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局
“你不是余朝人?”
“不是,我從東土大唐而來……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遠到我再也觸碰不到它了。”
雖然自己慢慢的在融入這個社會,但每當有人問起他打哪來,還是會勾起他的回憶…
既然很遙遠,韓麒楓就沒有追問下去,換了一個話題,道:
“上次在醉仙樓,我聽聞小友說,人人生而平等,人並無高低貴賤之分。老夫想問問你,這番言論不是違背了聖學了嗎?天子與庶人又怎麼會平等?”
雲景知道這是個封建社會,君權神授的思想已深入骨髓。所謂的公平,自由都是不可能的。他也沒想能改變這些人的思想,於是說道:
“聖學遵循儒家,講求的是禮和仁,這本沒有錯,只是世人的理解錯了。尊卑有序,指的是禮貌品德,而並非是身份的高低。農民種地提供糧食,商人售賣提供商品,他們為何就要比文人官員低人一等?相反,沒有他們的勞動,文人官員吃喝穿戴什麼?男尊女卑也一樣,憑什麼男人生來高貴,女人就低賤呢?沒有女人的孕育,哪裏來的男人?就算是青樓的歌女,也是通過自己賣藝勞動所得,為何就要被世人所不齒?”
“聖學所謂的秩序論,其實是一把枷鎖。它雖然強調各司其職,但無形中將人分成了三六九等,這樣反而束縛住了社會的發展。只有做到真正的人人平等,勞動人們能挺起腰桿,才能讓社會真正的發展起來。”
雲景將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下,他並沒有用更為激進的說法,畢竟這是封建社會。
一席話將韓麒楓和白雲婉說的目瞪口呆!這已經顛覆了他們的價值觀。尊卑有序,男尊女卑自古便是如此,可他完全給否定了!
韓麒楓捋着白須,思考着雲景這番話。
是啊,千年留下的規矩就是一副枷鎖。不僅鎖住了老百姓,將這余朝也牢牢的鎖住了。
上京的五大家族,在朝堂上黨羽林立,私下把持眾多經濟命脈,根深蒂固,使余朝發展舉步維艱。當今皇帝也想有一番作為,奈何被其各種束縛手腳,施政不順。五大家高高在上,只顧為自己的團體謀利,又何來的人人平等?
想到這,嘆了口氣說道:
“雲小友不僅詩詞出眾,沒想到還有心懷天下的不世之才!對聖學的理解,另老夫深感慚愧。”
“這都是在下的淺見,在韓相面前班門弄斧了。”
“可惜你不是餘人,不然老夫定帶你進京面聖。”
“您老就打消這個念頭吧!我還是琢磨琢磨開我的青樓吧。”
韓麒楓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翹了下嘴角。
“陪老夫下盤棋可好?”
“我怕你不是對手。”
“哈哈哈,誰輸誰請吃飯!如何?”
“那你準備好銀子吧。”
韓麒楓可是出名的棋道高手,根本沒把雲景放在眼裏。直到他毫無抵抗的輸了三局。
白雲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整個余朝能贏韓相的人,都屈指可數。他居然毫不費力的連贏三局!
韓麒楓也不敢相信啊,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身手果斷狠辣,詩詞無人能及,心懷天下,下棋也這麼厲害,這是個妖孽啊?
“韓相,你下的太臭了。飯改天在吃,我得回去看看我的新宅子了。”
說完,起身就走,頭也沒回的擺了擺手。
他怕這老頭輸急眼了給他穿小鞋。讓棋?在他的字典里沒這倆字兒。
“韓相,你說他還是不是人啊?”白雲婉問道。
“他這次若是能幫咱們辦好這件事,你就嫁給他,如何?”
白雲婉臉一紅,說道:“他都不知道什麼事,怎麼可能辦到?”
韓麒楓笑了笑,老神在在地拿起茶碗喝了起來。
……
雲景回到聶府,正巧碰上劉管家。於是叫上大全兒,三人奔巷口而去。
看着這略微有些陳舊的大門,雲景還是有些期待。
“走,進去瞧瞧。”
院落打掃的還算乾淨。主院有個小涼亭,亭內擺設石桌石凳。正房一排高大木製結構的屋子,角落裏是一間廚房。東西兩側均是月亮門通往偏院,兩處偏院各三間屋子。
雲景很滿意,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個家了。
“大全兒,以後住這給我當護院,怎麼樣?一月給你十輛銀子。”
“老大,別逗我了,我哪能當護院?”
