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個魔術
快斗說得沒錯,這朵玫瑰,確實可以給人帶來好運。
我結識了園子和鈴木次郎吉。園子雖歸為鈴木財團的千金小姐,卻沒有任何盛氣凌人的架勢,聽聞我也喜歡怪盜基德,也渴望一睹基德的真容,便很自然地邀請我參加遊船上的宴會。
也就是那個以寶石漆黑之星為主角的宴會,那個基德發出預告要造訪的宴會。
那個夜晚,我把園子給我的邀請函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
園子熱情活潑的話語迴響在耳畔:“我們算是好朋友啦!”“我們還挺有緣的!”“到時候來找我啊,我再把小蘭介紹給你!”
園子,真的是陽光般的存在啊。
我想和別人訴說這份喜悅,但我認識的並且能和我交流的人,似乎只有柯南和快斗。
柯南?沒要緊事的話,就別找他了吧。他那個小孩,也不方便接電話,更何況,宴會時見面,自然也就知道了。
趕緊掙錢,把欠柯南的錢還上,這才是正事。畢竟,錢也好,情也罷,我不喜歡虧欠別人。
至於黑羽快斗,我決定第二天告訴他。
翌日,我拄着拖把,站在樓梯口,一邊因拖完樓道而稍作歇息,一邊望着不遠處的景物出神,心裏盤算着赴宴穿什麼衣服。
總需要買一件像樣點的禮服,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捉襟見肘,我內心吐槽,自己真是像極了莫泊桑《項鏈》裏的女主人公。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伴隨着下課鈴,幾個男生談笑着經過,一看就是剛上完體育課,從操場回來的。
我一愣,倒不是有意等他,我也不知道他們班的課表,此時此刻看到他,這有點巧啊。
烈日當頭,他的背都給汗浸濕透了,即使只是掃了一眼,那漂亮的背肌線條,以及蝴蝶骨的形狀,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子裏。
快斗一手輕巧地轉着籃球,歪頭,和另一個男生說著什麼。
我有些慌了,一個聲音在腦子裏面響起,是業界經典台詞:“你下賤,承認吧,你就是饞他身子。”
似乎是知道我在看他,從我身邊經過時,他動作迅速地轉頭,掃了我一眼,被汗浸濕的眼角彷彿含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尤其是目光落到因剛拖完樓道而變得髒兮兮的拖把時,他更是微微挑起了眉頭。
可下一刻,他收斂了所有細節,很自然地用日文向我打招呼:“嗨,好巧,又遇見了。”
我幾乎是立刻收回目光:“嗯,好巧。”
雖然臉上沒什麼慌張的表情,但一接觸他的目光便避開,顯然是處於弱勢。
他沒有說什麼,準備繼續向前走。我深吸一口氣,用中文叫住他:“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如果他不是怪盜基德,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我和他說這些,或許沒有任何意義。
但我知道他是,所以,他應該會感興趣。
而我只需要裝成一個僅僅希望和別人分享喜悅的姑娘就好了。
聞言,他回頭,半片陰影遮蔽,半濕的發梢貼着臉,發暈的光在眼前繞圈圈,我看見他嘴角不經意的弧度。
他用中文回復我:“太熱了,我去洗把臉,有什麼事等放學再說吧。”
我點點頭,他也沒停留,快步離開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摸了摸臉頰,嗯,天氣真的很熱啊。
到了放學的時候,氣溫稍稍下降了一些。我早早地收拾完東西,換下工作服,站在高二年級樓梯口的角落裏,耐心等待着。
學生拎着書包,三五成群,結伴着,從我身邊經過。
說實話,這麼多人,穿着一模一樣的校服,我還真擔心自己一不留神就錯過他。
我也看到了青子,她和另外一個女生走下樓梯,有說有笑。
隨着時間推移,人逐漸變得稀少。我看了一眼鐘錶,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分鐘。
不會錯過了吧?我有些懊喪,畢竟那麼多人下樓,看不過來也很正常。
我咬掉嘴唇上的死皮,嗯……沒事的,只是有點小小的失落。
卻還是忍不住向那間教室走去。
當從窗戶外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時,內心的不甘和失望一齊煙消雲散。
他仍舊坐在座位上,似乎在寫着什麼。
我輕輕地推門進去,他抬頭,放下筆,慵懶地笑了笑:“來得這麼晚?再遲一點我就走了。”
明明我也等了四十分鐘……
但我說不出來,反之,內心產生強烈的感激之情----在我眼裏,這個耀眼的少年,他的時間很珍貴,因為我而抽出的四十分鐘,更讓我感動不已。
他靠着椅背,雙手枕着腦袋,姿勢很放鬆:“有什麼事想和我說啊?”
“我……”
說什麼?怎麼說?
