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丑4聽說你好像太不聽話

放眼望去，一整個車廂里裝着的全是斷肢殘臂。

作為一個已經畢業的醫學生，夏蓁對看不見的未知鬼怪或許會害怕，但是面對這一地的高仿肢體心底毫無恐懼，甚至想上手盤一盤。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撿幾個骨骼形態完美的肢體，拿回去做成標本。

瞧瞧最右邊的那個手，手指修長白皙，骨肉勻稱，多漂亮啊。還有正中間的那個腿，形態筆直，線條優美，還有那纖細的腳踝，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極品啊～

“尊敬的管理員大人，遊樂園裏的東西，我能帶走嗎？”糾結猶豫了片刻，夏蓁還是厚着臉皮開口道。

“你想帶走什麼？”

聽到了管理員的詢問，第一次出診就想着索要禮物的夏蓁，滿懷羞澀地指着地上的殘肢：“我能從這堆東西里，選兩個帶回家做標本嗎？”

管理員沉默了，和躲在暗處的東西一起沉默了，這個新入職的牙醫怎麼說話比遊戲裏的反派n還大膽。

等管理員回答的空隙，夏蓁往那堆殘肢走了過去，蹲下身用手拿起自己一開始就看中胳膊和腿，眼睛發著光，仔細地觀摩了起來。

自己在醫學院呆了整整六年，真的假的也摸過不少，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美的標本模型。

這些高仿肢體真是太完美了，通體光滑，沒有體毛，更沒有一顆痣，連觸感也和真的差不多，真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啊～瞧瞧這手這腿，無比勻稱，要是對外售賣的話，估計會被那些同為醫學生的模型發燒友搶破腦袋。

“那個要是不能送的話，官方發售同款手辦我也可以接受的。”

看着夏蓁閃閃發亮的雙眼，管理員不知道該怎麼回復，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抱歉，我只是個副本管理員，這些道具我沒權利處置，要不你先把小丑找到給他治牙，剩下的我到時候幫你問一下模型部門。”

“真的嗎？那真的太感謝了。”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裏的大長腿，驚喜地起了身。其實吧，她知道第一次上門服務就這樣開口要模型有點不好，但是能讓自己“一見鍾情”的模型太難得了。

不行，要讓開發商的領導們看到自己的工作熱情和價值，這樣搞到心怡模型的幾率才更大一些。

夏蓁打起精神，目光灼灼地盯着車窗外。火車很快駛進了遊樂園的核心區域，隱約間能聽到詭異的笑聲和尖叫聲。

“劇場已經到了，九點半小丑要在劇場裏表演魔術，距離節目開始只有八分鐘，抓緊時間，我先退了，別的副本還有問題沒處理。”

小火車停在了一個巨型帳篷的門口，聽到管理員的提醒，夏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衝著空氣比了一個ok的手勢，鬥志昂揚地跳下了車。

大步走到帳篷門口，已經有兩個玩家站在驗票處等待驗票。

剛剛站定，夏蓁就聽見身後傳來小孩子的尖叫聲：“啊——，我的臉，我的臉——”

夏蓁回頭看過去，什麼也沒有，只有送自己來劇場的小火車，安靜地停在那裏。

在前面兩個玩家一臉不可思議的注視下，夏蓁淡定地收回視線。

前面頂着草綠色頭髮，上身穿着粉紅色t恤，下身穿着熒光綠沙灘褲的男玩家，俯身湊到夏蓁的面前一臉神秘地問道：“你是怎麼坐上火車的？”

開掛進遊戲的夏蓁，不自在地往劇場內瞥去：“在路上不想走了，就伸手把車給攔了。”

絕對不說自己是走後門坐的車。

沙灘褲玩家震驚了，連忙追問道：“你在那車上就沒遇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東西？”夏蓁想了想，沙灘褲問的大概是那一地的斷肢，正經回復道：“還行吧，不是特別嚇人，見多了就好了。”

