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望
林奇看着被雲霧籠罩的姬老師，心裏緊張了起來，把寧小雅拉到了身後，扯下了自己被血水浸透的上衣，並將其撕成了兩半，另一半遞給寧小雅，正色說道，“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還是先用這個把口鼻都捂住吧。”寧小雅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也顧不上布條上的血污就將其綁在了口鼻處，就像一個簡單的面罩一般。
雲霧逐漸擴散開來，很快就傳到了另外三人那裏。本來在地上打着滾的壯漢雲霧侵蝕后，好像忘記了身上的痛楚，剩下了一隻眼睛圓睜着泛起瘮人的紅光，雙手也打開了捂住的部分露出了流下血液的一個黑洞，表情猙獰地向林奇撲去，嘴裏還不斷重複着，“還我眼睛，還我眼睛。。。”另外兩邊，帶着鼻環的醜陋男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瞪着林奇，兩隻眯縫着的醜陋眼睛泛出同樣的紅光，濃妝艷抹的老女人則是用一雙紅眼盯着林奇身後的寧小雅，惡毒地叫嚷着，“都是你個小狐狸精，你也和我搶男人。我要把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蛋劃上七八個有橫有豎的小口子，把裏面的肉都翻出來，看你用什麼去勾搭男人！！”
寧小雅聽了女人的話，渾身一抖，縮在林奇身後的距離靠近了幾分。
楊西宮放肆地大笑着，“不要那麼緊張嘛，來，我們都是家人，加入我的伐木累吧！哈哈哈哈！”
正當楊西宮放聲大笑時，從他身後有人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兜里的陶瓷小瓶也掉了出來。楊西宮顧不得擦拭剛撞在地上而流出的鼻血，忙不迭地去撿陶瓷小瓶。當他連滾帶爬夠到了在地上的陶瓷小瓶時，一隻腳踩在了他的手上。楊西宮抬頭一看，正是剛被雲霧籠罩住的那個女人。
“姬老師，太好了，你沒事！”林奇神色振奮地看着英姿颯爽的姬老師說道。
“我沒事，倒是這東西有些奇怪，他就是靠這瓶子裏的迷煙讓廣場上的這些人變成這樣的吧。”姬老師沒有回頭，看着楊西宮握在手裏不肯鬆開的陶瓷小瓶說道。
“對，剛才在演出的時候，就是因為這灰白色的雲霧出現，大家才逐漸變得歇斯底里的。”林奇回應道。
姬老師點了點頭，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喂，我是姬乘月，趕快叫一個中隊的人來新世界廣場，這裏發生了大規模騷亂事件。嗯嗯。對了，來之前一定要讓所有人帶帶好防毒面具，這裏有人使用類似興奮劑的不明武器。”
姬老師雷厲風行地打完這通電話，被雲霧迷惑的三人趁機撲了上來。打頭的就是那個獨眼壯漢，兩臂張開，就要給姬老師一個熊抱，姬老師側身躲過，一隻腳仍舊踩着楊西宮的手，一隻腳順勢將壯漢踢飛了出去。緊接着鼻環醜男不知從哪裏找的一個啤酒瓶，吱哇亂叫地就向姬老師的頭上砸去，他選的時機很巧妙，正是姬老師將獨眼壯漢踢飛后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時候。眼看姬老師避無可避，寧小雅不禁急得叫出了聲。
可隨着咣當一聲，只見姬老師兩手輕輕一推，彷彿在身前畫了一個圓，酒瓶就從鼻環醜男的手上飛起，又落在了他自己的頭上。這傢伙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已經頭破血流暈倒在地。
濃妝艷抹的老女人看着姬老師如此瀟洒利落地收拾掉了前面兩個人，竟然沒有一絲懼色，張牙舞爪地朝姬老師沖了過來，可還沒等她近身，只見一個鞋印就落在了她地臉上，把她臉上的白灰蹭掉了幾分，露出了她滿是皺紋的黃臉。老女人見打不過，竟然趴在地上大哭大鬧了起來，“你們都不是好東西，你們這些壞女人、騷貨、婊子，就知道和我搶男人，我的老公就是被像你們這樣的狐狸精搶跑的。現在你們不光搶了我的男人，還動手打我，嗚嗚嗚嗚，老天哪，我不活了。。。”
看着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老女人，一臉嚴肅的姬老師不禁皺起了眉頭。正分神之時突然小腿上傳來一陣劇痛，本來趴在地上的楊西宮趁機咬在了她正踩着楊西宮手上的腿。姬老師怒喝一聲，“可惡！”話音未落，只見她兩腿一震，形成了一個弓步的架勢，將楊西宮甩了出去，緊接着一記搬攔捶就打在了楊西宮鼻血橫流的臉上，楊西宮俊朗的臉頓時被打得腫了起來，中分頭也被震得成了三七開，幾顆白牙從他的口中飛了出去。打完之後，姬老師輕熟呼一口氣，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水，臉上波瀾不驚地看着狼狽的楊西宮。
