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現代世界生活是挺舒服的,就是太平靜了也沒什麼意思,現在送上門一隻妖,不就是給她解悶的嘛。
無精打採的宋晚晚一聽這事立馬精神百倍,強烈要求和顧西一起去醫院。
放學后兩人就帶了水果和花束去醫院,就當是同學們一起送的了。
醫院裏的消毒水味不太好聞,病房裏來往的護士和醫生腳步飛快。
程老師住單間病房,她老公下班時間再來病房看護,照顧她的人就一個女性護工。
一進病房,就是怨氣衝天。尋常人感受不到,宋晚晚看的一清二楚。
怨氣還和妖物不一樣。妖物是實體,怨氣是虛體,因死不瞑目才要糾纏着宿主。
她插着呼吸機,心跳平穩,可就是長眠不醒。一絲絲黑氣纏繞在她身上,像是蠶絲織成的巨大的繭子絲絲地包裹着她。
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實際上在沉睡中就是永無止盡的驚悚夢魘。她的生氣會被怨氣吞噬殆盡。
這為人師表的程老師好像還有點秘密。
宋晚晚不動聲色,只在桌上放下了水果,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聽顧西講話。
怨氣遠比妖物難解決多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麼。
顧西在她耳邊對着病床上的人絮絮叨叨說著開學后發生的事情,還給她拿濕毛巾擦着手。
護工早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在外面等着了。
程老師躺在床上動也不動,若不是胸膛還在起伏着,跟死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宋晚晚摸着下巴思索着,想着有什麼理由可以去程老師家裏看看。
這時,病房的門再度被打開。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讓我看看具體情況再給您答覆。”
真是…太巧了…
許言之溫潤乾淨的聲音太有辨別度,再加上這語氣,想不聽出來都難。
另一道聲音很有磁性,也很深沉,應當就是顧西的姑父。
“西西來了?”
顧西嗯了兩聲,又介紹了下她身邊的宋晚晚:“這是我同學宋晚晚,我們來看姑姑的。”
宋晚晚機械性地轉頭,對上的赫然就是許言之一雙桃花眼。
再裝都難了,這碩大的宜林一中四個大字印在了校服上。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許言之挺意外能在這見到小金主,記起那天她說的宜林九中,嘴角上揚了大大的弧度。
都是千年的王八,就不要裝蛤蟆了。
可以的,小姑娘騙自己。
許言之似笑非笑。
姑父並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主動介紹了身邊的漂亮男人:“許言之。”
又伸出左手介紹了下倆小姑娘:“這是我夫人的學生。”
姑父成熟穩重,人中還留了兩撇小鬍子,有那個味道了。
八嘎。
宋晚晚牽強一笑,乖巧地說了聲叔叔好,安靜得像只鵪鶉。
“許大師,麻煩您看看我夫人。”
許言之並不如宋晚晚能直觀看出怨氣,卻也能隱隱覺得房間的氣氛並不對。九月份雖步入秋天,但也不至於這麼陰涼。整個房間都要比外面的溫度低個五六度。
他從背包里掏出來一盞暗燈,暗燈靠近程老師時,燈芯“唰”地亮了起來,而許言之臉色一變。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鑒明燈,有怨氣或妖物等邪氣就會亮起。這明顯是怨氣作祟。
宋晚晚對這鑒明燈還挺感興趣的。
這是什麼原理?
修仙界的人能夠分辨妖物完全是靠對靈氣的感知,妖物等邪祟的氣會混雜在靈氣之中,很容易就分辨出。
但鑒明燈又不能感知靈氣。
“您夫人身上是有怨氣。”
“怨氣?什麼是怨氣?怎麼解決?”
姑父慌了起來。他和程老師數十年如一日在一起過日子,這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本以為是生了一場大病,但遲遲不好,他也就聽了朋友的話找個道士來看看。
這一看就出了這樣的事。
“可否帶我去您家裏看看?”
“可以可以!今天晚上就可以!”
宋晚晚不太相信許言之的水平能解決怨氣,想着跟顧西說說讓她開口帶她們倆一起去。
顧西還真是跟她心有靈犀:“姑父,我們也想去。”
姑父皺眉,不是很贊同:“不行。”
“要是能幫上忙呢!”
姑父還是要拒絕,卻被許言之制止了:“去吧,說不定真能幫忙。”
姑父看了眼許言之,心下是一千個不情願,還是答應了。
這小夥子看着年輕,要不是家裏是什麼玄門世家,他也不會去請。
四個人坐在姑父的車上,一路靜默無言。
宋晚晚不自在地坐在後座,身旁是狐狸笑的許言之。她一轉頭對上的就是他不懷好意的笑容,他的眼神時不時就要飄到她校服上的“宜林一中”四個字上。
宋晚晚被看的毛骨悚然。
有什麼是比撒謊被正主拆穿更尷尬的事情?
這車坐的如坐針氈。
許言之今日換了身明黃色的道袍,背後印着太極八卦。
宋晚晚開始好奇,現在的道家是墮落成什麼樣了,能教出這麼個半吊子水平。
不過小道士,你碰到我,算你運氣好。
“程老師是大概什麼時候在醫院裏的啊。同學們都很想她。”宋晚晚冷不丁地詢問。
“是中元鬼節那天。”姑父回憶起那天的情形,逐漸漫上憤憤然的情緒。
在他的描述里,小兒子在中元鬼節的前兩天夜裏突然說有鬼,程芳起初還斥責小孩子說些怪力亂神的話,可誰都沒想到,中元節當天,她竟直接發高燒進了醫院,怎麼治也治不好。
中醫西醫輪流問了個遍,誰都沒辦法讓她退燒。姑父才想起了兒子無意間說的話,硬着頭皮去請了許言之上門驅邪。
說著說著,姑父情緒再度崩潰,一度失聲痛哭。
宋晚晚沉默片刻,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對。
鬼節百鬼夜行是沒錯,但是從來沒有提前兩天大開鬼門的規矩啊。
難不成有兩隻鬼?
程家小區離醫院不遠,驅車半個鐘頭已到。宋晚晚站在小區門口看天,卻沒發現有什麼異象。
同樣詫異的還有許言之。他的懸明燈為何半點反應也沒有,死一般的寂靜。
情況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