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醉
在不久前的北都體育會場舉辦的的“盛夏之約”漫展上發生了一起慘劇，一名19歲的年輕女子突然在數百人的會場上暴走行兇，死傷人數足有上百人。而這起惡性事件的發生並沒有被媒體大肆宣傳，反而被封鎖了一切有關該事件的消息。繁華的大都市照樣正常運行，而這件事就像在大海里扔了一塊小小的石子，沒有驚起一絲波瀾。就在暴雨初歇的七月中旬，一場盛大的音樂節在北都最負盛名的新世紀廣場舉辦，近千名被暴雨壓抑了的青年男女在這次美好的音樂節上盡情歌舞，彷彿要把被雨季壓抑的情感統統釋放出來。隨着演出的開始，人群沸騰了起來。
“音樂節好像還挺好玩的。”林奇跟隨着舞動的人群一起笨拙地扭動着，左手中指和無名指曲下，做出一個奇怪地動作向著前方不斷機械地擺動着。寧小雅看着像機械人一樣搖擺的林奇，不禁笑出了聲來。動感的搖滾樂在澎湃的音響加持下，鼓動着所有人的心房，台上爆炸頭皮衣皮褲的主唱，手持着電結他，用力地唱着刺激人心的歌曲，脖子上的動脈不斷跳動着，彷彿下一個高音就會噴射出鮮紅的血漿。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嘛？”寧小雅眯縫着可愛的大眼睛對林奇說，可音樂的聲音太大，沖淡了女孩軟弱好聽的嗓音。
“啊？你說什麼？”林奇沒有停下僵硬的舞蹈，只將頭歪向寧小雅問道。
寧小雅把頭湊過去，鮮紅的嘴唇對着林奇耳朵說道，“我說！你現在就像一頭大狗熊！”
林奇轉過身去，“什麼大狗熊啊？我要做也要做大英雄！”
寧小雅見林奇神色如常，又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笑靨如花，輕輕地說了一句，“林奇，你就是我的大英雄。”
林奇見寧小雅嘴裏嘀咕着什麼，聲音放大說道，“你是不是又說我什麼壞話了？我聽着了，你可別裝啊。”
寧小雅的臉漲的通紅，“哪有啊，我才懶得說你呢，大傻子。”
林奇沒有再和寧小雅爭辯，而是繼續沉浸在了音樂之中。雖然他已經難以隨着這樣激動人心的場景里做到和他人一樣的感同身受，去盡情欣賞這令人激情澎湃的演出。但是音樂節拍的鼓噪下，他已經變冷的那顆心好像跳動得更加用力了一些。
隨着時間的推移，生活習慣良好的他每隔幾分鐘就抿一口杯中的“冰紅茶”，雖然品嘗不出其中複雜的味道，但是能潤潤喉，補充一點身體所需的水分還是可以的。林奇心中這樣想到。但他沒有發覺，他的動作漸漸沒有那麼輕快，大腦下達的指令也漸漸需要慢半拍才會起作用。而在別人眼裏，此時的林奇臉上已經是一片通紅，看人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直了。
反觀一旁的寧小雅，雖然杯中之物已經快要消滅殆盡，但仍舊面色如常，只是偶爾看向林奇露出的一絲笑容里還是顯露出了她的一絲醉意。雖說面色如常，但在霓虹燈光的掩映下，女孩貌似皎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了一抹酡紅。
隨着曲目的更替，現在舞台上表演的是一位知名的橘汁系女歌星，一首悠揚婉轉的情歌，讓台下無數男女沉醉，隨着節拍紛紛搖晃起了手臂。林奇也隨着人群伸直了胳膊擺動着，他心想，就當鍛煉身體了。男男女女們在歌詞的意境下紛紛倚靠在一起。
氣氛越來越曖昧，寧小雅的眼神也慢慢變得有些迷離，不知不覺間把頭靠在了林奇的肩膀上。
“喂，碰瓷啊，我可沒錢賠你。”林奇嘴上雖然這麼說著，肩膀卻沒有躲開。心中想到，喝個冰紅茶也能喝醉了，這小丫頭還真行。
音響處的音樂風格突然變換，原來是新的一位表演者登台。本已有些醉意的寧小雅聽到耳邊傳來的旋律頓時起了精神，“哇，竟然是楊西宮！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楊西宮？他是誰？很出名么？“林奇看着台上穿着露胸馬甲外貌俊朗，身材高挑的年輕男歌手說道。
“楊西宮你都不知道是誰？你也太out了吧，他可是現在最火的男藝人了，他不僅會唱跳rap，還會打籃球，不僅如此，還是“csboys”的隊長呢！黃珊以前可喜歡他了，簡直就是他的鐵杆粉絲，他新出的每一張專輯黃珊都會買十幾張。”
“十幾張？買來吃么？”林奇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台上正與橘汁女歌手深情對唱的楊西宮，不禁泛起了嘀咕。男歌手染着灰白色的頭髮，梳成了中分的造型，面容雖然看起來還算清秀，但眉宇間卻隱現出一股陰柔的氣質，身材算是高挑，但卻有些過於瘦弱了，難以想像這樣的男人竟然還擅長打籃球。
“你說什麼啊？專輯怎麼能吃的。”寧小雅說道。
“不能吃的話，她買這麼多幹嘛啊？”林奇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收藏呀。”寧小雅理所當然地說道。
“嗯。。。好吧，是我層數低了。”林奇說道。
舞台上的兩位歌星深情對唱着，一步步向對方走去。馬上就要到歌曲的高潮部分，台下的觀眾都跟着旋律一起哼唱起來。舞台上的噴霧機噴出灰白色的氣體，很快整個舞台上都被氤氳覆蓋，“橘汁”和“csboy”在霧氣的籠罩下漸漸隱去了身影，在身影消失之前，只見他們兩人好像擁抱在了一起。觀眾們紛紛激動地發出尖叫聲。
“哇，難道是要官宣了嘛？太激動人心了，我竟然能夠目睹這一刻。”有的人激動地說道。