“打得好！”沒想到寧小雅此時卻握緊了小拳頭，在林奇身後咬着牙叫好道。她也是個暴力女啊。林奇這樣想着。
看着林奇有些意外的眼神，寧小雅臉猛地泛起了紅暈，收回拳頭說道，“我，我是說，老師的招式打得好。。。”說完又覺得好像並沒有什麼信服度，兩隻手捂住了臉，害羞地低下了頭。
楊西宮惡狠狠地看着姬老師雲淡風輕的臉，口中的涎水混雜着血液從嘴角流了出來，滿嘴漏風地說道，“臭女楞，我一定要報復里，里等着。。。”說完呸的一聲向姬老師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姬老師立馬閃身躲開，本來平靜的臉上顯得有些慍怒。
“嘿嘿，啤酒瓶子裏不怕，害怕介個？”說著楊西宮又吐了一口，雖然還是被姬老師躲了過去，但楊西宮的目的好像並不在此。他把胳膊放在皮馬甲上鑲嵌鐵釘的地方，用力一劃，鮮血頓時從他的傷口處流了出來。姬老師搞不懂這個瘋狂的男人自殘是什麼意思，突然一句“不好！”向後跳了出去。
原來楊西宮看出姬老師有潔癖，便主動把胳膊劃出血，向姬老師踩在他另一隻手的腳上抹去。姬老師為了躲避，不得不放開了他，讓楊西宮得以脫身。楊西宮從地上撿起陶瓷小瓶后拔腿就跑，雖然他打架的本事不怎麼地，但逃跑的速度是真不慢，幾秒鐘就消失在了陰影中，就連姬老師奮起直追都沒有追上這個傢伙。
廣場上的騷亂還在持續着，沒有被噴泉水刺激醒的人已經打成了一團，甚至有的人明明已經清醒卻藉機作惡，一聲聲痛呼混雜着污言穢語迴響在整個廣場。林奇見狀，又拿起了消防水管，對着正在打架叫罵的人噴洒了過去，被水的高壓和低溫一刺激，大家如夢初醒一般，迷惑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林奇，你這是做什麼？”姬老師見林奇拿起消防水管，哪裏人多就朝哪裏噴，不禁問道。
“姬老師，我這是讓他們涼快涼快，天氣太熱了大家脾氣都有點暴躁，降降溫就好了。你看，他們不是好多了么？”林奇說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
“原來解決的方法就是這個。”姬老師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眾人就在原地等待救援。林奇對姬老師問道，“姬老師，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呀？”
姬老師看了看林奇，“因為我家就在附近的小區呀，往常這個時候我都會來新世紀廣場鍛煉，今天由於音樂節的原因，廣場被封閉了。本來我打算就在家裏鍛煉，聽到音樂聲停下了，還以為音樂節已經結束，便出門看看，沒想到音樂節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寧小雅崇拜地看着姬老師，“老師，你剛才打那傢伙用的是什麼功夫呀，好帥氣呀。”
姬老師看了看渾身淋濕的寧小雅，將自己身上的運動服脫了下來，披在女孩的身上，笑了笑說，“這是太極拳里的一招，你要是想學的話，可以報我的課。可惜上半學期不教太極拳，你可以再等半年。”
聽到這裏，寧小雅高興地笑了起來，“太好了，沒想到在學校還可以學到這樣的本事，我以前怎麼不知道呢？對了，林奇，你是怎麼認識姬老師的呀，難道你報了姬老師的課么？”
林奇點了點頭。
“啊？那我怎麼沒見你用老師教你的功夫呀？每次你都是用什麼奇怪的招式，不是板磚就是花磚的，一點也不好看，還是姬老師的功夫漂亮，就想跳舞一樣。”
姬老師好像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說道，“唉，林奇，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遇到這種事情，還不止一次，真是難為你了。你記住，下次遇到類似的事情，不要急着強出頭，還是要先報警，你還是個孩子，普通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夠應對，更別提是這些東西。。。”說到這裏，姬老師突然停了下來。
林奇看着沉思着的姬老師，問道：“老師，難道你知道那些東西么？”
姬老師看着林奇認真的表情，說道，“是啊，有些事情確實不能用常理來解釋，年輕的時候我也相信一切東西都是可以被人理解的，沒有什麼是用拳頭打不破的。現在我年齡也到了，遇到的事情也多了，像今天這種事情不是我遇到的第一次，可能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這個傢伙看起來也只算是個普通人，他的那個小瓶子才是雲霧產生的關鍵，而那奇怪的雲霧，也不是他能掌控的東西，可以說他只是一個小偷，假借了這種力量而已，據我所知，這雲霧只是一種附帶的產品，可能在某個我們不能理解和認知的地方，它只是最普通的罷了。”
