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細狗,你行不行啊?
此刻的想法,是明日的任務。
今夜,時間已經非常晚了。
天昏地暗,不宜多生事端。
同時,也為了令俘虜們更快適應自己當前的新身份,周澤非常貼心的決定給眾人一晚上時間。
讓他們接受現實,轉變想法。
匆匆吩咐了幾句,他命令豁牙暫時把九名流浪者押到了一片空地等候發落。
只是俘虜們倒是有地可去,剩下的人卻無處容身。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營地內空空如也,別說專門的崗哨瞭望台,連湊活住人的窩棚也沒搭起來。
豁牙倒是提議大家可以鑽入暗道,進入鋼鐵建築內。
可周澤想了想那裏面的環境,感覺還是忍耐半天算了。
萬一下去,裏面到處是排泄物。
那味道,估計當場能把人熏暈。
於是蕭瑟的寒風中,眾人艱難挨到了早上。
耀眼的恆星,照常升起。
伴隨着新一天的來臨,新的問題也隨即到來。
那就是成分混雜的八人團隊,如何妥善吃下九名新俘虜。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一晚上增加的俘虜數量,比目前的團隊成員還要多。
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消化不良。
然而仔細想想,此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縱古觀今,穩定統治、管理人類的主要方法,無非也就那麼兩種。
一是大棒,二是蘿蔔。
說白了,就是強權和利益。
除此之外,中間穿插一些合縱連橫和分化拉攏的小技巧,基本就能控制住大多數人。
特別是殘酷的生存環境裏,當失去秩序和道德后,根植於基因的本能會控制着人類越發趨利避害,崇強欺弱。
只要抓住這關鍵的兩點,周澤相信自己能順利吞併苔蘚營地,將九名俘虜收為己用。
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基本已經拿定了主意。
此事刻不容緩,說干就干。
等眾人全部蘇醒后,周澤命令幾位下屬,從車上搬下部分家當。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口坑坑窪窪,歪歪扭扭的鐵皮大鍋。
周澤讓人搭好鍋,吩咐幾位下屬坐成一圈。
然後,才抬頭向旁邊等候指令的豁牙悠悠說道:
“去,把那些流浪者帶來!”
“是,聖徒大人。”
男劣奴領命而去。
幾十秒后,他手裏拽着一條長長的鎖鏈返回原地,身後則跟着九名俘虜。
周澤掃了幾人一眼,如刀般的目光令流浪者們全部低下了頭。
白天,光線充足的時候,才能看清眾人的樣子。
毫無例外,全部都是男的。
畢竟根據羅莎所說,白化之地女人也是一種奢侈品。
早期死的太多,導致後面女人數量過於稀少。
普通小勢力,可能見都沒見過。
至於九名流浪者外表,怎麼說呢,一個個和古代的乞丐差不了多少。
不止是衣着外表,更是精神狀態。
比起無懼無畏,身形相對精幹的戰爭小子,眼前的流浪者簡直就是一群軟弱無力的災民。
難怪,早先交代情報的時候,連身為劣奴的豁牙都看不上流浪者的戰鬥力。
甚至女戰士羅莎曾經斷言過:雖然獨行的流浪者可能非常可怕,但是成群的流浪者,絕對是廢土客里實力最弱的那一波人。
經過昨天和眼下的觀察,周澤感覺果然如此。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心裏卻默默想道。
“弱就弱吧,剛好正合我意!”
要是實力太強了,不殺幾個人立威的話,一半會兒恐怕還真壓制不住。
思索間,周澤揮揮手。
看到手勢,旁邊隨時候命的戰童俘虜立刻開始進行自己今天的首項工作。
生活,做飯。
一名戰童俘虜,迅速點燃火焰。
而另一名戰童俘虜,則馬上提起裝滿淡水的鐵皮罐子,直接往鍋里倒去。
“咕嘟咕嘟——!”
奔涌的水流聲,清脆動聽。
一時間,無論是生火、倒水的戰童俘虜,還是圍坐一圈的羅莎等人,全部如同條件反射般,口齒生津,忍不住舔着自己的嘴唇。
過去幾天,即使他們幾人一直吃着相同的東西,可如今看見淡水還是仍舊無法控制自己失態。
更別提,此刻站着的九名流浪者俘虜們。
原本低着頭,忐忑不安的九人,當聽見耳邊傳來的涓涓水留聲后,猛地抬起腦袋,眼睛發光的尋聲望去。
緊接着,眾人便看見了令自己瞠目結舌,又百爪撓心的場面。
一股澄澈,乾淨的淡水,從大桶裏面,源源不斷奔涌而出,直到填滿了大半個器具。
看到眼前的場景,流浪者各人的心裏,幾乎全部冒出了相似的感嘆。
豪橫!奢侈!