“你不是要跟我學本事嗎?我教你,你給我看好家。”
“這可是老大你說的!不過,你得跟家主打聲招呼,我畢竟是聶府的下人。家主待我不薄,雖然我沒讀過書,但是也知道,做人要懂得感恩。”
雲景贊同的點點頭。
“就這麼定了,我會跟家主說。先回去吧。等置辦些家用,再搬來住。”
……
傍晚的趙府,趙文遠、趙世英和沈默坐在書房內。
“稟家主,此人確實叫雲景。來歷不明,現在住在胭脂樓的聶家府上。不過,今日他去了一趟韓山別院!”
下人正在像趙文遠彙報道。
“你先下去吧,繼續給我盯緊此人。”
趙文遠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對沈默說道:
“沈公子,看來這人跟韓相的關係不一般。在下覺得有些蹊蹺。”
“趙家主何出此言?”
“公子和世英去醉仙樓,恰巧碰到了韓相和此人。雖犬子冒失,但此人出手毫無顧忌,韓相也未曾干預,怕是他們故意設的局。”
“雲景此人,居然帶個下人就敢來我府上,現在想來,他是在試探!”
沈默疑惑的說道:“我此次來揚州之前,聽聞韓相已經請辭,來這揚州告老的。難道?”
“老夫懷疑韓相告老是假,實則是來查探!至於那批貨…現在基本斷定,是軍機處出的手!”
“那依沈家主所言,我們現在豈不是會暴露身份?”
“沈公子也不必太擔心,他們應該還沒查出什麼。在下只是疑惑,這韓相是怎麼查到揚州來的呢?”
“先按最壞的打算來處理!公子立刻修書給家裏說明情況,並安排高手來對付這個雲景。無論如何,此人都不能繼續留了。我明天得親自去一趟揚州府了。如今這局,越來越險了啊。”
“好,我這就去。”沈默走了。
“爹,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我覺得就是碰巧趕上而已。”趙世英這才問道。
“你個孽子!叫你平時低調,你就是不聽。”
趙世英低着頭,沒敢在說什麼。
趙文遠起身來到窗前,看着天色慢慢變黑,又緩緩開口道:“夜來的早了些啊……”
這兩日雲景並沒有去揚州府,一直在忙活着自己的新家。
大全兒現在徹底成了他的狗腿子了。他跟聶大勇提出要人,聶大勇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大全兒,以後你就住西院。有空去招兩個下人,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在買個馬車,以後出門方便點。你當車夫!”
說完,給了大全兒二百兩銀票。
大全兒屁顛屁顛的接過了銀票,拍着胸脯保證肯定把事辦好。然後一溜煙兒的跑了。
雲景來到涼亭,給自己煮了壺茶。
這時,從大門口走進來三位女子。聶小樓帶着小碟,另外一位不認識。
“這宅子雖然老舊了一些,但你住着應該還算寬敞。”聶小樓打量着周圍,不喜不悲的說道。
“剛煮的茶,大家快坐。”雲景招呼着三女入座。
“這位是?”
“這位是我表姐,崔月君。”
“崔小姐好,在下雲景。”
雲景笑着道。
這位崔月君,年紀和聶小樓相仿,長的還算標緻,身材更加圓潤。
“聽小樓說,你這人很有趣。詩詞了得,身手不凡,就是這內衣褲也是你發明的?”崔月君仔細的看着雲景,說道。
“都不值一提,小樓高抬我了。”
“我如果高抬你,怕是某些人就要住到皇宮裏了。”聶小樓依舊不卑不亢的。
今天這是吃了火藥了?怕是因為我搬出來沒告訴她?心想應該是這樣。於是說道:
“那哪能呢!小樓啊,你看我一直在府上住着,名不正言不順的是不是?所以呢,我就找你爹買了這宅子。你要是願意,也可以搬過來住!嘿嘿。”
這話讓聶小樓心裏舒服了,本來雲景搬出來沒跟她說,讓她覺得自己在他心裏沒那麼重要。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貧嘴!現在你可是名人了。在住在府上,被別人知道了也會說閑話,現在這樣也倒好。”
總算是正經說話了,雲景鬆了口氣。
崔月君看着倆人,這是在打情罵俏?
“你們來找我,不會就為了看這宅子吧?”
聶小樓看了看雲景,然後從小碟手裏接過來一個包裹,拿出了一套大紅色的內衣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