聽着姬老師含糊的話語，林奇心中有些疑惑，轉而問道，“老師，那你剛才的電話是給誰打的呀？”
姬老師說道，“我以前曾經做過一些地方的教官，自然還留有一些人的聯繫方式，我剛才是給北都防衛隊的人打的電話，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吧。雖然有些事情他們也無法解決，但是只要能通過物理手段解決的，找他們准沒錯。畢竟在我們這裏，北都防衛隊也算是精銳中的精銳了。”
沒想到看起來雲淡風輕、氣度不凡的姬老師還有這層關係，以後再遇到類似的麻煩一定要聯繫她，林奇心想。
“姬老師，您剛才說的話我有些不太明白，什麼是無法理解的，又說什麼物理手段。。。”寧小雅問道。
“同學，你既然是林奇的朋友，那麼之前他遇到的那事情你肯定也知道一些吧。林奇上次遇到的就算是一種無法用物理手段解決的事物，其實長久以來，一直都有這些東西存在，有些還成為了我們的歷史傳說或者志怪故事，雖然大部分都是以訛傳訛，但是還有一些記載是真實發生過的。現實生活中，我們一般不會碰到這些，但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年來它們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而且越來越不合乎常理。”
寧小雅接着問道，“老師，你說的這些東西那些東西的，難道就沒有名字么？為什麼不直接稱呼名字呢？”
姬老師看着一臉天真的寧小雅，說道，“確實沒有名字，也沒有辦法為這些東西命名。它們不是神，也不是鬼，我們無法理解它們的世界，也不知道它們為何而來，因何而去。曾經有人替它們取過名字，但是這些人無不是想利用它們的能力來實現自己的野心和慾望，他們的下場都很慘，所以以後沒人再稱呼它們的名字，就算是口口相傳的事情也變得模稜兩可。當你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它們的事情時，可能你就被它們盯上了，它們來無影去無蹤，有的甚至可以傾聽你的心聲，它們無視空間和時間的桎梏，每次降臨都是人間一次慘劇的開幕。”寧小雅聽到這裏不由得有些緊張，姬老師笑了笑，“你也不用害怕，自古以來喜歡談神聊鬼的大有人在，出事的卻也不多，只要心懷正氣，堅信人間道理，也可以做到百邪不侵。傳說古時候的大賢或者是有德之士都是不懼怕這些東西的。”
林奇心裏還裝着很多疑惑，聽到這幾句話時忍不住打斷了她，“那老師，您剛才沒有受到灰色雲霧的影響，是不是就是因為你胸懷正氣，修鍊有成啊？您可不可以把這些真功夫教給我呀，課上教的都是花拳繡腿，一次也沒派上過用場，有時候反而不如手上拿把磚頭有用。”
姬老師搖搖頭，“我不會什麼神仙法術，據我所知，這些也是不存在的。我剛才看起來是不受影響，其實應該是它根本就沒有影響到我，剛才我只是一直在閉氣而已。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板磚確實比拳腳有用，但如果一個高手同樣手持兵器，你覺得對上一個只有力氣的人，誰勝算更大呢？我在課上教你們的也不是花拳繡腿，你要是好好學了，融會貫通之後也能成我現在這樣。”
聽了姬老師的這番話，林奇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他多麼想要從姬老師的口中得到一些真正能夠正面應對那些未知邪惡的能力。或者說哪怕只是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也好啊。
姬老師貌似是看出了林奇心中的失落情緒，沉默這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麼。她知道林奇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之前說的已經夠多了，再說一些可能反而會把林奇引上邪路。
寧小雅安慰着嘆氣的林奇，“別想那麼多啦，大傻子，練好功夫我們一樣也可以保護好自己呀。之前你也不是靠自己救了我們么？你要是怕苦怕累不想學的話，我學好了功夫一樣也可以保護你呀。”
姬老師聽到寧小雅的話，呼吸突然一滯，這小女孩把我的言外之意這麼快就聽懂了？幸好這是個單純的孩子，沒有什麼歪念頭，不然的話，自己之前的話絕對是埋下了禍患。靠自己？靠自己的話，有些事情怎麼可能做到？靠自己的話，那些權勢滔天的大人物早不知道死幾千幾萬回了。多好的女孩啊，林奇，你可真是好運。希望以後，你們的聰明不要成為害死自己的刀刃。想到這裏，姬乘月沉默地閉上了眼睛，不想讓林奇他們看到她眼中正在閃爍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