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大哥,你告訴我,我們黎氏到底哪裏做錯了?我們做錯了什麼啊!”黎水凡嘴唇都快被咬破了,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

黎晞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沒有錯,黎氏沒錯,錯的是穆王,錯的是這世上害人的權利。小凡,哥哥向你保證,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和千屹。”

黎水凡想起了從墨說的話,他說,“若是我變得足夠強大便不會有人來欺負我,若我也不去欺負別人,這天下就太平了。”

對啊,如果天下太平,又怎麼會憑白增添這麼多的傷心事呢!

“大哥,我知道你把父親和母親的遺體從鎬京帶回來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但是這次,可不可以讓二哥不要再有事了!”

她哀求着,黎晞滿心疼惜,信誓旦旦的說,“小凡,千屹此次不會有事的,我叫了宮裏頂尖的高手暗中保護。”

“好,我等他回來!”

“聽話,回去休息吧!”

黎水凡回到寢殿悶頭倒在榻上玩起了自己的指甲,扣到最後,指甲劈裂流出絲絲鮮血,她含住手指無聲啜泣着。

為什麼世人都願追名逐利,原來擁有絕對權利的人真的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為自己的又一次天真付出了代價,有的人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而穆王則是用完兵將后就地處決,黎水凡覺得自己還不如尋常人家的那頭驢。

等到深夜,黎硯回來了,帶着她二嫂的屍體回來的,同時也帶回一個消息,杞王大病身故,姒淮母親刺殺穆王未果,當場自殺而亡,姒淮被收押皇室大牢。

黎水凡心口一窒,穆王六親不認起來,真是絕!

她只看了一眼二嫂的遺體便轉過頭去,二嫂懷孕月份不大,小腹依然平坦,看不出裏面懷的是侄子還是侄女。

當初黎晞托她轉交的新婚禮還在黎水凡行軍的輜重里,上次與黎晞一戰後,她那一箱東西不知所蹤,裏面還包括了姬琤送她的那身盔甲。

咸族最美是靈山,靈山被燒的光禿禿的,沒個十年八年回不去曾經,但黎硯還是把二嫂葬在靈山之下,就在黎父黎母墓穴的旁邊。

黎氏的葬禮,沒有披麻戴孝,沒有摔捧禮數,黎家三個孩子聚齊在墓穴之前。

“大哥,你尚未更名換姓,依然是黎氏長子,送別酒就由你來為父親母親倒吧!”黎硯將酒壺酒杯放在黎晞手裏,與黎水凡一起站在黎晞身後,跪地俯首。

黎晞屈膝下跪,斟滿酒倒在地上,“父親,母親,孩兒不孝。”

三叩首之後,誰的眼睛都沒有保持住乾燥,黎水凡更咽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割着黎晞和黎硯的心。

黎水凡跪着挪到二嫂的墓穴之前,燒了一把紙。

“二哥,你再陪陪二嫂吧,我與大哥先回去了。”

黎硯搖頭,“我不擾她清凈了,回吧!”

靈山往北是咸族王宮,往南則是北狄榣山。

黎水凡揮別黎晞黎硯兩位哥哥,拒絕了黎晞的暗中保護,獨身去了榣山。

榣山神木仍在,南星從容的在樹下彈着琴,黎水凡聽的痴楞,此曲人間難聞,南星指尖似是帶着魔力,與瑤琴融為一體。

最後一個音符終止,黎水凡拍手叫好。

南星抬頭,起身行禮,“小姐,你來了。”

黎水凡扶起她,滿眼讚許,“我以前只知你醫術高明,武藝超群,原來你琴也彈得這般好。”

“小姐謬讚了。”南星自然知道黎水凡來找她肯定不是為了誇她,問道,“小姐可是為了景蟬而來?”

南星到底聰慧。“她在你這兒?”

“前些日子她受了重傷,逃亡而來,我將她安置在木屋之內,日日調理,如今已無大礙,就是仍不能下地。”

“帶我去看看吧!”

“小姐,這邊請。”

隨着南星沒走多遠,眾多的草樹中有三間連排的木屋,外觀精緻淡雅,中間一間,住的便是景蟬。

黎水凡推門進去,景蟬滿身繃帶躺在榻上,她正努力的斜眼去看進來的人,黎水凡走過去在她身上敲了敲。

“哦哦!疼!”景蟬說話含糊不清。

黎水凡眼角濕潤,怒罵,“逞什麼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景蟬嘴半張着,南星替她合上,轉臉同黎水凡說道,“她回府時,老將軍和夫人已經沒了,遇上穆王派人清府,她氣憤與來人打鬥,渾身是傷,差點命喪黃泉,最後硬撐着來到榣山,若不是我下山採藥,只怕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黎水凡問,“她何時能痊癒?”

南星,“痊癒是不可能的,以後腿腳肯定不如從前,但不妨礙正常走路,輕功怕是用不了了。”

“也罷!”黎水凡拍腿感嘆,“武功不如從前,那以後叫她多用用腦子!”