浪費!心疼!
雖然依靠苔蘚營地內的資源,他們幾人的日子,比以前居無定所的時候過得稍微好了點,但也只是好了那麼一點點。
平常食物方面,照樣非常窘迫,天天苦哈哈的。
那麼多的淡水,足夠自己一行人喝上十天半個月。
這些入侵者,是想要一次用光嗎?
“哎哎哎,浪費啊,浪費,真不會過日子,我看你們遲早也玩完。”
人群中,口舌乾燥的斷指眼巴巴望着大量的水倒入鐵鍋,默默批判着道。
可是心裏的話音剛落,下一刻,令中年男人和其他流浪者沒想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那群入侵者居然又從一個罐子裏,掏出來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扔進了鍋里。
毫無疑問,那些應該是吃的東西。
“我好像聞到了肉的味道!”
“那是什麼,某種植物嗎?”
“這麼多東西,他們能吃光嗎?”
“那些人,會不會大發善心,讓我也吃上一口?”
一時間,隨着口裏不斷分泌的唾液和腸胃逐漸泛起的酸澀,各種想法於九名流浪者的大腦里冒了出來。
他們發現,世界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沒飯吃。
而是別人正大快朵頤,吃香喝辣,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干看着。
這種感覺,痛,太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於清晨的日光里,淡水逐漸開始沸騰。
大鍋咕咕嘟嘟吐着白霧,兩名戰童俘虜賣力的燒着火。
飄出的食物香味飄散到四周,好似勾腸彎刀,一陣陣刺激的眾人眼珠子都變紅了。
周澤作壁上觀,靜靜打量着流浪者的反應,利用廢土寶貴的食物挑逗着九名俘虜的心理防線。
感覺鍋里的食物煮的差不多后,他拍拍手。
燒火的戰童立馬停止鼓風,跑到車裏取出來了一些簡陋的餐具。
周澤先為自己盛了一滿碗,然後又為羅莎和老巴克盛到幾乎碗口齊平。
接下來,輪到豁牙和大傻。
他想了想,同樣盛到幾乎齊平的位置。
“聖徒大人,這......”
男劣奴豁牙接過自己的飯碗,瞬時感到驚喜交加。
周澤朝對方稍微笑了笑,勉勵道。
“此次攻佔營地,你出了大力。
我素來賞罰分明,出多少力,吃多少東西。
好好表現,以後餓不着你。”
“是是是,謝謝聖徒大人,謝謝聖徒大人,我今後一定會好好表現,更加拚命的為您效力。”
豁牙無比激動,欣喜若狂的保證道。
男劣奴心裏明白,自己得到的不僅僅是比以前更多的食物,還有其他東西。
比如團隊裏的地位,比如信任。
如今一個擺脫凄慘命運的機會放於自己面前,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啊啊!”
旁邊的大傻也叫喚了兩聲,估計表示自己也一樣。
見狀,周澤滿意的點點頭,之後又看向三名戰童俘虜。
裏面的一人,也算是此次行動的功臣。
他盛了小半碗,遞給對方,順勢問道。
“昨天乾的不錯,奴隸,告訴我你的名字。”
聞言,戰童俘虜急忙低頭,異常恭敬的回答道。
“強大的聖徒老大,小的叫疤手。”
“疤手嘛,很好,我現在記住了你的功勞,以後再接再厲,遲早你會贖清自己的罪孽,享受和他們一樣的待遇。”
“一樣的待遇!”
聞言,受到激勵的疤手先是看了看自己的碗,然後又轉頭看向豁牙碗內滿滿的食物,眼裏情不自禁流露出渴望和嚮往。
自己碗裏的食物,比上次多的多,並且未來表現的好,可能還會更多。
眼前的獎勵,看得見,摸得着。
實打實,能吃到肚子裏。
只要立下功勞,待遇隨後就會發生變化。
完全不像以前的石油鎮,那虛無縹緲的英靈殿,只能憑藉自己的想像。
兩者對比,非常明顯。
以後選哪個,根本不必多言。
一時間,自我感覺大徹大悟了的疤手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狂熱宣誓道。
“無敵的聖徒老大,您以後就是小人唯一的主人。
我將為您奮勇殺敵,幹掉一切敢與您為敵的渣滓和爬蟲,用鮮血和生命贖清我的罪孽,證明小人的忠誠和英勇。”
“呃,我拭目以待。”
周澤挑挑眉,臉色嚴肅的回應道。
可與此同時,他看着對方如同教會瘋子般的狂熱模樣,感覺自己是不是對疤手PUA過頭了。
畢竟此刻,就連旁邊另外兩名戰童俘虜也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不得已,周澤同樣勉勵了兩人幾句,讓他們好好表現,爭取達到疤手那樣的思想境界。
食物分配結束后,周澤無視掉旁邊那九道如饑似渴的眼神,大手一揮,讓眾人開吃。
霎時間,營地里只剩下呼呼嚕嚕的吸溜聲,混合著撲鼻的香氣,朝着四處持續回蕩。
圍觀的九名流浪者,此時集體體驗了一次觀看美食博主吃播的感受。
望而不得的痛苦,令眾人渾身感覺像是螞蟻爬一樣。
“太可惡了!”
