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事
小姑娘在山間穿梭着。
封雋希跟在後面，雖然挺煩攔路的荊棘，倒也沒說什麼。
「雋希哥哥，」溫北凡回到封雋希跟前時，手裏揚着一些藤蔓，眉眼揚起，「我摘到了一些草藥！」
封雋希看着她手裏的東西，「？」
「這個是忍冬藤，清熱還解毒。」她揚着手裏的草藥，「喏，這個，這個是徐長卿，祛痛止癢還消腫！」
她說起草藥的功效和名字時，眸光漾起了炙熱的星光。
可能是受她奶奶的影響，小小年紀就認識了不少的草藥，還喜歡倒騰這些玩意。..
溫北凡把草藥放進小背簍里裝好，聲音溫軟輕揚：「雋希哥哥，等我再多學習一些草藥的功效，以後你有病了，我給你治。」
封雋希：「......我謝謝你啊。」
溫北凡沒看到封雋希的臉色，自顧自的跟他說：「雋希哥哥，將來我要成為一名很好的醫生，救死扶傷。」
她放好了草藥。
抬眼看他時，是最溫暖的笑容。
封雋希看着她眼裏的星光，「嗯，好好努力，你以後，會是一名救死扶傷的好醫生。」
夢想得到肯定，溫北凡的臉上寫滿了開心。
她仰頭，認認真真的道：「我一定會很努力的朝着這個目標去前進的。還有……我也會很好很好的保護你，雋希哥哥！」
她叫「雋希哥哥」時，總是溫軟好聽的不行。
封雋希淺淺的勾了下唇。
「你保護我？……小孩，咱們兩之間，誰保護誰？」
就她的身板，他需要她保護？
他一京城大魔王需要一個小姑娘來保護，傳回京城不得被那些狐朋狗友笑掉了牙？
瞧着她要把裝東西的小背簍往後背，高她一個腦袋的封雋希一把截胡了小背簍，利落地撂在了自己的肩上。
溫北凡怔住。
他卻語調淡淡的，不以為然，「走了，小孩。」
封雋希右肩上挎着小背簍。
走過她身邊時，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摸了摸溫北凡的小腦袋。
溫北凡怔了一下。
封雋希瘦高的身影投射進了她的眼底，她趕緊跟上他的步伐，隨在他的身側。
「雋希哥哥，你的身體真的行么？」
「……」
「你不是被送來我們這兒養病的么，我看着好像比我還有力氣。」
「……」
「雋希哥哥，你到底是不是來養病的啊？你有什麼病你告訴我，我去翻家裏的醫書，給你治病。」
「……」
這年山間的花香，好像格外的濃烈，在鼻尖瀰漫開來，久久不散。
...
封雋希懶散在京城就出了名。
在小鎮也沒收斂。
每天指使着小姑娘給自己扇蒲扇，在自己午休的時候，還讓小姑娘守着自己拍蚊子。
而小姑娘總會毫無怨言的伺候着這位小祖宗，兩人天天形影不離。
漸漸的，封雋希對於封家把他丟來小鎮的事，也慢慢的不那麼暴戾了。
-
漸漸的，他接受了小鎮的存在，接受了李奶奶每次笑眯眯的叫着他親切的「孫孫」。
-
漸漸的，他也接受了隔壁巷子青嬸和陳嬸子那些婦女的八卦之聲。
-
她們那些小鎮婦女怎麼八卦他來到溫家的事兒來着？
哦，對。
說他是李奶奶撿回家給自己孫女兒溫溫的一個陪伴郎兒，俗稱上門孫女婿。
他，封雋希，溫家撿來的孫女婿？！！
神、他、媽、的、上、門、女、婿！！
...
直到。
突然的變故來臨。
打破了這一切的「接受」......
...
那天。
小鎮下了大雨。
周圍的街坊鄰居把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小院裏放着他們抬來的一塊大木板。
上面，蓋着一塊很大的白布。
這一天，雨很大，一直下個不停。
封雋希的眼裏，是小姑娘溫北凡趴在白布邊，哭得喉嚨都啞了。
任憑青嬸和陳嬸她們怎麼安撫，都沒讓她停止哭聲。
李奶奶沒了。
上山採藥，摔倒導致的腦溢血，在山裏就沒有了氣息......
....
遠在千里之外的封家高宅大院裏，接到了來自小鎮的固話。
電話是封雋希從小商店打出去的。
「明天天黑之前，到小鎮來。」封雋希的聲音不大，卻涼的挺清楚，「過時不候。」
嘀的一聲。
他撂了電話。
停止了這簡短的通話。
一句「過時不候」撂過去，他想，現在封家的高宅大院裏應該慌了吧。
畢竟他封雋希，出了名的言出必行和不遜。
天黑之前沒有看到封家的人來小鎮，那麼這個世界，封家就再也別想見到他封雋希。
他封雋希要耍起性子來，整個封家都要頭疼。
....
第二天清晨。
封家的車就停在了小院的外面。
司機眉眼間是顯而易見的疲憊。
連夜趕來小鎮，來接封家的大魔王回家。
司機見到封雋希第一眼，就怵的立馬彎了腰，「您.....受苦了。」
封雋希嗤了自家司機一眼，眼裏那是相當的不受這套官方的問候。
餘光卻望向了小院的門，聲音莫名的低：「幫着料理一下後事。」
「是，少爺。」
...
李奶奶的後事是封雋希讓司機幫忙料理的。
錢，是封家出的。
是感謝李奶奶對封雋希這些日子的照顧。
而封雋希，也是兩天三夜未眠，陪着溫北凡守靈堂。
李奶奶被送上山安葬的那天，封雋希看到了山丘上的三個土堆，心情難言。
腦海里，是溫北凡帶着他來見她父母的場景。
那時她指着兩座土堆說「雋希哥哥，這是我爸爸媽媽。」
現在。
又多了一座新的土堆。
溫北凡的三個至親，都埋在了這裏。
哭了三天的溫北凡穿着青嬸給她換上的白色孝衣，看着面前三個土堆，聲音啞澀哽咽的對身邊的封雋希開了口。
她說：「雋希哥哥，這是我爸爸媽媽，還有......我奶奶。」
封雋希不知道怎麼回她的話。
溫北凡的眼睛腫的像核桃，「雋希哥哥，我奶奶也變成了守護星......」
這一次，封雋希側頭看她。
「是，他們都變成了守護星，在守護你。所以小孩，以後你要開心點，不要讓他們擔心你。」
他的聲音低淺，是此刻溫北凡最親近的依靠了。
溫北凡一下子就崩了情緒，眼淚決了堤。
第一次有女孩子在封雋希面前這麼放肆的哭。
封雋希的心好像被什麼刺着一樣，說不出的沉悶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