因過熱而運轉遲鈍的大腦反應了三秒,我猛然瞪大了眼,眼前,黑羽快斗仍是微微笑着看自己,眉目沒有絲毫不耐情緒。
我吸了一口氣,在講台前站定,和他隔着遠遠的距離和好幾排課桌椅。
“我想和你說,後天晚上,就是基德所預告的那場宴會,我可以去參加。”我說著事先準備好的語句,“是園子小姐,她給了我邀請函。昨天,我還見到了鈴木次郎吉老伯伯。”
“這麼好啊!你不是喜歡怪盜基德的魔術嗎?正好可以近距離欣賞。”黑羽快斗放下枕着腦袋手,饒有興趣,“不過,鈴木次郎吉和鈴木園子,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昨天鈴木老伯騎摩托車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我一下,就聊了幾句。”
他身體微微前傾:“你被車撞了?”
“沒有,只是擦到而已。”我一語帶過,“相比之下,我更期待後天怪盜基德的魔術表演。”
破皮的手掌,隱隱有些酸疼的肩膀,和結識園子這個朋友,參與宴會的機會相比,真的不算什麼。
黑羽快斗托着腮,似乎有點漫不經心:“我也期待,不知道他能不能從戒備森嚴的警衛中偷到那顆寶石。”
“他當然可以偷到啊,怪盜基德很厲害的。”我頓了頓,補充道,“其實,我已經近距離看過怪盜基德的魔術了。”
他挑眉,似乎是忍不住地嗤笑一聲:“在夢裏看過?”
在自然不過的反應,沒有一絲驚慌和錯亂,要不是我知道劇本,絕對不會把面前這個高中生和怪盜基德聯繫起來。
“不是啦,是怪盜基德上一次露面,當時在高樓天台,他在警察的層層包圍中,一下子就消失了。”
黑羽快斗點點頭笑了笑:“這倒是挺像怪盜基德的作風。”
“當時還有一個小弟弟,他跟我說,基德很有可能是混進人群里,給警察造成一種他已經逃走的假象。”
“誰知道呢?”他隨意地伸了一個懶腰,“畢竟對於一個魔術,人們總能給出各種各樣的猜測,至於正確與否,就另當別論了。”
斗子,我在給你泄題啊!你應該明白的,我在暗示你,柯南已經想到你上回的逃離方法了。
印象里,在游輪上,柯南阻止基德引來警察,在周圍無人的情況下,基德沒辦法故技重施,最後只能自個兒游泳回去。
“不過,你確定你不是在做夢?”黑羽快斗悠然地望着我,“一個你在樓頂看風景,突然遇見怪盜基德的夢?”
我尷尬地笑笑:“應該不是夢吧?”
我都懷疑自己現在進入柯學世界這種事本身,會不會是一場夢。
“夢都是沒有邏輯的。”他看着我,又好像沒在看我,“對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進行復盤,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發現。”
“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
“與其糾結這個,”黑羽快斗把書本往抽屜里一塞,站起身,“倒不如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向我走來。
不會問我“你是誰”“你從哪裏來”“你往哪裏去”這種問題吧……
不大可能,他此刻的角色就是一個調皮活潑的高中生,又不是高艷成熟的怪盜。
我心裏琢磨着。
他偏過身體,手肘支在講台上,忽地靠近我。
“我懷疑你在暗戀我。”
我愣住了,大腦里空白一片,目光的焦距忽而集中,除了眼前的人笑意溫柔,什麼都看不清。
有些人,真的能讓人心跳驟停。
我驚恐地盯着快斗,他說的是中文,可我像是連中文也聽不懂了,緩了好一會兒,抖抖索索地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啊?”
這也太直接了,我怎麼說?我還沒有做任何準備啊?
在我的慌亂無措中,黑羽快斗,這個少年,他笑道:“請回答啊,有還是沒有。”
我的手抓着講台邊緣,搖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啊。”
他歪頭,唇角勾出一個得逞的笑:“那看來是明目張胆地喜歡我。”
我有點做賊心虛,向後退了一步:“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喜歡過你。”
隔着屏幕是一碼事,面對真人是另一碼事。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黑羽快斗喟嘆,我從他的眼裏明明白白地讀出“你中計了”的壞笑。
他隨意坐在第一排的課桌上:“行了,開個玩笑,知道你喜歡怪盜基德,一個小偷,竟然有那麼多人喜歡。”
我趕緊順着他的話:“嗯,我是基德大人的粉絲,我和園子約好了,後天要找機會和基德零距離接觸。”
“零距離接觸?”他似乎被這話逗樂了,“行,祝你倆成功。”
話是這麼說,快斗臉上明明是一副嘲笑的表情,痞痞的,讓人心動。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彈了一個響指:“就算提前慶賀你倆夢想成真吧,後天,我送你個魔術,要不要?”
我有點呼吸不過來,胸口壓着一塊大石頭,思緒很混亂,我拚命否定如雜草瘋長的想法,而那雜草卻根深蒂固。
我強裝着沒有意義的鎮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