霧氣逐漸籠罩了整個廣場的空地，在交錯閃爍的霓虹燈光和曖昧莫名的音樂聲里，一切逐漸變得詭異了起來。
看着這一幕，林奇本有些遲鈍的神經緊張了起來。而身旁的寧小雅也用迷離的眼神看向他，嘴裏呢喃着渾濁不清的話語，慢慢靠在了林奇的身上。
“喂。別吃我豆腐啊，我還是黃花大男孩兒呢。”林奇拍了拍寧小雅的腦袋，誰知她卻張口咬住了林奇的手指。林奇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只聽得寧小雅口中嘟嘟囔囔地說著，“林奇，我好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林奇冷冷地看着一臉痴怨得寧小雅，沉聲說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而纏抱着林奇得寧小雅卻沒有任何東西，反而更緊地抱住了林奇，哀怨地看着林奇冷漠的表情，“為什麼？你難道不喜歡我么？我哪點不好？我知道了，你心裏還是喜歡黃珊那個賤人！我怎麼就比不上她了？她又矮又丑，滿臉的麻雀屎，整天就知道看什麼噁心的動畫片，還有那些娘娘腔跳舞，我看到她都要吐了。難道說你對我一點都不動心么？”說著，寧小雅就抓住了林奇的右手。
林奇趕忙把寧小雅的手甩開，橫眉厲色地說道，“別在這耍酒瘋，給我清醒一下！”
寧小雅慘然地笑了笑，“果然，果然啊，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寧願喜歡那個女人，也不願意碰我一根手指頭。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自己拿！”話音未落，寧小雅就撲在了林奇的身上，又是抓住了剛剛甩開她的右手，放在嘴裏一口咬了下去。
鮮血從寧小雅的嘴邊流了出來，雖然寧小雅頂多也就五十千克的重量，但整個人突然壓在林奇身上也讓他猝不及防，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林奇倒在地上，正好看向四周，在灰白氤氳籠罩下的廣場上，每個人好像都被這詭異的氣氛所感染。有情侶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也有男人開始互相你推我搡。大家的負面情緒好像被極度放大。
“你長沒長眼啊？踩到我的腳了你沒看到么？”
“怎麼了？我就踩你了，我還是故意的，我就踩，就踩，你來打我啊！”
“長得跟頭豬一樣還打扮這麼花里胡哨，出來勾引誰啊？有哪頭豬會看上你！”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爛！”
“看什麼看？再看一眼老娘把你的眼睛珠子摳出來！”
“我好沒用啊，同事排擠我，對象給我戴帽子，就連我爸媽都說我沒用，我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不想活就趕緊去死！”
“你就是和老王在一起了？怎麼？和誰在一起也比和你這個窩囊廢在一起要好得多！”
所有人都瘋狂宣洩着負能量，低氣壓籠罩整個廣場上空。
林奇正要將右手從寧小雅的嘴裏拔出來，只聽得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雲霧中，楊西宮一步一搖地走了出來，在大銀幕上看到他嘴角掛着殷紅的血液，神色萎靡的表情和剛才陽光俊朗的相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本來還算穿戴整齊的馬甲此時一半掉在腰間。楊西宮突然做出乾嘔的動作，嘔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了一條血紅色的肉塊。緊接着就看到舞台後方，橘汁女星從台上捂着嘴驚恐地爬了下來，口中支支吾吾地說些什麼，這些聲音都從麥克風中傳了出來。
不對，這裏有鬼。林奇顧不上把手從寧小雅地嘴裏抽出來，連拉帶拽地就要把寧小雅拖出這個廣場。寧小雅也不鬆口，就這樣被拖拽着一步步向廣場外走去。在他們身後，人群的吵嚷聲不絕於耳，有的甚至互相廝打了起來。
正在這時，台上地楊西宮看到了想要逃離地林奇兩人，捏住耳邊的麥克風，對着所有人說到，“朋友們，我們都是家人，對不對！”
台下的觀眾亢奮地應和道，“對！”
楊西宮繼續說：“那如果有人很孤獨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給他們一個溫馨的大家庭？”
“對！”台下的觀眾繼續回應着，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你們看那邊，那兩個小朋友，我看他們就比較需要融入我們這個家”楊西宮說著，細長的雙眼露出一絲邪惡的精光，嘴角向右誇張地裂開，發出急促的呼吸聲。
觀眾們聽到這裏，順着楊西宮指向林奇兩人的方向，一個個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詭異恐怖的場景讓林奇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拽着寧小雅的動作又大了幾分，可拖在身後的寧小雅卻像算盤珠子一樣，扒拉一下動一下，可身後的人群卻離他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