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見風信子這般,肖容兒吃驚之餘,眼角閃過一絲得逞的冷笑,不過片刻,就被脖子上多出的匕首驚得目瞪口呆,對着盛怒的風信子,強擠出一絲笑容,顫抖的說:“信子,你、你這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風信子一聲冷笑,手中的匕首已經扣緊了肖容兒細嫩白皙的脖子,她在她耳邊呵氣如蘭,道:“容兒,你知不知道,勾引我夫君的下場是什麼?”
肖容兒一愣,隨即便又瞭然了,原來是嫉妒成恨了!
稍稍動了下脖子,卻發現那把鋒利的匕首又靠攏了幾分,尖銳的疼痛告訴她,風信子這刀不是開玩笑的,這讓肖容兒有些害怕,下意識的看了看隔間,可是什麼動靜也沒有,努力讓自己鎮定一點,但聲音還是抖得厲害:“信子,你冷靜一點,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如果你剛剛說的人是他,我會讓你死,可是,”眯了眯美麗的水眸,風信子突然鬆開了肖容兒,隨意的用衣角擦了擦刀鋒上面的血跡,冷冷的對捂着脖子喘着氣的肖容兒說道,“我不會那麼做,但,我要你生不如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肖容兒渾身戰慄,哪裏還有力氣說話?這樣的風信子真是太可怕了,陰冷的眼神,狠戾的氣息,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女羅剎一般,縱是她見多了鮮血和殺戮,也不由自主的在她面前膽戰心驚。
收好匕首,風信子慵懶的踱着優雅的步子,在離肖容兒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看着面前站定的白靴,肖容兒感覺她是踩在了她的心上,壓抑得不能呼吸,她開始疑惑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肖容兒!”風信子用力的捏住了她尖得離譜的下巴,憤怒讓她的力道驚人,內力深厚的她下手從來都不知輕重,放開手時肖容兒癱倒在地,下巴脫臼了,嘴巴合不上,配上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模樣說不出的滑稽。
“說吧,誰指使你這麼說的?”風信子面無表情的坐下,絕美的臉過於平靜,銀色的面具遮住了半面,有種高深莫測的神秘感,此時,她優雅的端着茶杯,用杯蓋輕輕地划著杯中上好的雨前龍井,而後淺淺的啜了一口。
是的,這個女人在撒謊,剛開始的屈辱或許是真的,但從那個穿黑袍的冷漠男子一出場,便是謊言的開端了,之所以不揭穿,只是想看看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可是,那忍耐性太好,又或許是知道肖容兒漏洞百出放棄了這顆棋子。
肖容兒驚訝的看着風信子,下巴上錐心的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質問,她自問演得很好,這女人是如何看出破綻的?而且,她方才明明是相信了她的,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哦,忘了你現在不能說話,”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風信子抬手將肖容兒的下巴接上,笑道,“現在可以說了。”
她正愁找不到皇宮的線索,這人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有趣。
“你怎麼知道我在撒謊?”肖容兒顧不得疼痛,慌忙的問道,這是主子的命令,若是做不好便是死路一條!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哪裏不足了。
“如果我說,從你出現開始,我便已經在懷疑你了,你會相信嗎,容兒?”那麼親切的呼喚,倒真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呢。
“怎麼……可能?”肖容兒自然不相信,她記得風信子曾經對她不錯,她的失蹤又多少和她有些關聯,就算沒有情意她也會有些愧疚吧,怎麼會從一開始就懷疑她?
“容兒,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嗎?”風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那時候我滿臉紅斑,皮膚還有些浮腫,和現在可說是天壤之別吧,何況,我還帶着面具,如果不是有人告訴你目標,你又怎麼能一眼便認出我來,還僅僅是個背影?”
肖容兒一聽,眼睛裏死灰一片,的確,是自己大意了……
“至於你後來說的話,因為前半部分是真的,所以我很同情你,只要你說出救下你,並指使你來找我的人是誰,我可以考慮既往不咎,如何?”這話倒不是開玩笑的,她風信子也算是欠她肖容兒的,畢竟她受那些苦也都是因她而起,而現在的她,做錯事也不過是顆棋子。
“他?”勾勾艷色的紅唇,肖容兒一聲冷哼,厭惡的掃了風信子一眼,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穿黑袍、戴面具的冷漠男子,我並不知道他是誰。”
“其實,你恨我,是嗎?”原本以為風信子會生氣,或者惱羞成怒的再拿匕首比在她的脖子上,可是她都沒有,反而笑得很無害,絕美的容顏瞬間染上了柔光,竟讓肖容兒一陣恍惚。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一為妖魔,一位神仙。
肖容兒使勁的搖了搖頭,目光變得哀怨而憎恨,對着風信子惡狠狠地吼道:“是,我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就去死!”
風信子沒有說話,很安靜的看着她,目光還是柔和的,傾城的樣貌讓她的所有都變得美好,但看在肖容兒眼中卻格外刺目,撕心裂肺的喊過之後,她便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顫動的指尖指向風信子,又指向自己,她說:“難道我不該恨你嗎?不該嗎?我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不是你,我會在短短几十天變成如今這番地步?你知道在青樓的日子嗎?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你會懂得嗎?你是公主,不過是幫了我一次,便要讓我一生的幸福來償還嗎?你可知道,當我知曉那晚他們要抓的人是你的時候,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及笄,還沒有過心上人,沒有!憑什麼,憑什麼我要代你承受這一切?憑什麼我成了殘花敗柳,你卻變得貌美如花,我不心……”
“容兒,你從來沒有害人之心嗎?”伸出手就這茶杯上的青花淺淺的描繪着,風信子問悲傷欲絕的女人,“如果有,那你便不是代我受罪了,而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