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有心無力
瓢潑大雨摧殘着城區。垃圾，糞便與污泥混為了一體。讓本就惡劣的環境愈發難以言明了。
大道敞開着，即使雨水將一切都化作為了雪白色的霧。撐着雨傘，快速奪步而過的行人也依然能夠模糊的看清一些苟且之事。
轉角處的垃圾桶旁。一個魁梧，皮膚充斥着血色的醉漢趴在一個金髮少女身上。他扒開她的衣服，輕鬆按住她胡亂抽動的身軀，朝她的紅唇吻去。還有另一個男人站一旁。他半卧着身，眼睛眯縫着緊緊盯瞧，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
少女似乎仍在儘力抗拒，但在雨中卻看不出她有沒有流下淚水
五六分鐘后，一塊石子狠狠的砸在醉漢的後腦勺上。醉漢身旁男人回過神來，急忙轉過頭望去。
在模糊的雨景中，他看到了一副活動着的骨頭架子。他嚇了一跳，但仔細看后才發現，那只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
“哪裏來的礙事的乞丐？弟弟騎士身份被剝奪后還得遭這罪？現在人真是德行敗壞，無法無天了。”他越想越氣，掄起拳頭便朝那人打去，可其卻反倒是搶先出手，一拳打碎了鼻樑。他連退數步后，忍痛勉強維持着意識，反手準備揮出一拳間，太陽穴處又被砸了一拳。
雖然是一拳也被沒打中，但那人卻氣喘吁吁的癱倒了下去。緊接着，拋下女人的醉漢邁步奔來，以居高臨下之姿，抬腿狠狠的踹在了那人的下顎上，令其在泥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在撞到對面的牆壁后，狼狽難堪，頭腳顛倒的停下。
可做完這些后，醉漢便再無法因為一時的氣血上頭而忘卻後腦的疼痛，他也不禁半跪了下去。
醉漢閉着雙眼忍痛，他對自己的那一腳很有信心。他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讓自己認為沒有消解力量技巧的普通人挨上，至少會承受重創，短期內無法正常自由活動。
可兩分鐘過去，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迎面撞上了一拳，隨後自己卻反倒昏迷不醒了。
那人也力竭，跪倒在了他的身旁。這時，驚恐中逐漸緩過神來的少女踉蹌着走了過來。她扛起已是一身皮包骨頭，已沒有多少重量的那人，將他帶回了不遠處的家中。
……
溫暖的爐火徐徐燃起。黑暗消散，那人的臉龐被照得清晰可見。
艾洛剛脫離郊外，剛踏進城區不久，便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至少，現在正後悔着。
少女給他倒了一碗熱茶，然後就退了好幾步，只是退了三米多遠才停下。她就這麼保持着距離。也許是艾洛佝僂的身軀，以及身上密密麻麻的瘡疤令她恐懼。
但她更為恐懼的是自己即將迎來的未來。艾洛察覺到了她的恐懼，於是對她說道：“我已經休息夠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走，感謝你的照顧。
說著他就起身，但少女卻又欲言又止的露出了一副想讓他留下的神情，甚至還不自覺的抬起手。
“還……有什麼事嗎？”他說道。
少女顫抖着，滿面憂愁的回道：“我不該跟你說，只是……我真是不知道該……真的活不了……”
他抽泣着坐下去。艾洛稍稍思考後回答道：“在那種雨夜裏，情人本就沒有幾個，沒有多少人會看清楚，這種事本來就會視而不見，你只要不說。誰又能知道呢？放寬心，就好了。”
“但是說謊，只會讓我變得更加醜陋。我該怎麼面對父母？”她哭嚷着，即使他清楚自己不該將情緒向眼前的陌生人發現出來，但她還是想要做，她也不想活下去了。
“會變得醜陋才是謊言。我的女友在我之前至少和十五六個男人做過，那根本就不算事。別人在乎，你就不去說，也不需有心理負擔。”艾洛這般安慰完，感覺頗為麻煩的站起身就要走。這時，門突然被十分粗暴的打開了。一群身形壯碩，全副盔甲騎士徑直闖進來了。
“你！你剛才……”為首的隊長氣勢洶洶的向艾洛質問，但這時艾洛已經從褲兜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勳章。隊長瞬間就變了臉色，他嚴肅的面容瞬間變得癱軟，緊接着便揚起了諂媚的笑意。
“就是他，就是他剛才給我弟……”仔細看去，醉漢的哥哥就在騎士隊長的後面，他拿手指着，嘴巴適宜的冒着唾沫星子，彷彿要把怨氣徹底發泄出來，只是他還未說完，便平白無故的挨了一記耳光。
“笨蛋，你是知道這是為怎樣的人嗎？”騎士隊長義正言辭的吼道。
……
一切都化為了誤會。雖然從一開始醉漢的哥哥就沒有說過謊，他從一開始就把強姦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可騎士隊長仍是要打抱不平，因為即使被剝離騎士身份，醉漢也曾經是騎士，所以他就不該因微不足道的生活作風問題受到“乞丐“的侮辱。他想要去討回公道。
只是在那枚勳章面前，那份公道就促使他現在必須要去令他的隊員們將醉漢的哥哥揍的鼻青臉腫。
之前過來是要討公道，現在仍然是在討公道。他心中澎湃的正義感從未變過……艾洛無所謂的將自己被逃犯綁架拷問的事告知了他，並請求他們儘快將自己在之前那場戰鬥中遺失的劍給帶回來。
此時此刻，躺在擔架上，正被騎士送往醫院的醉漢突然睜開了眼，他仰起身……怒目圓睜的朝陰雲密佈的天邊大吼，彷彿受到了無盡的委屈……他不禁流露出眼淚，感慨日風日下，無恥的流民愈發猖獗，而若聯想到自己被剝離身份的事實，便又產生了某種感悟。
“像我這樣受苦受怨，盡職盡責的人也要淪落如此境地，如果普天下都是如此，未來又能有什麼希望呢？整體的墮落，我無力阻止。”他面色凝重的閉上眼，心中自說自話，無奈的彎下身，緩緩踱步，隨身旁的騎士們去醫院了。
聽着他們在講一堆，自己聽不懂的話。少女臉色茫然，但已經看不出有多麼傷感了。她似乎重拾的活下去的信心，更加富有了氣力。
也許，也有不少騎士像他那般沉浸在無力阻止時代墮落。但只要還有少女在得知醉漢曾是騎士后，自然釋懷受過的傷害，就不能說這個時代沒有殘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