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 章 我要報仇
等宮離洛坐了下來，蘊魂道人瞪着他，尖聲說道：“聽說硬天師未曾收徒，尊師可是軟真人？”
宮離洛拿起杯子，學着剛才弒魔尊師那樣，咕嚕咕嚕漱口，噙了水在嘴裏，含含糊糊地答道：“硬天師也教過我一些法門。＂
心下微微得意：“這樣的回答沒毛病吧！”
蘊魂道人，又尖着嗓子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軟天師的弟子？”
宮離洛口中又咕嚕嚕發響，不置可否。
蘊魂道人突道：“據說軟天師有位徒兒名叫楊迪，常在江湖走動，年紀卻不似你這般小。＂
宮離洛口裏的茶水不禁噴到腳下，心裏覺倒霉，這怎麼都知道？
但轉念一想：這裏每人伸出一根小指頭便能捻扁他，逃是逃不掉的。何況林子裏有妖精等着吃鮮肉呢！
眼皮一抬，瞧向蘊魂道人，問道：“不知你有沒有見過李天師？”
蘊魂道人不知他何以這樣問，只得答道：“沒見過。”
宮離洛又問：“你有沒有見過妖精？”
蘊魂道人冷笑道：“在座諸位誰又敢聲言真正見過妖精？”
宮離洛道：“你既沒見過李天師，又沒見過妖精，萬一見了面，你能分辨得出誰是李天師誰是妖精嗎？”
白面男子以及另外兩人，在旁聽這一大一小兩個道士的對答，都聽出，這小天師語帶譏諷，越說越是玄奧。
蘊魂道人起始咄咄逼人，不到三言兩語已顯得拙於應答。
蘊魂道人見白面男子、火龍隱士都默認宮離洛的話有理。
那弒魔尊師更是巴不得見他的老對頭當眾出醜，蘊魂道人不禁氣憤說道：“分辨得出怎麼樣，分辨不出又怎麼樣？”
宮離洛道：“吃飯，吃飯，分辨不出，便只能吃飯嘍。”
白面男子吩咐僕人擺上素席，雖是素席，卻是菜式豐盛，而且還有一道冬菇茯苓湯，佐以參茸、銀耳諸物，聞着已是引人食慾大振。
弒魔尊師拿起酒瓶子一嗅，點頭道：“好酒！＂
白面男子道：“這是庄中自釀的葡萄蜜酒，特請諸位品嘗。”
宮離洛心想：酒我就不喝了，這湯是一定要拿給嬸娘嘗嘗的。
瞧見弒魔尊師那一瓶到口即干，還自意猶未盡的盯着別人桌上的酒。
宮離洛便把他瓶子裏的酒拿過去倒給了這和尚，提了空瓶子回來，卻倒湯進去。
弒魔尊師瞪着他，不禁嘟囔一聲：“這是何意？”
宮離洛提瓶一晃，說道：“大和尚喝酒，小法師喝湯。”
弒魔尊師哈哈一笑，說道：“小孩子倒也有趣！＂
宮離洛把裝了湯的酒瓶子放入懷中，心道：帶這湯回去，對嬸娘可算有個交代了。
眼角一瞥，見那蘊魂道人還在瞪着他，心下疑惑：這道人若是逼我當眾鬥法，那就糟了。
還好蘊魂道人似乎並無此念。
火龍隱士輕搖羽扇，問那白面男子：“鄭凱，日前我接到貴府的書信，信中稱韓少爺病情甚奇，疑為中邪所致。不想今日到了府上，竟未來得及……唉，不知府上究竟發生何事？”
他這一問，正是眾人想知道的，另外三人也都望着鄭凱。
鄭凱眼圈微紅，說道：“表姐夫一向為人寬厚，平生積善行德，哪料竟遭此不測…………”
蘊魂道人問道：“韓少爺不是得了病嗎？為何說是身遭不測？”
宮離洛分析不出其中深意，有何不同，心道：笨蛋，身遭不測就是得病。
但其他人聽了，卻是心中暗異：鄭凱如此說法，難道韓少爺竟是遭人所害而死？
鄭凱起身作揖，說道：“諸位都是修道之士，萬望施以援手，府中自會重謝。”
火龍隱士忙道：“不敢當，韓家與我等向來有香火之誼，府上有事，自當儘力。只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蘊魂道人尖聲道：“請我們來，就是說府上有不幹凈的東西？＂
鄭凱道：＂不錯，我家表姐和家中長輩都懷疑表姐夫是中了邪。”
宮離洛忍不住問道：“你呢？你相信有妖精嗎？”
鄭凱遲疑一下，答道：“我……未曾親眼見到。”
宮離洛道：“也就是說鄭公子不信了。”
鄭凱道：“有人聲稱看見了異常之物。”
宮離洛不由睜大了眼睛，只聽火龍隱士問道：“是何異常之物？”
鄭凱不禁苦笑：“說起來你一定不信！”
那三人交換了一個將信將疑的眼色。
宮離洛道：“我信。”
鄭凱轉頭看向他，說道：“那麼真人與庄中一位名喚桃兒的小丫鬟定然談得來。”
宮離洛早料到是桃兒說的，笑道：“可是我跟她並不來電。”
蘊魂道人尖聲問道：“來電指什麼？＂
宮離洛向他做個鬼臉，道：“告訴你也不打緊，就是說我無法打通她的奇經八脈。這樣好不好理解？”
蘊魂道人膛目結舌，火龍隱士在旁暗暗好笑：小孩子胡說八道，蘊魂卻句句鑽牛角尖……
弒魔尊師皺眉道：“究竟是何病因？難道那些大夫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鄭凱揺了揺頭，沉思片刻說道：“自從表姐夫受那女子所惑，不過兩月整個人就變了………”說到這裏，沉重地嘆了口氣。
蘊魂道人小眼睛一瞪，問道：“因為一個女人？”
鄭凱道：“他們的姦情被我表姐撞破之後，那女子便不知所蹤，表姐夫也隨即生了怪病，一直不省人事。拖至今日，唉！還是難逃一劫！”
火龍隱士捋着鬍鬚說道：“這種情形也是有的，或許只是相思過切所致……＂
宮離洛問道：“莫非那女人是妖精？”
鄭凱正要回答，有人敲響房門，只聽一婆子低聲勸道：“少奶奶，這時你又何必出來？”
鄭凱起身說道：“我家表姐來了。”
珠簾捲起，一位一身素衣的年輕婦人娉娉婷婷地走了進來，在眾人都放下筷子，看着這個，眼圈微紅，長長的睫毛邊，猶有清淚余痕，那神情更顯楚楚可憐。
只見她在一張桌前停步，悄立片刻，伸出一隻素手，把一個小小的胭脂盒放到桌上，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氣，才輕輕的說了一句話：“我要報仇！＂
宮離洛見蘊魂道人看着那少婦，目不轉睛，甚是無禮。
鄭凱也看到蘊魂道人的樣子，眼中滿是厭惡之情，不過一閃而過。
這一切皆落入宮離洛眼中，他移回目光，看見那婦人把胭脂盒放下之後，分別向幾人一一見禮。
宮離洛想：我只是小孩子，她多半不會睬我。
那婦人轉身也向宮離洛福了一福，臉蛋微抬，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眸看過來。
宮離洛覺得全身彆扭，心想：這位剛喪夫的少奶奶，為什麼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