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洛苡當時的班主任,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有次隔壁男生在班上向他要女生的聯繫方式,他直接把男孩拉到那女生旁邊,拍了拍低頭學習的女生,說了句“他要你的聯繫方式”。然後瀟洒地走開了,女孩滿臉疑惑。大概就是因為這獨特的行事作風,班主任在全年級收穫不少粉絲,大家都羨慕他們8班,甚至頻頻發相關貼在到學校的表白牆。
有一天上課鈴響了,班主任剛走上講台,發現坐在教室後面空位的南諾,“上課了,不是我們8班的同學注意一下,別走錯教室了。”
大家齊刷刷地順着班主任的目光看向最後一排的南諾,“老師,我想留下來上政治課行嗎?”
“回自己班去,你們班的政治課就在後面一節課。”全班哄堂大笑,幾個同學,轉頭看向洛苡。洛苡故作鎮定地低頭,心不在焉地看着課本。
那段時間正好遇上奶奶檢查出癌症,洛苡晚上失眠,白天精神恍惚,情緒很不穩定,總是煩躁不安,對南諾愛答不理,甚至會有消極的抑鬱情緒,他總是能用恰當的方式開導洛苡,每次剛開始是認真傾聽,然後跟洛苡講一些積極的話,有幾次他說了很久,洛苡還是很消極,他就直接發一大串的話罵醒洛苡。
那段時間甚至之後很久,就在即將失去一位最愛洛苡的人時,他不早不晚地出現了,就像專門來到洛苡身邊填補那個位置,很感激那段艱難的時光里,有他的陪伴,就像黑夜裏有了星星的光輝,顯得沒那麼黑暗和無助。
即使他們已經見過面,但是洛苡還是選擇和他保持距離,基本上的交流只停留在發信息,因為洛苡知道,南諾對她有着不一樣的感情,而他對自己來說是像哥哥一樣的朋友,給不了他想要的結果。
許穎菲建議洛苡每次和他發信息,就在前面加“朋友”二字,時刻提醒對方,主動給他介紹女朋友。剛開始南諾還會順着洛苡的話說,後來就直接不耐煩了,直接說“我只要你”。每當他說這話的時候,洛苡就很嚴肅地跟他說,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不好笑。他大概是知道洛苡的意思,每次也就見好就收。
已經不再平靜的湖面,怎麼可能還只是停留在暗流涌動。
無論洛苡再怎麼保持距離,好像都是於事無補,洛苡退一步,他進兩步。他三番五次約洛苡出去看電影,但是洛苡沒有一次是答應了的,每次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借口說來說起就那幾個,南諾說,“你不用連拒絕我的理由都這麼不上心吧!”
十六歲生日那天,洛苡邀請了洛苡幾個玩得比較要好的同學吃飯,後來k歌的時候大家鬧得有些不太愉快,沒多久,幾個同學就離開了,最後只留下兩個女生和一個男生,他們大概是看出洛苡的不開心,想着陪洛苡散散心。洛苡給南諾發了信息,因為已經是傍晚了,剛發完信息,家裏就發來信息催着他們回去。
“你們在哪兒呢?”
“你不用來了。”發完信息,就關了手機流量,送走剩下的同學后,洛苡一個人去公園坐了三個小時。
當洛苡回到家打開網絡的時候,看見南諾幾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你要是不是真心想叫我出來的,麻煩就不要叫我。”
“你什麼意思?”
洛苡接連給他發了十幾條信息,他大概是以為洛苡故意和他開玩笑,一直沒搭理洛苡。洛苡給他們班籃球隊的男生打電話,一個個地問他的電話號碼,可是一無所獲。
晚上八點,他終於看了洛苡發的信息。看到他的回復,洛苡覺得又好笑又生氣。
“下午給你發完消息就睡了,剛醒。”
“你知道嗎?被人誤會的感覺很不好受,我給班上你玩得好的男生都打了電話,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電話號碼。”
“那被人耍的感覺也不好受呀!而且我和他們關係並不是很好。”
“我並沒有要愚弄你的意思,再說了,我不是也想着和你解釋了嘛。你每天來我們班上找他們,不是朋友是什麼?”
“因為你,所以才每節課下課去你們班。”
原來南諾一直都知道洛苡的顧慮,他知道女孩兒不喜歡他,但他就是想賴在女孩兒身邊,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自己,接納自己。
那是他們第一次爭吵,兩人聊到很晚,但是總算是在爭吵中解開了誤會。
時間的沙漏一直在流動,時間穿着哈瑞波特的隱身衣,但走過總歸會留下足跡。阿加莎·克里斯蒂在《帷幕》中說,人們總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回想起那段日子笑着說,我那時候多麼的年輕,那段時光多麼快樂,可是當他們身處那個時刻,卻並不會那麼認為。
南方的冬天,連被窩都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