“嘶——大佬啊～”沙灘褲和另一位排隊等待驗票的玩家對視了一眼，眼睛裏都是不可思議。

那麼恐怖的玩意兒，面前這個一身醫生打扮的女玩家居然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不嚇人，還說見多了就好？這是見多了就能好的嗎？？？

要不是看見她一臉輕鬆，甚至有些興奮地從火車上下來，自己打死也不能信她的話。

很快檢票窗口打開了，窗口後面一片漆黑，兩個玩家顧不上震驚，拿出門票，遞進了窗口，也就一秒的功夫，收回手，手上的門票還在。

夏蓁學着兩個人的動作，把票遞了進去，覺得手上的門票好像被什麼東西夾了一下，收回門票一看，上面出現了一個不太規整的v型小孔，孔的內圈好像還有一點濕潤。

總之，檢票過程非常迅速，走進劇場，裏面很黑，只有最前方簡陋的舞台上方掛着的電子屏幕閃着微弱的光。

夏蓁摸黑找了一個後排座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9：28。如果沒錯的話，後台的入口是在右邊，能看到有光從門帘下方的縫隙透了出來。

很快，劇場內鈴聲響起，舞台上方亮起了一束光，後台門帘被掀開，小丑戴着紅色尖帽，身穿橘綠格紋的連體衣，跳上了舞台，同手同腳地走到燈光下，脖子上一圈誇張的藍色拉夫領，和衣服同色的大頭鞋上印了一個大大的紅星。

在燈光的正下方站定，小丑彎腰向台下示意后，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伸出左手放在屁股後面撓了撓，從後面摸出了一個頭大的皮球，看到皮球的一瞬間，臉上做了一個誇張又滑稽的搞怪表情。

笨拙地把皮球放到舞台上，又伸手撓了撓胳肢窩，從胳肢窩下面掏出一個蘋果大小的小球。

夏蓁就這樣坐在座位上，在漫長鍾時間裏，看着小丑從身體各個部位掏出大小不一的球。

怎麼說呢，除了掏第一個球的時候有些新奇，剩下的表演都非常枯燥且乏味。

藉著舞台上的餘光，都能看見台下座位上別的玩家早就開始打着哈欠，走着神，甚至有人都睡了過去。

好不容易等到掏球表演結束，劇場工作人員上台飛快地把舞台上的球堆清理下去，終於進行到下一個節目。

兩個穿着縮小版小丑服的小孩，舉着劍從兩側衝上舞台，互相敬了一個禮，擺出了劍擊的準備姿勢，微微抬起握着劍的右手，猛的刺向了對方。

看着台上突然發起的進攻，以及兩個人出力的姿勢，夏蓁悄悄地嘶了一口氣，第一個節目平平淡淡，第二個節目就來這麼猛的嗎？

然而，她猜錯了，這個看起來就破破爛爛瀕臨倒閉的遊樂園，根本想不出欲揚先抑的舞台效果。

就在兩個小孩手裏的長劍就要刺到對方身上的時候，小丑出手了。

只見他一個表演痕迹過於明顯的誇張弓步，握住了兩個小孩手裏的劍，從他們手裏把劍拽到自己手上，瀟洒地往身後一扔，然後表揚式的鼓着掌原地轉了兩圈。

停下來過後，好似察覺到面無表情的兩個小孩情緒低落，小丑伸出手拍了拍他們的頭，把身後的挎包拉到身前，表情用力地掏了掏，最後從包里掏出了兩根……長氣球？

小丑一邊做着各種搞怪的表情，一邊把手裏的氣球擰成了劍的形狀，擰好過後再把氣球劍遞給兩個小孩。

隨後小丑往後退了一步，沖兩個小孩抬手示意，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然後夏蓁就坐在座位上看着兩個小孩，用氣球劍在舞台上互砍鍾。

