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信徒
好像是感受到了雨果熱切的注視,凱茜抬起頭來。
她滿臉笑意地問道:“怎樣了?雨果”。
“沒什麼,我好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怎麼會,你怎麼會那麼想?”
“我說不上來。但願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好了,現在我要回去了。你要一起么?凱茜”
“好吧”,接着,凱茜將身邊一根藍色的風信子折斷,放在了剛剛看過的那一頁。
隨着兩人的起身,忽然間狂風大作,烏雲密佈。剛剛晴朗湛藍的天空不斷翻騰着墨色的雲朵。一股死亡的氣息迅速地席捲着這片土地。鮮艷如初的花草頃刻般凋零。伴隨着許多馬蹄聲,一陣宛如死神般低吼聲響徹起來。
雨果大驚失色地說道:“不好。是靈徒!”
雨果顧不得凱茜疑惑的神色,慌忙地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去。
但是沒跑多遠。死亡的氣息不斷加重,雨果兩人感覺自己彷彿身在荒涼無比的地獄。
黑色的馬蹄踏碎了花草的最後一絲生機。雨果不敢有半點遲疑,挽着凱茜的手不停地跑。
隨着靈徒不斷揮動手中的黑色鐮刀,一股電光火石般金屬碰撞聲音傳來。
雨果忍不住向身後望去。他終於清楚看到了靈徒的面貌。宛如屠夫般深灰色的斗篷,雙手不斷揮動的黑色鐮刀和腳下骸骨狀的鐵騎。但是,最讓雨果深以為駭的是它那藏匿於寬大斗篷下白骨中的熒熒磷火,彷彿在昭示着它來自地獄,而絕非活物。
此時,不斷地有靈徒從地面中躍出,如鬼魅般纏住雨果的腳踝。雨果不禁大驚失色,果斷地讓凱茜繼續向前跑去,並示意她不要停下來。但是凱茜顯然不想一個人逃走,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腳步也越來越慢。
雨果一邊奮力抵抗,一面大聲喊道:“凱茜,快跑!”。但是,更多的靈徒涌了上來,將雨果微弱的聲音淹沒了。
像是在幽深的海洋溺水一般,雨果的意識越來越微弱。忽然,一個驚濤般的浪花朝着雨果打來,雨果如夢初醒般大喊着“凱茜,凱茜!”
伴隨着一陣欣喜的驚呼聲,雨果隱約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臉龐,“沉默寡言的卡爾,活潑開朗的安德森......”。
雨果忽然想起來自己身在戰場,而真正的危險卻遠遠沒有解除。他像想起來什麼似的摸了摸身後,那個沉重的黑色匣子還在,並不時地發出一些亮光,彷彿在昭示着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么?”雨果喃喃自語。
“雨果,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小個子安德森一臉關切地問道。作為國王護衛隊中的年齡最小的成員,安德森成績優異,忠誠堅定,因此也有幸參加了這次的護送任務。
他那純正的口音和一頭金髮完全得益於自己高貴的血統。傳聞安德森能夠進入國王護衛隊,來源於他高官父親的暗箱操作。可雨果心裏清楚這種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
“安德森,我沒事。現在請告訴我傷亡情況。”說完,雨果想從一面斷壁下起身。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比虛弱,並且腹部伴隨着一陣難捱的刺痛。他低頭看去,是一道可怖的傷口。儘管對傷口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但是依然有血水不斷地在滲出來。
安德森一面將雨果扶起,一面用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彙報護送途中的傷亡情況。
國王護衛隊的氣氛低沉。這次護送任務遠比雨果想像的要艱難得多。行至半途中,國王護衛隊的死傷已經過半。他們原是在王國境內的一個西部山脈出發,一路朝着王宮殿內前行。悲哀的是,儘管隊員們付出巨大的犧牲。他們仍然不清楚自己護送的是什麼寶物。
雨果回想起山脈里炎熱無比的天氣和巫師們的臨行囑言,“萬不可打開黑匣子”。雨果心裏明白,這黑色匣子裏並非裝的是什麼聖物,反而可能是邪惡無比的魔物。不然他們就不會一路遭受着那麼多亡靈信徒的伏擊。要知道,這些亡靈都是生前被某種生物奴役的奴僕,就連死後也依然不得解脫。
想到這,雨果不禁冷汗直流。隊員們看雨果臉色蒼白,紛紛出言安慰。就連平時沉默寡言的卡爾也表明自己誓死守護寶物的決心。這時候,軍人們與生俱來的榮譽感使得他們戰勝了恐懼。每個人都渴望着獲得“薔薇之心”的認可。它代表了這個國家對於作戰隊員的最高榮譽。
“為了榮譽!”卡爾說。他不愧是隊員中最賦有男子漢氣概的男人。他來自遙遠而寒冷的北方,那個地方盛產上好的白蘭地。為了追求內心的榮譽,他參加了國家護衛隊。
“為了榮譽!”隊員們一聲齊呼。雨果看着這些可親可敬的臉龐,一時間振奮不已。
“為了薔薇之心!”他喊道,並抽出鐵劍指向這漆黑的夜空。
隊員們群情激奮,“為了薔薇之心!”。他們又找回了屬於年輕人的激情和活力,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危險的境地。
但是,死神的鐮刀卻不打算放過這群純真的年輕人。
雨果打量着四周。他們的人馬駐紮在一片廢墟上,曾經五十人的編隊已經迅速減員到不到三十人,情況不容樂觀。
靜謐的夜色也往往隱藏着致命的危險,就像美麗的花朵上往往沾染着死亡的顏色。
雨果決定馬上動身啟程,以便應對不易察覺的危險。隊員們整理行裝,起身上馬,趁着夜色一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