明年天氣轉暖，一旦他得到那些了解穿越法術的人的消息，他就會離開營地前去拜訪，但出於安全考慮，他還不能像那些流浪法師一樣去世界各地流浪，雖然那樣能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精通魔法的人，可是如今到處都在打仗，他可不想以身犯險。

至於那些可憐的農夫和奴隸們，貝隆現在正在努力培養喬伊斯做自己的接班人，如果有一天他離開了，喬伊斯完全可以接任自己，繼續守護營地。

貝隆認為自己不是英雄，更不是什麼領袖，這個世界的事，就應該讓這個世界的人去解決，自己只是一個走錯了片場的龍套演員，根本不是什麼救世主，只想早點回家。

可是阿瑞婭，貝隆不是那種吃干抹凈拍屁股就走的人，他一定會對阿瑞婭負責到底。

但無論貝隆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這裏正在發生巨變，所有身處這個世界的人都做不到獨善其身，無論什麼人，都被這場史無前例的變革推動着前進，要麼被碾壓，要麼跟隨變革的節奏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