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義

第二十九章 意義

“你看你這……也不容易,劍都出裂口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我就不要臉的說一嘴吧,你就把白球交給我吧!反正你看我這麼年輕,我肯定也不好對付,一直以來,參加考試的人都是越年輕越強的,考生都是達到統一貢獻分數的人,越年輕工作時間就越短,工作時間越短,能達到統一貢獻分數也就說明執行任務的難度以及危險程度越大,也就表示實力越強,實不相瞞,我一直在跟蹤你,之前你和那人戰鬥,我也看了,我很厲害,所以你就把球給我吧。”艾洛勉強露出有些偽善的笑容對面前的壯漢很是關切的說道。

壯漢滿眼血絲,面色頹唐不安,披頭散髮着,身子微顫,穿着着的粗布衣衫已裂開了好幾道口子,透過其中,甚至還可以隱約看到淺淺的還在流血的傷口,手持的大劍銹跡斑斑,已有了幾道裂隙,如艾洛所言,整個人看上去很沒精神,但他卻強行打起精神來,厲聲喝道:“閉嘴我是不會將顏色球交給你的,識相點就快滾吧!”

剛放完狠話,他就突感大腦缺氧,強行站直身子,不在敵人面前露出疲態,但這種刻意掩蓋自身狀態的行為,反而讓艾洛一覽無餘。

壯漢自然察覺到艾洛進一步的確信了他身體狀態不佳,他感受到了如陷入深邃而漆黑一片空間般的絕境,一秒內,他不禁想到了簡陋的家中懷着孕的老婆,自己還欠着他人五枚銀元,以及還在監獄中服刑的哥哥,生活的重重壓力襲來,卻再次被他轉化為了生活下去的源動力,仿若救命稻草一般。

壯漢的眼中再次燃出火光,就如他之前的戰鬥的那般,而艾洛此時卻分神,覺得自己有些太過猶豫了,就在這時,壯漢瞅準時機,擰腰轉身,一個大踏步上前,幾乎發動着全身上下每一絲的肌肉,揮動着破劍,直奔艾洛的身軀砍來,外露出了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豪邁氣概。

但艾洛並不十分在乎,反手一拳后發制人迅猛地刺在了他心口處。壯漢身子後仰下移,幾乎就要失去所有平衡,鑽心般的痛苦令他難以忍受,他已然有些瞳孔渙散,卻依舊憑藉著不屈的意志,緊握劍柄,強撐着繼續揮劍,但奇迹終究沒有發生,揮出的那劍自然是沒了之前強勁的勢頭,艾洛不緊不慢的稍微後撤一小步的同時側身後仰便輕鬆躲過,劍從他的面龐上上一掃而過,未對其造成絲毫的傷害,緊接着艾洛大踏步上前,一拳橫掃擦在了其下顎處,帶動着他本就已然模糊不清的逐漸昏暗的意識飛去了更為遙遠的地方。

壯漢徹底昏厥倒在了泥水中,艾洛分別從他那兩個打着相似卻不同顏色的破補丁的褲兜上,分別掏出了兩個顏色球,一紅一白。

艾洛產生了將紅球留給他的微小念頭,但隨即便打消了。他將兩顏色球揣進外衣的內側兜內,吹着口哨,舒緩心中少許內疚,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為什麼會內疚呢?因為壯漢本身的實力並不弱,艾洛與其對峙並不是隨機性的巧合,而是他在刻意的避開了那些難以對付的強者后,尋找到了合適的獵物,就在一個小時前,壯漢還在與另一名與他年齡相仿的男人激烈戰鬥,隱藏了氣息的艾洛靠近了專註於彼此的他們,為了不被發現還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最終,與壯漢交手的那男人投降了,將武器扔至一邊,主動獻上的白球,慌不擇路地逃走了。得了白球的壯漢滿眼全是欣喜,艾洛卻並沒有與此時動手,而是如同一隻狡猾老練的野狼般,小心翼翼地跟蹤了他一路,待其緊繃著的神經肌肉鬆懈,緩解疼痛的腦啡停止分泌,激動的心情平復,疲倦爬滿其全身之時,才主動現身,勸說他主動將白球交出來。

“嗯……小人趁人之危,呵呵呵……挺齷齪猥瑣的,放到動畫片里,估計就是襯托主角高大正義形象,墊腳的雜魚人物!估計還會豎著莫名的莫西幹頭,不過考試好像本來就是這麼設計的,這麼想來的也挺有趣的。”艾洛悠然自得,浮想聯翩的感慨着,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艾洛朝遠方望去依舊看不見人動物或是魔獸的屍體什麼的,而血腥的味道能傳這麼遠,很顯然,說明現場狀況異常慘烈。他頗感吃驚,轉身快步往回走去,並不想白白遭遇危險。

與此同時,渾身上下遍體鱗傷的阿特姆如地獄使者般喘着粗氣而又不威嚴佇立在血泥之上,周邊的草大多被染紅,還可見燒焦的痕迹,其身旁滿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牙狼屍體,還有着幾隻身首異處並苟延殘喘活着的惡鬼正用兇惡的目光盯着他。屍體中不免有些被切割的很整齊,以至於有幾具屍體諾大的切口處令它們全身的血液都已大多流到了外面,只剩下乾癟,沾着為數不多血絲的皮肉骨頭,甚為驚悚。

上天有好生之德,很快一群種類,大小,顏色各不相同的蟲子便密密麻麻的循着本能涌了過來,啃食屍體,而蟲子又引來了一些蛤蟆,蛤蟆又引來了幾條蛇,套娃捕食,阿特姆逐漸見此,不禁欣然露出惡趣味般的笑容,如自嘲般,感慨起了優勝劣汰的循環往複,預感這兒大抵不久就會恢復常態。

他,想起了以往……

真正的苦難並不在拚命廝殺着的戰場,而在平日的世間中。騎士們信奉着保衛皇室,或是開疆擴土(侵略)的信仰,無論正邪與否,他們活着都有意義,或者應該說自覺有意義。而騎士如古希臘眾神般光輝夢境意義的背後是數以百萬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麻木不仁地供奉着他們的勞苦百姓,而騎士所效忠的主人卻是長年累月沉迷於鶯歌燕舞,觥籌交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腐臭味的權貴。至於百姓……往往是擠破腦門給權貴們當舔狗都不夠格的存在,有很多往往會去欺凌一個更加弱小的人,以此來獲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男人會欺凌婦孺,信教者鄙夷無信仰者,身體健全的嘲笑殘缺的人,偶爾也會聚眾一起規勸“狂人”改邪歸正。若在盛世,醜惡會被外表的華麗所掩蓋,雖依舊被剝削着,但被權貴們奪走的勞動果實,啃剩下的殘渣倒也一定程度上的變多了,而在災年么……一切便都顧不得了,阿特姆最初的記憶,伴隨着賣兒賣女的哭喊聲,伴隨着沸騰熱水煮土的氣泡破裂聲,伴隨着圍繞政府所發來的木屑麵包的爭搶聲,但那些並不重要,他最忘不了的是當時正值盛夏正午,年幼,連牙都沒長全的他正費力地啃食着一個老人還未腐爛發臭的屍體時,不經意間看到的不遠處那個胖如圓球,滿頭大汗,端坐在長椅上,舔着冰糕(大抵是法師和廚師一塊做的),負責在此處發放賑災糧的小官員鄙夷地像看條畜牲般俯視着自身的眼色。

那時的他,就仿若地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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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比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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