“你們吃,讓我們干看着是吧!”
“為什麼要我們帶過來!”
“想要玩我們是吧,老子忍,我斷指早已看穿了你們的雕蟲小技。”
……
一片哀怨情緒里。
大約幾分鐘后,周澤吃完了碗裏的東西。
他抬頭,意味深長的掃視了幾名流浪者一眼。
對方上一秒還滿腹牢騷,下一秒立刻嚇得低頭,避開審視的視線。
周澤漠然置之,緊接着重新看向鍋里剩餘的食物。
剩餘的東西不多,只夠小半碗。
可是片刻功夫,他指揮着疤手把那點食物分成了三份。
然後,吩咐道。
“去,把俘虜裏面的那個小個子帶過來。”
“是,聖徒老大。”
疤手屁顛顛的搶先接過命令,朝着九名流浪者俘虜跑去。
俘虜里的小個子,也就是昨晚提供消息的小流浪者。
對方看上去,年齡應該不大。
比起旁邊的流浪者同夥,男孩的身體更加瘦弱。
像是一塊沒肉的排骨,乾癟的皮囊包裹着骨頭,感覺一陣大風就能吹走。
可見過去的日子裏,對方過得非常糟糕。
光看那副鼻青臉腫,渾身傷痕纍纍的樣子,猜也能猜到,他天天受着同夥的欺壓,整日苟延殘喘。
更別提,昨夜裏已經死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流浪者。
顯然易見,他們兩人應該就是這夥人里年紀最小,待遇最差,地位最低微和遭受最多毒打的成員。
然而,眼下周澤就需要像他們一樣的弱勢群體。
對他而言,小流浪者是一個非常好的切入口,也是分化舊團體的第一步。
正所謂,拉攏一批,分化一批,打擊一批。
一套組合拳下來,本就脆弱的團體關係,會迅速消弭斷裂。
思索間,疤手帶回了目標
於疑惑和恐懼中來到跟前的男孩,正一臉惶恐、戰戰兢兢低着腦袋。
周澤看了對方几眼,淡漠的問道。
“叫什麼名字?”
聞言男孩愣了下,急忙低頭回道。
“大人,小的叫細狗。”
周澤點點頭,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
“細狗,你昨天表現的很老實,交代的情報也算幫了我們一個小忙。
儘管你如今是個俘虜,但大人我講究賞罰分明,還是決定給你一個獎勵。
細狗,你要不要?”
“不不不,不敢,不敢,大人,小的只是一名俘虜,不敢要什麼獎勵,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聽到這話的男孩,臉色越發慘白,神色驚恐的瘋狂搖着頭,生怕惹火燒身。
完全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模樣。
見狀,周澤面無表情,只是自顧自拿起了面前的一個碗,淡淡質疑道。
“是嗎,連吃的東西也不想要?”
一句話,令男孩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面的食物。
“大人,小的,這.....”
男孩直勾勾盯着碗裏的食物,無意識的舔着乾澀的嘴唇,眼睛裏幾乎快要冒出綠光。
心裏的恐懼令細狗想要拒絕,可鼻腔傳來的濃郁香味,以及空空如也的腸胃卻使得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猶豫的片刻,周澤示意讓疤手給對方端去一小碗食物。
細狗下意識的接過碗,可等反應過來后,他的雙手像是端着滾燙的火炭般顫抖不止。
並非因為溫度灼燒,而是因為惶恐和激動。
直到一聲威嚴、鄭重的命令傳來,才讓細狗冷靜下來。
“吃吧,作為我的獎勵,我允許你吃掉它!”
細狗聞聲看去,端坐中間的男人目光威嚴冷峻,可又散發著光明和溫暖。
身軀高大且強壯,彷彿雄偉厚重的山嶽般可靠。值得令人信任。
複雜情緒之下,細狗的淚水情不自禁湧出眼眶,顫抖着感激道: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