景蟬眼珠直轉,南星掩嘴,“我也這樣想。”

黎水凡又問道,“你可知紀青和從墨在哪裏?”

南星指了指隔壁屋子,“他們得知景蟬重傷失蹤,猜到她在我這裏,前些日子便來來找我,我這就三間屋,隔壁被他倆佔了。今日清晨他們出去採買了,估計傍晚就會回來!”

景蟬一身繃帶,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黎水凡忍俊不禁,雖然景蟬很痛苦,可看起來也太好笑了。

南星估計知道景蟬此刻心中悲涼,因為紀青和從墨來時也是這般心疼又好笑。

於是她拉着黎水凡出了木屋,榣山神木開枝散葉,納了一片陰涼。

黎水凡見神木與瑤琴木質相同,問南星,“這神木可是用來做琴的?”

南星點頭,“琴需要好木,這神木有靈性,無緣之人砍不下它一絲一毫,若是遇上真正懂琴的,它自願斷枝。”

這麼神奇?

黎水凡伸手去摸,樹皮粗糙手感極差,想來自己也是與它無緣之人。

事實也是如此,黎水凡別說懂琴了,彈都不會彈,甚至聽都聽不出來個所以然,唯一能分辨出的只有好聽和非常好聽的區別。

“南星,我們回來了!”

老遠便聽見紀青的聲音,黎水凡尋聲看過去,從墨趕上紀青的個頭了,越發清秀。

“姐姐!”從墨驚喜跑過去,“姐姐,你還好嗎?”

黎水凡笑道,“還好,你呢?”

從墨是個大男孩了,沒再抓着黎水凡衣袖,撓頭含羞道,“我隨着南燭哥哥,沒吃什麼苦!”

紀青伸手拍到從墨頭上,“什麼叫沒吃什麼苦?我虧待你了?”

黎水凡瞪眼看過去,“南燭,他現在大了,你別動不動打他!”

“師姐,我才是你患難與共的師弟!”

從墨附和,“是,南燭哥哥與姐姐才是患難真情!”

“這還差不多!”南燭語氣有些酸,“你別總是姐姐姐姐的,我師姐是姒淮世子的!”

從墨尷尬點頭,“難不成要叫妹妹么?”

黎水凡哂笑,“就叫姐姐吧!”

從墨點頭,“好!”

紀青翻了個白眼,“沒良心的!”

南星將採買的東西收拾好,腰上多了個圍裙,對黎水凡說道,“小姐,今日留在這裏吃晚飯吧!”

“好!”

晚飯間,黎水凡給從墨碗裏添了些肉,“長個子呢!多吃些!”

誰知紀青拿過從墨的碗將裏面的肉扣在自己碗裏,“師姐,他長大了,不需要你照顧的!”

從墨咬着后槽牙笑道,“姐姐,我自己來吧!”

黎水凡眉頭緊皺,“南燭,你不欺負他會死啊!”

紀青冷“哼!”

黎水凡有些生氣的吃了幾口穀米,無意瞥見從墨眼神兇狠的偷看紀青,心中偷笑,原來這孩子乖巧的樣子都是裝的,骨子裏怕是裝着一匹狼!

紀青收到從墨的眼神,撒嬌一般噘嘴,黎水凡細細咀嚼嘴裏的飯菜,又看向南星,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黎水凡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些什麼!

“小姐,榣山沒有酒,只怕你吃的不痛快了。”南星笑道。

紀青搭話,“酒?你是怕她喝不窮你吧!”

黎水凡白了他一眼,回南星,“沒事,對了,我師兄可回來看過?”

南星點頭,“榣山雖在凡間,但再往裏便有一道結界,我進不去,師傅偶爾會出來教我彈琴,但呆的時間不長。”

黎水凡低語問,“姜昀就沒來過?”

南星,“從未!”

這還真不像姜昀的行事風格。

吃完飯,紀青悠閑翹起腿,從墨很自然的收起碗筷拿去山澗清洗,南星弄了些小粥給景蟬喂下去,而後又為她熬了一碗湯藥。

“我來給她喂葯吧!”

黎水凡伸手,南星笑着將葯碗和調羹放在她伸過來的手上,溫柔交代,“有些熱,小姐慢一些。”

南星真是越發溫柔了。

黎水凡一勺一勺把葯遞到景蟬嘴裏,最後細心把她嘴角葯汁擦乾淨。

“以後跟南星多學學,不然嫁都嫁不出去!”

景蟬暗自咬牙,她就知道黎水凡親自來喂葯肯定沒憋着好話。

於是烏魯烏魯的說道,“那麼喜歡南星,以後別來看我!”

“反正我也聽不懂你說的什麼,就當你是知道自己錯了。”

景蟬,“......”

“我還有事,過幾日來看你!”

天吶!讓她多忙幾天吧!景蟬近期不想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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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開道青鳥任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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