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成親
樓依依從未想過，自己的婚禮，竟可以簡單到令人心酸的地步！
整個樓蘭城，尚沉浸在城主已死的悲傷中，一個陽光明媚秋風徐徐的日子，他們的城主，卻即將與一個女人走進婚姻的殿堂！
然而，一件意外之事，卻擾亂了本來的平靜。
葉蓉，那個那樓依依眼裏，曾以樓蘭女主人自居的女人，那個近些日子以來幾乎被所有人遺忘了的女人，竟在自己院子裏上吊自殺！
當然，結果是未遂！
樓依依身着綉金鳳喜袍，裙擺拖曳，身姿裊裊動人。平日裏顯得過分蒼白的臉色，此時因精心打扮，顯出幾分溫婉幾分高貴。
她靜靜地佇在房門口，眺望着遠方，眼神卻沒有焦點，靜靜地聽着身後前來侍候她的侍女說著關於葉蓉關於凌昊然的事情。
她的大婚之日，她的未來丈夫，為了一個殉情的女人，足足將她晾在一旁兩個時辰！
這本是做為一個女人的悲哀，可是對此，她不在乎，甚至帶着無謂的態度。
只是，放眼望去，皆是陌生的面孔與壓抑的近乎窒息的氣息。
風華……他沒來！
她收回眼，有些黯然的蹲坐在門檻處，毫不理會一旁喜娘的驚叫。
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嫁給凌昊然，並不是為了生活，不是為了愛情……
突然，一雙黑靴躍入眼帘。
她微怔，抬眼，與來人雙目對視。
那是一雙紅色瞳眸，血一般的紅，如同彼岸花一樣妖艷的紅。
“你在等我？”凌昊然輕笑，笑意溫柔卻未至眼底，有着讓人看不清的詭異。
樓依依怔然的望着他，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她只從大祭祀口中知道凌昊然半屍半人，未曾親眼相見。
一直以為，他應該是青紫色皮膚，青筋畢現，獠牙鋒利，指尖如勾……
此刻一見，她頭腦里所有關於他的樣子頃刻間消散。除了這雙眼，這全身無法忽視的氣息，他與往日一般無二。
她下意識的望了眼他身後的院門，再看向他，答道：“是啊，專門等着你，你可是把我晾了幾個時辰了，偉大的城主大人，請問你何時有空跟我成親啊？”
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一如既往的不假辭色！
凌昊然眸色一沉，胸中驀然升出几絲暴虐之意，伸手便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從門檻上拖了起來，感受到那纖細的如同只剩皮包骨一樣的手腕，他的眉頭不由的一跳，不過力道卻沒有半分鬆懈，他眸子直逼着她，露齒一笑：“那日，我親眼見到你與風華在聖湖的一幕。”
他仔細的盯着她，想看進她心裏，看到她的情緒波動，然而他失望了。
樓依依對此只有瞬間驚訝，便譏諷道：“想不到你凌昊然變成殭屍之後竟染上了偷窺的嗜好……”
“樓依依！”凌昊然突然欺身而近：“我清楚的記得，你的劍刺入我心口的感覺……我現在只想問你，那一劍，你可曾後悔過？”
“老子對做過的事情從不後悔！”樓依依掙開他鐵鉗般的手掌，移開視線，冷冷道：“你的事情處理完了么？完了的話就去拜堂吧，別讓那幫老頭子等急了，還以為是我出爾反爾。”
說完，她當先向院門走去，才走幾步，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手臂，凌昊然冷漠的聲音下一刻響在耳畔：“你是真心愿意嫁與我為妻么？”
“……”
“我在問你話！”
樓依依反手就是一掌，卻被他輕而易舉截住。她橫眉冷對，低吼道：“老子不願意！不願意嫁給你！！你滿意了嗎？！”
“那麼……即是不願，這場婚事又有何意義？不如不要！”
樓依依驚愕的瞪大眼，凌昊然，他是怎麼意思？是也不願和她成親？
他卻緩緩放手，將臉轉向別外，聲音透着難言的惆悵：“你喜歡風華，你想嫁的人是他對嗎？那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嫁與我？”
“我……”
“就在兩個時辰前，我還在想，再見面，你會是何種心境，見我未死，是否會欣喜……可惜，樓依依，自你將我心臟刺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死於你來說，無足輕重。是嗎？”
他側目望她，血眸中帶着倔強，似乎只想知道一個答案。
樓依依突然覺得眼前的凌昊然很陌生，陌生到讓她恐懼！
她一步步後退，手指一根根嵌入肉里，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凌昊然，我跟你之間，只有過節！我嫁給你，只為還債！”
“是么，是命債？還是……情債？”凌昊然突然湊近，出沉沉低笑聲：“還是……你其實已經開始喜歡我？”
“不是！”她大聲否認，否認的有些急切，她盯着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冷厲：“凌昊然，你如今半人半屍，性情大變，我不跟你計較。既然我答應大祭祀嫁給你，就一定會信守承諾，你若不想與我成親，大可以去跟他說明！”
她說完便離去，如同一朵搖曳的海棠花。
凌昊然凝望着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溫柔如水的笑：“你會喜歡上我的……清兒！”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一場婚禮，只有廖廖數人，大祭祀欣慰的望着面前安安靜靜的兩位新人，不禁眼睛濕潤開來。
除了二祭祀之外，輕靈子等人皆是一臉滿意一臉輕鬆的望着凌昊然與樓依依。沒有人注意到，在殿門外，有一個單薄的身影，背對着殿門，聽着那一句‘禮成！’，隱在袖間的手，手指一根根收緊，連身子都彷彿無法控制般顫抖起來！
一隻蒼老的手突然搭上他僵硬的肩膀，隨後輕靈子嘆息般的聲音響起：“風華，你還好吧？”
風華轉身，微微搖頭：“沒事，師父不必擔心。”
“嗯，你想得開就好。畢竟，如今的她不是你心中那個人。”
“她是。”風華靜靜抬眸，望着緩緩被人帶走的那個紅色背景，清冷的眼神里透着輕靈子所不熟悉的堅定：“她一直都是！”
輕靈子循着他的視線望去，惟有一嘆！