不是那種充滿激情的互砍，就是兩個人面無表情獃獃地站在原地，你往我頭上砍一下，我往你頭上砍一下的那種，十分克制有來有往的互砍。

夏蓁麻木了，本以為小丑作為恐怖遊戲的boss，會來點刺激滿滿全場尖叫的表演，結果沒有預想中的激情，甚至連觀賞性都沒有。就這？就這？？就這？？？

不能理解，但保持沉默。

台下的觀眾好不容易熬過了半個小時的小丑表演。

就在小丑站在舞台上鞠躬謝幕時，舞台上的電子屏幕突然跳出了的倒計時。

沙灘褲起身，輕車熟路的跑向劇場大門，路過夏蓁時還不忘記提醒一句：“快跑，boss馬上開啟狂暴模式了”

完成表演劇情的小丑，看着台下落荒而逃的遊客，滿意地從身前的挎包中掏出了一個近一米的大電鋸。

提着電鋸走下台，在劇場內掃視一圈，發現劇場門口的座位上居然還有一個人影獃獃地坐着。

小丑心想，估計是新手，被自己給嚇傻了吧。嘴角掛起一個惡劣的笑容，步伐緩慢地向她走去。

走到那個人前時，倒計時結束，劇場內所有燈光重新亮起。

小丑這才看清，坐在原位不動那個人，正虛着眼睛看着自己，一臉嚴肅地抬起手拍了兩下。

“表演的很精彩。”

這一身潔白的白大褂，這冷漠的眼神，這平靜的語調，讓他想起了前幾天在醫療部門預約的診所看牙時恐怖的經歷，突然後背一陣發麻。

這一刻，他的四肢比腦子反應更快，扔下手中的電鋸，一聲尖叫，衝出大門逃跑了。

“媽媽啊——救救我吧——”

夏蓁無語地看着小丑逃跑的背影，有這麼恐怖嗎？

抬腿就想追上去，卻看到了地上的電鋸，猶豫了一秒，還是決定把電鋸給小丑帶上，畢竟這是他吃飯的玩意兒，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拿得動的話。

彎腰提了一下地上的電鋸，出乎意料的輕，甚至能拿着往上拋幾下。

夏蓁拎着電鋸，走出了劇場的大門，四周望了望，早已不見小丑的身影。

而一開始就跑齣劇場的沙灘褲幾人，此時正站在不遠處的旋轉木馬旁，一臉獃滯地看向他們的正前方。

夏蓁走了過去，把手裏的電鋸往後藏了藏，臉上掛着職業假笑，問道：“你們好，請問小丑往哪個方向去了？”

沙灘褲愣在原地，獃獃地指了一下前面。

隨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個破舊停擺的巨型海盜船。

點了點頭，禮貌地向對方道謝，轉過身，提着電鋸向海盜船的方向走去。

順着旁邊的舷梯爬到船上，閑置多年的甲板，踩上去發出嘎吱的響聲。

圍着甲板上轉了一圈，並沒有小丑的影子，甲板室里除了幾張破舊腐爛的漁網，什麼都沒有。

夏蓁走在甲板室中央，聞着船上地板發出的腐朽腥臭的味道，皺了皺眉，從白大褂口袋掏出了口罩，戴在臉上。

“別躲了，出來吧。我沒時間跟你躲貓貓。”話音剛落，艙內的木板發出咚的一聲。

角落裏有一塊木板動了動，微微掀起的木板縫隙里，明顯有什麼東西在往夏蓁的方向窺視。

夏蓁上前，雙手抓住木板上的把手，猛的往上一掀。

看清楚堵在門口的生物后，夏蓁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快十二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了。

只聽她的肚子“咕——”地叫了一聲。空曠的甲板室里甚至還能隱隱地聽見回聲。

堵在門口的大章魚，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殺氣，觸手一縮身體往回一退，連忙逃離到船艙最裏面的角落，躲到距離夏蓁最遠的地方。

章魚一躲開，躲在船艙里的小丑徹底暴露在夏蓁的視線範圍內。

夏蓁看着靠着牆邊瑟瑟發抖的小丑，笑了笑，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位患者，聽說你好像太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